在西漢,除呂後外,輔佐文、景、武帝三朝的窦老太是朝中權勢最大的女性。
看過《漢武大帝》的都知道,尊奉黃老,看似清靜無為的窦老太其實骨子裡并不無為。
她在景帝時執意扶持小兒子梁王劉武上位,數度逼宮,讓漢景帝頭疼不已;又在武帝前期和小毛孩劉徹硬碰硬,逼殺武帝倚重的儒家大臣王臧、趙绾,更是一言不合就要廢掉劉徹,逼得劉徹不得不寄情上林,終日射鹿獵兔。可以說窦太後在整部《漢武大帝》中使出了一招招鐵碗手段,把其女強人本色發揮的淋漓盡緻。
久居深宮,又老又瞎的窦老太為何擁有這麼巨大的權力?連皇帝都讓她七分。
窦太後出身并不富貴,她原名窦漪房,在呂後時以“良家子”身份入宮,伺候呂太後,稱為窦姬。史載其父在釣魚時跌入深淵而亡,小弟甚至因家貧被人拐賣,說明窦家起初可歸為貧寒一類的人家。
窦姬的飛黃騰達是由于一個美麗的錯誤。
呂後當政時,曾将宮女賜給散布各地的劉姓諸侯王,窦姬便在此列。因家住趙地清河,為求得離家較近的便利,窦姬托人向宮中管事的人說情:“必置我籍趙之伍中”,也就是想回趙地老家,希望能将其遣給原籍趙地的趙王。
結果,主事的官員不知是忘了,還是故意,卻把窦姬發往代國。窦姬當時老大不樂意,痛哭流涕,以至于要用強才勉強動身前往代國,卻不知這一錯誤卻是她日後騰飛的契機。
代王劉恒是漢高祖劉邦的第四子,窦姬至代後,他獨寵窦姬,兩人恩愛有加,生女劉嫖,子劉啟和劉武。
劉恒在呂雉之後被迎立為漢朝的第三位皇帝,劉啟被立為太子,母以子貴,窦姬成為漢文帝的正封皇後,女兒劉嫖被封為館陶公主,次子劉武被封為代王。
自此,作為外戚的窦家扶搖直上,既富且貴。
窦老太有兄窦建,有弟窦廣國。早年,窦姬與兄弟皆失散,立為皇後之後,才與兄弟相聚。曆經呂雉專權之禍後,當時的權臣周勃,灌嬰對窦皇後一家深具戒心,唯恐外戚再次擅權,窦姬成為呂後第二。
周勃,灌嬰這倆人也算有辦法,他們為了防患于未然,專挑當時德高望重的君子長者與窦氏兄弟相交,言談皆大義,舉止均合禮,愣是把窦家兄弟日濡目染培養成了謙謙君子。窦廣國就曾在文帝時出過不少好主意,後被封為章武候。
但另一把雙刃劍來了,窦家自此多才俊,後世子孫諸如窦嬰等人皆有真才實學,文可奏對,武可殺敵。再加上窦漪房的提攜,窦家子弟裂土封侯者數不勝數,成為朝廷中一股龐大的政治力量。
窦姬在漢文帝後期,因年老色衰,且視力下降,逐漸被文帝劉恒冷落,雖貴為皇後,卻飽嘗心酸。
在窦姬之後,文帝寵愛慎夫人,甚至在公衆場合讓慎夫人與皇後同席而坐,這在尊卑有序的封建社會,是對窦皇後的極大侮辱。但她不動聲色,以博大的胸懷淡然處之。
有一次,窦皇後與文帝同遊上林苑,有司官員以在宮中的慣例安排慎夫人與皇後同坐,被正直且重禮儀的大臣袁盎發現,他徑自上前将慎夫人的座位後移,以顯示尊卑有序。這下可打翻了慎夫人的醋瓶子,她大哭大鬧不依不饒,堅決不入席。
看到心肝寶貝被欺負,文帝也勃然大怒,竟然偕同慎夫人離席而去。博通禮儀的袁盎後來向文帝講了好大一篇尊卑有序方能上和下睦的大道理,并建議文帝寵幸慎夫人可多賜予财物,但不可廢棄禮儀,文帝方才領悟。
這些史實可以看出,在文帝時,窦老太日子并不好過。原因很簡單,皇後雖說母儀天下,尊貴無比,但失去皇帝的恩寵,落草的鳳凰不如雞。
但景帝繼位後,情形大為改觀,窦太後權力大增,原因就是:漢朝以孝治天下。
細觀漢朝皇帝的谥号,均有孝字,孝文帝、孝景帝、孝武帝……,整個漢朝,都把孝看的很重。
景帝劉啟是個大孝子,皇太後窦漪房的權力自然水漲船高。《史記·外戚列傳》記載:窦太後好黃帝、老子言,帝及太子諸窦不得不讀黃帝、老子,尊其術。司馬遷這個“不得不”用的極為精妙,形象顯示了窦太後的無上權威。
當然,尊黃老之術,崇尚清靜無為,與民生息的國策符合文景之時的國情,對蓄積民力、鍛造财富起了積極作用,間接造就了“文景之治”。
但同時,窦太後借對黃老之術的堅持,打擊了一大批持有不同政見的人,大大強化了自己的權力。
首先遭到打擊的就是博士轅固生,此人僅僅因為藐視《老子》一書,就被窦太後丢到野豬圈中赤手空拳與野豬搏鬥,要不是景帝出面保護而丢了一把劍給他,轅固生肯定要丢了性命。
因為景帝的仁孝,終其一朝,偏屬儒家的博士竟然全部具官待問,未有進者。真是霸道,一人好惡,耽誤了一代人。
武帝前期與窦太皇太後的争論,與其說是意識之争,倒不如說是權力之争。此時的窦太後,相比景帝時,手握虎符,權勢更為熏天。
一直被打壓的儒家學派,抓住漢武帝劉徹革舊鼎新的心理,所提出的“修明堂;舉谪諸窦;隆推儒術”等思想均觸犯太皇太後的權威,而王臧、趙绾提出的“絕奏事太後”更是直接向太皇太後的權威發起了挑戰,所以老太太果斷出手,先去衛绾之職,再召集諸侯老人,一舉逼殺王臧、趙绾,革除支持劉徹的丞相窦嬰,太尉田蚡的職務。
初出茅廬的劉徹一敗塗地。
在這場争鬥中,窦老太笑到了最後,劉徹終于明白,勢太弱,事難成,他于是重讀黃老,以退為進,寄情上林苑,整日射鹿逐兔。
最終,打敗窦老太的也并非劉徹,而是歲月,她在公元前135年5月去世,而後曆史的畫筆才交到漢武帝劉徹手中,他才得以大展拳腳,在中華史上濃墨重彩地繪就了一副“寇可往,我亦可往”的嚣張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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