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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論語說明自己是個君子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7-03 17:49:53

《論語》人盡皆知,在每個人腦海中的印象各不相同,可能引發的聯想既有已為成語的“文質彬彬”“任重道遠”,也有構成文學意象的“歲寒”之“松柏”、“知者”之“水”與“仁者”之“山”,還有神乎其神的“半部《論語》治天下”。

《論語》為何能有這樣的彈性,可以容納極具豐富性的理解?除了曆代闡釋與引申形成的層層話語給人們提供了進入它的不同路徑,《論語》的語言、表述方式等等也有貢獻,甚至孔子的話本身就是複雜、多層次的。

對于這個問題,研究、講授《論語》多年的漢學家羅思文,在與安樂哲一同翻譯《論語》(安羅本)并持續修訂的過程中,反思英語讀者接近、進入《論語》的“讀書法”,結集為一本小書——《莫把〈論語〉作書讀》 。

《莫把〈論語〉作書讀》前半部從文獻定型過程、漢字拼讀法、古代漢語語法、概念術語的翻譯法等角度,為英文讀者指示入門途徑。後半部選取知識、真僞、人倫、祭祀、禮儀這些《論語》中反複出現的題目,提供了由西方倫理學、哲學作為參照的閱讀示例。

其中,《孔子弟子》一節述及閱讀《論語》的一種獨特樂趣:讀者可以從閱讀體驗中看見自己,了解自己。《論語》的這種功能正是由其豐富性和彈性帶來的。

以下内容摘自羅思文《莫把〈論語〉作書讀》第六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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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把〈論語〉作書讀》

漢代著名史學家司馬遷的《史記》載,孔子言其有名(或具惡名)的弟子共有77位,而且說其諸弟子“皆能力超群”(下文我們将會看到,孔子有些弟子能力與缺陷互彰,孔子也常常直言不諱)。《史記》所載弟子中,僅其中22位名字可與《論語》中弟子确切對應。另有或被他人談及的三四位,這幾位是否是孔子弟子,應視如何理解文本語境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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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諸弟子是一群頗富生趣魅力之人;諸人個性與行為方式各異。倘若我們相信法家韓非子之言,孔子弟子中某些人也曾在孔子思想的知識基礎之上而形成了自己的獨特學統。

我們安羅本《導論》中有關于其中最著名幾位弟子的簡介,其他譯者亦有對其中一些弟子更詳盡的說明。但更好的方法,乃是讀者當忽略此類簡介(也包括我們的),而是以閱讀《論語》中諸位弟子在場的對話為基礎,建立起自我對孔子各位弟子的認識。因為《論語》所記述的極可能是唯一可靠的信息資源,讓我們了解孔門弟子孔子的評價,以及孔子為何如此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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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認知對理解孔子之言非常重要,原因明示于《論語·先進》“聞斯行諸”一節。此節是孔子本人對其教法的自叙性說明,這對當代讀者理解孔子與其弟子的很多對話内容的深意至關重要,

子路問:“聞斯行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聞斯行之?”

冉有問:“聞斯行諸?”子曰:“聞斯行之。”

公西華曰:“由也問‘聞斯行諸’,子曰:‘有父兄在’;求也問‘聞斯行諸?’子曰‘聞斯行之’。赤也惑,敢問。”子曰:“求也退,故進之;由也兼人,故退之。”

如此,嚴肅的讀者應當精讀《論語》中許多(提及弟子之名)的對話。這類對話幾乎占了《論語》的一半。為方便讀者,本書後面(附錄三)收錄了孔子弟子索引(所有名字出現超過三次的弟子)。盡管如此,讀者自己要理解孔子諸弟子仍需下大功夫,因為,孔子實際對每一位都是各有表揚,也有批評(隻有顔回例外)。比如,子貢在《論語·學而》章中,得到很高評價,但在《論語·憲問》篇中卻遭緻奚落;孔子說冉有夠資格從政(《論語·雍也》),而且“政事”卓絕(《論語·先進》),然而,随後卻因其處事不公而受到孔子嚴厲批評(《論語·先進》)。

有時,孔子對某位弟子評價坦率得使人驚訝,尤其在《公冶長》《雍也》《先進》篇等,但多數情況下,我們又不知道他所評何人,為何如此評價等。這些評論記載于《論語》中,盡管後來注釋多如牛毛(常又彼此沖突),費盡筆墨加以注解,但最終我們仍需依賴自己的理解。

讀者應當反複琢磨某弟子的言談或被論及的對話,審思之,從而形成關于此弟子為人如何,及孔子如何評價的暫時觀念。然後,應當思考孔子對該弟子某些問題的回應,以能看出這些答案所含深意,而此類深意當我們初次或粗略看時,并不容易看出。

此類訓練都屬主動閱讀,是為深化個人有關文本整體及部分知識,而且是理解中國古代思想窗口的必需工具。但最深的閱讀活動,應當必須使文本成為讀者自己觀念、信仰及推理模式的一面“鏡子”。例如,對讀者而言,一種有益(同時有效)的智力訓練,是其應當審思為何自己會對某位弟子暫時或更明确地形成某種觀念?換言之,考慮到有關諸弟子的信息多少有些不一緻(當然,顔回仍是例外)——為何對某弟子此類表述比彼類表述對我影響更大?為什麼我們更傾向于原諒孔子眼中子路的“魯莽”(《論語·先進》“由也喭”),是因為其善良與慷慨(《論語·公冶長》“願車馬衣裘與朋友共,蔽之而無憾”)?還是其對《詩經》之意的敏于感受(《論語·學而》“賜也,始可與言詩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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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這種方式,讀者就會發現自己頭腦中的價值次序及其如何衡量他人個性特征(獲得個人感知關鍵要素)——孔子對此種感知的推重可謂苦心孤詣。

同樣,參與這種與文本互動的過程,讀者至少在某種程度上,會更認同某位弟子,認同孔子對該弟子問題的回應,這就會獲得某種既作為窗口又作為鏡子的額外意義。例如,思考《論語·衛靈公》中孔子對子貢問“為仁”問題的回應,應當謹記子貢是一位社交能力極強(外向)的人,總是問孔子對他人的看法。對比一下孔子對子貢問題的回應,與其對問同樣問題卻文靜内斂的顔回(《論語·顔淵》“問仁”)的回應,孔子就“仁”給出了不同答案,我們從中怎麼能不會獲得對“仁”本質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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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15位《論語》中多次提及的弟子外,還有3位似乎對孔子本人很重要,但卻令人吃驚地僅在《論語》中被提及了一兩次,但因為他們對孔子本人很重要,值得在此提及。第一位是孔子的兒子,伯魚。伯魚在《論語》中出現了兩次(《論語·季氏》“陳亢問于伯魚”以及《論語·陽貨》“子謂伯魚”),其父勸勉他應加強詩禮學習。第二位是伯牛,孔子描述他“德行”可嘉(《論語·先進》)。但更重要的是,伯牛臨死之前,孔子執其手而大恸失常,這一前所未有的行為隻有在孔子最愛的弟子顔回離世時才有(見《論語·雍也》“伯牛有疾”與《論語·先進》“顔淵死”諸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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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要論的第三位弟子乃是曾皙。曾皙隻在《論語·先進》(“吾與點也”)中出現過。但這一節成為非常重要的對話有幾個原因:這段話表明孔子能夠享受閑适的,完全世俗的種種活動,正如同他也能享受履行最正式等級、外交及其他公共事務的種種禮儀活動。曾皙是孔子的同代人,因為他的兒子曾子也是孔子弟子(且為孔子最有名的弟子之一),并在孔子(也包括他的父親曾皙,因為曾皙之于孔子,可能更多是一位志同道合的同道而非弟子)所傳之學的基礎上建立了自己的學派分支。“吾與點也”一節,對那些把《論語》思想視作完全過時的學說,并且認為該書描述了一位沉冗乏味、恪守禮儀陳規者而言,是一段身心得益的趣事——孔子本人實際上對生活及其樂趣心懷歡躍,而對生活的苦難也仍有教誨,而且(其教誨)與我們今天的世人仍息息相關,值得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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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結一下對讀者閱讀此類信息的簡略建議,以深化其對《論語》文本的整體了解:謹慎細緻地閱讀每位弟子的情況,形成他們是何種人的認識;之後,讀者應當努力思考自己形成此類觀念的原因;最後,思考為何自己發現此人值得(或不值得)欽佩學習效仿?回答此類問題之後,或許會使讀者思考哪位弟子與自己最相似,然後回頭再反複重讀這些能夠感受到共鳴的對話;如此,通過努力,文本将不會單單隻是讀者觀察劇場舞台的窗口,它同樣也已成為讀者與文中人物對話的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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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讀者應當注意到,我用“students”(學生/弟子)來指稱《論語》中這類人,而不用更常用的“disciples”(門徒)。孔子并沒有我們今天所謂的“哲學”,也并非某種系統性哲學;孔子也不是一位傳教者,并且無意建立某種信仰或信念。因此,孔子并沒有在“門徒”或“信徒”意義上的追随者。司馬遷引孔子言曰:“受業身通者七十有七人”,其僅用“人”來指稱這77名學生/弟子。盡管孔子逝後,所有後起學派都将其教義追溯至孔子,但它們除強調修身以“仕”,或遵循孔子緻力于教化弟子的精神外,極少有共同點。而且,正如我們前此對《論語·先進》“吾與點也”的讨論可以看出,曾皙很可能更多是孔子的朋友、同道而非學生/弟子。因此,盡管我會繼續用“學生/弟子”來指稱其中大多數人,讀者應當明白,這不過是對“弟子、朋友與同道”的簡括。

[1]此處有誤。因為《論語》此處所論乃“子貢”而非“子路”。——譯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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