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辭而别意思?别看陸甲一副少年模樣,他從五年前就是這樣子,到了五年後,還是這個模樣,下面我們就來聊聊關于不辭而别意思?接下來我們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别看陸甲一副少年模樣,他從五年前就是這樣子,到了五年後,還是這個模樣。
陸甲是純正的江州人,江州人都生得面嫩,可他卻還是其中異類。當年剛入軍營的時候他十八,如今到了現在,已有二十八有餘了。
可他這張臉,就說是十八都沒人信,肯定要說:可别哄我,你這樣子最多十六!
陸甲笑道:“這樣子挺好,也沒人對我起戒心,不然要是長崔癸那模樣,我上哪去套這麼多消息傳回去?”
陸甲口中的崔癸是這十位中最小的一個,可長相卻比老大還老成,天生一副草莽模樣,情報工作不太适合他。
不過衛北辰對他的玩笑話沒有任何表示,又道:“城門都打點好了?”
“不必打點。”陸甲一擺手,道,“有密道。”
“無人看守?”衛北辰蹙眉,上京的城門是早在大昭開國時候興建的,若是有密道,怎會父親從未告訴過他?
陸甲解釋道:“這密道是聖上前段時間告訴柳爺的,柳爺又傳信告訴了我。”衛北辰的眉目柔和了一點,心中對此密道已然了解。這恐怕是聖上聽聞了柳延說他要來上京,特地告訴柳延的。
既然密道的消息是出自聖上的口中,那這密道想必也是大昭皇族不外傳的秘密。
得君如此,夫複何求?衛北辰知道自己是大昭的一柄劍,劍鋒所指,便是前行方向。他必須一往無前,才能完成許多人的畢生所盼。
此時夜深無月,天地一片黑暗,直教人伸手也不見五指。
這樣的天氣對夤夜出行之人來說,是最理想的。密道就在西側金光門附近,金光門旁有一條水道,名為清渠。為了防止有人從水道入城,水中一直都布有栅欄。
陸甲帶着衛北辰到了清渠旁,果見清渠靜流,穿過水道下的栅欄又朝城牆外流去。
陸甲道:“請将軍稍等。”
他解下外衣躍入水中,約莫半分鐘後,衛北辰耳尖一動,聽見了一些細微的石頭摩擦聲。
陸甲從河裡冒出頭來,指着一個方向。借着細微的水光折射,衛北辰見到水線以上的河堤牆上,竟然出現了一個黑洞洞的入口。
衛北辰牽着戰馬走下了台階,估算了一下距離直接躍到了入口處。而那戰馬則由陸甲領着蹚水走了過來。
“這暗道是以水力維持的,每日入口處都不一樣。”陸甲像隻狗一樣甩了甩頭發,又把衣裳穿上。
一邊穿他一邊繼續解釋道:“今日是在這邊,過幾日便是另外一邊了。而且這密道出口入口頗多,往回走還能走到……”
他頓了頓,繼續道:“宮内去。”
“這密道……”衛北辰沉吟片刻,“恐怕還沒那麼簡單,若是能從這邊就能進皇宮,整個大元不就是不攻自破了麼。再者這密道出入口按水力控制,每日出入口都不一樣。”
“哈哈。”陸甲開心一笑,道,“将軍就是聰明,的确,柳爺傳信給我的時候,倒是說了,這密道宮内才是總控,從外部是打不開去宮内的路的。”
“而且将軍你看。”陸甲從自己幹爽的外衣裡掏出了一個火折子,道,“這密道窄小,隻能過一人一馬。”
“這密道開鑿的初衷,就是有去無回。”衛北辰沉聲道,他的聲音在這條悠長的密道中回蕩,無端滲入了一絲詭異。誠如衛北辰所說,這密道開鑿的初衷恐怕便是留一線血脈以徐徐圖之,又怎麼會挖的太大?
兩人慢慢朝前走去,耳邊隻聞滴答水聲和腳步踩落時候濺起的水聲。
因為這一次的出口就在西邊金光門旁的清渠裡,是以走出來也沒有花許多時間,那個密道中的空氣黏膩,令人心生厭煩。可一走出來,郁郁之感就一掃而空。
出口在一處小山坡上,回首再看,這出口竟然是僞裝成了一座墓碑。
此間不知是哪個氏族的祖興之地,其中一座被當做了密道出口,也不知這族人知道不知道。
天邊月從雲邊露出了朦胧的光暈,蟲鳴聲漸起。
衛北辰一直有點懸着的心,在這一刻徹底平靜了下來。
他想,今日姮娘身體不适,不願見人,自己的話也終究沒有能說出口,這何嘗不是天意呢。
陸甲再次單膝扣地,低頭朝衛北辰道:“将軍,此去路遙……”
“不必多說。”衛北辰打斷了他的話。
陸甲說得也不過是一些大家都會說的話,此情此景又何必多說?他心中更是明白,陸甲的任務除了接應自己,還有就是敦促他及時回宜州。
畢竟半壁江山系于他身,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又能如何?
他歎息,卻不知是為何歎息。
陸甲能幹情報生意,察言觀色當然是一流的。隻是他沒想到,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将軍,也會有一天露出這樣的表情。
不禁遲疑道:“将軍……”
“……”
衛北辰回首看了看那遠處巍峨城牆,幾息後便收回了平寂的目光,從袖袋中取出了一封封好的信。
“若是她找我,你就悄悄給她。若是不找我,那便算了。”衛北辰平靜地說。
他的語氣仿佛隻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陸甲卻驚詫地睜大了眼睛,脫口而出:“為何不親自交給她?”
之前柳延并未跟他說起将軍身邊有旁人的事情,見那黃毛丫頭承認自己和将軍是夫妻,陸甲真是眼睛都要吓得掉出來了。
“你在上京,就照拂一下她。”衛北辰又道,片刻後抿抿唇,低聲說,“算了,不必給她信了,你也不要在她面前暴露身份。”
“是,将軍。”陸甲應聲,卻又不動聲色地将信收了起來。
衛北辰也好似忘記了他所寫的信已經交給了陸甲,隻是翻身跨上馬背,擡手撫了撫身下良駒的鬃毛。
是匹好馬。
“我這便走了。”衛北辰頭也未回,說完之後一振缰繩。
“駕——”
狂風迎面而來,像是那些不可避免的情緒,蜂擁而至,卻在觸到的時候擦過耳際,呼嘯着漸行漸遠。
星垂平野闊,在馬蹄急促的哒哒聲裡,“阿伍”這個身份,徹底被他埋在了身後。曠野裡,陸甲站在原地目送着大昭的衛将軍離去,從袖袋裡摸出那封信看了看。
“還得給那姑娘找個好房子落腳才是……不然将軍肯定要揍我。”陸甲喃喃自語,又擡頭看看前方。
半晌後,這少年模樣的男人也歎息一聲,将信又收好,轉身向上京方向疾馳而去。
西市客棧中,睡夢中的三郎咕哝了幾聲,轉了個身朝靠牆的方向滾了滾。
這孩子睡覺時候也總是潛意識裡記着,阿伍哥哥睡在他身邊,不能擠着他了。
而另一個房間裡,三姐妹和小倉鼠一樣擠在一起,姜姮被她們擠在最中間,如在母親身體裡時一般蜷縮着四肢。
這是一個令人感覺安全的姿勢。
還在睡夢中的他們并不知道,有人就在這樣平常的夜裡,暫且離開了他們的身邊。
清晨——
鳥鳴聲入耳,三郎很快便睜開了眼,起身左右看看。
房中隻有他一人,小少年沒有慌,而是自己乖乖的起床穿衣,又用了昨夜就打好的水洗漱,而後出門去。
出來了他才感覺到了一點不對,恰好此時二娘推開門出來,見三郎在外面,于是笑道:“清兒,你怎地就起了?”
“天亮了就起了,”三郎一邊回答一邊轉頭四處去看。
“找什麼呢。”二娘又問。
“姐姐和晏兒還未起身嗎?”三郎問道。
“還未呢。”說罷二娘就笑了起來,道,“阿姊把晏兒當了暖爐,裹在懷裡。晏兒倒是醒了,可我叫她不要起來。”
三郎聽罷也抿着唇安靜地笑了起來,笑完了又問:“二姐,你看見了阿伍哥哥麼?“
“嗯?”二娘一愣,瞧了瞧三郎住的房間,道,“阿伍哥不是和你一起的麼?”
“我剛起,就沒看見他了呢。”三郎道。
“也許是出去了罷。”
姜姵不甚在意,阿伍哥是個穩重人,還怕他走丢了不成?
想起過年的時候阿伍也什麼都沒說就消失了一個上午,當時還把姐姐給吓得到處去找,姜姵就不由自主笑了出來。
馬上就回來了吧……應該。
心中雖然這麼确定的,可姜姵卻蓦地有了一種心慌的感覺。
她回首看了看房内還未醒來的姐姐和小妹,想了想,朝三郎囑咐道:“清兒你去喊姐姐起來,我去樓下讓小二送桶熱水上來,順便布餐。”
三郎點頭進門,二娘則下了樓喊小二。
小少年剛進門,就見晏兒被裹在姐姐懷裡,睜着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那眼裡流露出了祈求的意思,看上去她已經醒來很久了,隻是被二姐叮囑不要吵醒姜姮,便一直維持着被她抱着的姿勢。
“哥,”四娘以氣聲道,“你也起來啦?”“嗯,”三郎見她這隻露出一個腦袋在外面的模樣就笑得彎了眼,慢慢走到床邊去,喊道,“阿姊,起床咯。”
聽見哥哥喊大姐起床,她急忙像條小蟲一樣拱了拱背,也喊道:“阿姊阿姊,太陽曬屁股咯。”
姜姮“唔”了一聲,皺了皺眉,倒是很快就醒了。
醒來她才發現自己這是把小妹當了抱枕抱在懷裡一晚上,一低頭看見小妹烏黑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姜姮忍俊不禁一笑,松手道:“你怎麼不早點喊我。”
“嘿嘿。”四娘一笑,起身從床上爬下來,拍了拍身上。
可熱死她了。
姜姮倒不覺得熱,上京比起宜川鎮還是要涼爽一點的,隻不過小孩子不耐熱。
她也起身,先讓三郎去外面等着,正好此時熱水送了上來,姜姮便一人在房内開始洗漱穿衣。
昨天可能的确是因為在河裡遊了一遭,再加之又是第一次,才會虛弱成那樣。
今天她就感覺好多了,又是生龍活虎一條“好漢“,志得意滿出門。
姜姵正在門外等着她,姜姮開門迎面就是妹妹的笑臉,朝她道:“阿姊,我已經喊了小二布菜,咱們吃早飯去吧。”
“他們呢?”姜姮邊走邊問。
“下面呢,”二娘道,“就是沒看見阿伍哥,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嗯?”姜姮一愣,道,“怎麼了?”
“不知道,三郎早上起來就發現沒見着他,是不是出去買什麼東西了?”二娘這麼猜測着。
姜姮皺了皺眉,沒有再多說。
可是等到他們吃完了飯,莫名消失的男人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眼見着已經到了巳時,姜姮越發坐立不安起來,她雖沒有說什麼,可是表情卻隐隐露出擔憂和一絲慌亂,惹得身旁的二娘也有點惴惴。
三郎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可是他不敢現在說,四娘倒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還在問今天還去看屋子嗎。
“看。”姜姮勉強笑了笑,道,“這幾天都要去看屋子,咱們要把住處盡快定下來才是……”
說完她又沉默了下來,過了會兒,姜姮道:“我上去拿一點東西。”
姜姮低着頭起身上樓,二娘與三郎對視一眼,眼裡都有着擔憂。
再說姜姮,她上了客棧二樓,去的卻不是自己房間,而是三郎所在的房間。裡面沒有人一般都會上鎖,鑰匙在剛才三郎便一并交給了自己保管。
打開門,裡面維持着姜三郎早晨離開時候的樣子。
快步走到放包裹的地方,阿伍的所有東西都在——可他所有家當也不過幾套衣裳,每次分給他的錢财,他總是說讓姜姮幫忙保管着,從來都不收。
衣服都還在,姜姮心存僥幸,想着他可能應該隻是離開了一會兒。
她手中握着衣服,努力說服自己他隻是出去走了一會兒。以前不也有這樣的事情麼?他隻是天還未亮就趕去鎮上買了一支钗子……
姜姮想了片刻,又把被自己翻出來的包袱給收拾好,轉身去了自己房間。
她本想找找那支钗子,卻在剛進門的時候,就見桌面上放了一封信。信用紅蠟封着,一看就是客棧房間裡的蠟燭融出來的蠟。
姜姮心中猛地一突,仿佛預知到了什麼事情一般,心髒越跳越快。
都說人有第六感,姜姮本能的感覺到,這封信裡寫的,是她不想知道的事情。
可信終歸還是要打開。她慢慢地伸出手去,卻發覺自己的手有點顫抖。她立即露出了一點抱歉的笑,仿佛是對着誰笑一般,可那笑卻一點開心的意思都沒有。
她做下去,慢慢把紅蠟剔除,從中抽出了信紙,手指顫抖着展開疊了一疊的信紙。
一眼掃過,姜姮瞬間将信狠狠攥緊,臉色也猛然蒼白了下來。
她坐在原地呆愣了兩秒,忽然起身四處查看,并大聲道:“阿伍!阿伍!你在這裡嗎!”
這信她早上離開的時候還沒有出現,顯然是剛才被放下的,放下這信的人肯定還沒有走遠!
可是一連喊了幾聲也沒有人答應,姜姮甚至去打開窗四處看了看,熟悉的身影根本沒有出現。
一片安靜中,姜姮渾身緊繃的肌肉忽然就似洩了氣一樣松了下來。她倒退一步,坐在了凳子上,手越捏越緊,薄薄的信紙很快就皺掉了。
眼淚在眼眶裡慢慢聚集,姜姮眨眨眼,那淚水不堪重負似的落下,砸在衣服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她的手指松開,信紙落在地上。
信上所寫不過寥寥幾行,俱是阿伍那熟悉的飛揚字迹。
姮娘:
與你相處月餘,是我一生裡最開心的時光。但人生在世……
後面幾行字被塗抹得不甚清晰,隻見末尾幾字,依稀是“等”之類的字眼。最後寫信之人似乎是下定了決心,結尾道:不必等我。
落款隻有一個“衛”字。
過了會兒,姜姮彎腰把信撿了起來,透過模糊的視線忍着将信看了兩遍,她很努力地想要辨别被塗抹的那些字到底是寫了什麼,卻終究是看不出來。
不知為何,在這一刻,姜姮隻感覺到了一種注定的事情如約發生的釋然。
阿伍的身手,字迹,平日裡的行為,都在提醒着姜姮,這個男人并不是普通人。
也許他們相遇隻是一場謬誤,現在謬誤被糾正,他們回到了各自的軌道上,繼續朝着前路按部就班的走下去。
也是。
姜姮自嘲地一笑,自言自語地喃喃道:“世上哪有不散的宴席?”
也許他早就想離開了,卻還是一路将他們護送到了上京,已然算是仁至義盡。
自己又有什麼立場去質問他的不辭而别?夫妻是假的,阿伍也不欠他們家什麼,反倒是自己,受他幫助良多。
可是胸口還是有點悶痛感,一直就這麼疼到指尖。
她坐在原地呆了片刻之後,便安靜地将信按原樣叠好,放回了信封中,而後将信收進了匣子,與那支钗子一起。
此時門忽然被敲響,姜姵的聲音在外面道:“阿姊?”
“在。”姜姮應了一聲,忽然察覺到自己嗓音顫抖,急忙擡手抹幹淨臉,深呼吸幾次平緩了情緒調整了表情,才走了過去,僵硬地微笑着開了門,“怎麼了?”
姜二娘在看見她臉色的第一眼就愣了一下,心道:阿姊的臉色為何這麼難看?眼眶還有點紅,竟然像是哭過了一般。
她不由自主朝房内看了看,卻什麼都沒有看見。“怎麼了?”姜姮又問了一遍,走出房門去,順手帶上了門。
姜二娘回神,道:“牙行有人來找了,是一個少年模樣的人,自稱是昨日帶阿姊你去看屋子的人,說是要帶咱們去看新的屋子……”
陸甲……?
姜姮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恍然:這不是昨天上午帶自己去看屋子的娃娃臉麼,倒是敬業,今日又來找自己了。
隻是他為何直接來客棧找?姜姮不記得自己有告訴過他自己住在哪裡。
這個念頭隻在腦海中過了一瞬便被抛下了,她隻當牙行那邊消息靈通,再說都在西市,也并不難找。
“那我跟他去看屋子,你在客棧帶着清兒和晏兒。”姜姮說完便疾步下樓。
“我也去呀!”二娘急忙追在她身後道。
姜姮邊走邊道:“你不去,在客棧帶着他們。我看好了再帶你們一起去。”
姜二娘有點兒失望,央求道:“我們一起去吧……”
說完,她就見姐姐猛地回頭,面無表情看着自己。二娘被她的眼神給吓了一跳,刹住了腳步。
姜姮也察覺到自己臉色不好看,急忙僵硬地笑了笑道:“到處跑累,你們還是在客棧裡好好休息,以後屋子定下來了,有你們忙得呢。”
“好吧……”二娘不敢再央求姐姐帶着自己了,如果她要去,清兒和晏兒也就必定要去。阿伍哥不知去了哪裡……
想到這裡,她又問:“阿伍哥他……”
哪知提起這個,姜姮又勃然色變,她咬咬牙,盡力溫和道:“不要再提他了,他……他恢複記憶,回家去了。”
“啊?”二娘傻眼了。
可是沒人給她解釋為什麼阿伍恢複了記憶就不辭而别,因為姜姮已經快步出了客棧,很快就與那個牙郎離開。
剩下二娘一手牽着一個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後,二娘道:“咱們回房寫字去吧,也好久沒有提筆了。”
路上颠簸這麼久,也該把學習給撿回來了。對于這個安排,三郎很開心,四娘卻不是那麼開心,最終還是二娘讓小二上了一碟子甜口點心,才把這丫頭給哄住。
再說姜姮這邊,剛跨出客棧大門,她對着二娘時候的溫和便消失殆盡。
特别是看見了陸甲笑盈盈的面孔,她更是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氣悶着,臉色更加難看。
可那陸甲像是看不懂别人的臉色一般,笑嘻嘻地給姜姮打招呼,還問她:“客官昨日看的屋子可還喜歡?”
“不喜歡。”姜姮生硬道,看了陸甲一眼,心中盤算着要不要因為那屋子死過人而朝他發難。“喲。”陸甲像是十分驚訝竟的樣子,沒有一絲心虛模樣,看上去是真的不知道那屋子裡的事情。
他又道,“對不住客官,昨日下午我家中忽然有事告了假,聽掌櫃的說您昨兒下午也來了?”
“嗯。”
“是不是……”陸甲猜測着道,“我那同行惹您不快了?”
陸甲這就是明知故問,那信就是他剛剛偷摸着放進去的。
說起這個姜姮更加氣悶,昨天下午來的那個牙郎是什麼貨色,一間死過人的屋子還吹得天上有地下無的,比這個陸甲還要不靠譜!
她不說話,隻是沉默地跟着陸甲走着,渾身都散發著名為“我很生氣”的氣息。
陸甲說着讨喜話哄她,姜姮也不理,心中反倒覺得這人莫名其妙。
兩人間的氣氛無比的古怪,現在是任憑陸甲說得口幹舌燥,姜姮一張臉就和冰封了似的, 紋絲不動。
到最後,陸甲心中也滿是無奈。
自己都快有這個黃毛丫頭兩倍的歲數,為什麼現在要來這麼哄她?他承認,沒有聽将軍的話,轉頭就把信悄悄給了她,可是他這也是為了将軍着想啊。
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也能不辭而别,将軍可真是冷面冷心。還在信裡寫“不必等我”。嗳呀這可真是……
陸甲拿身家性命發誓,他沒有拆信。他隻是透着光看見了這幾個字而已。
想必這丫頭也已經看過了信,才會這樣子。想着想着,陸甲剛才被姜姮惹出的肝火也慢慢平複了下去。
能理解,能理解。
他有時候月餘沒能去平康坊,冷香那姑娘,不也是這樣麼?
姜姮渾然不知身旁這牙郎已經把念頭轉到了平康坊去了,若是知道了,姜姮勢必是要給他一腳的。
她隻聽見陸甲說延康坊那邊還有一個屋子,不過比較靠近平康坊。
平康坊是上京的花街柳巷,這個姜姮是昨天就知道了的事情。
她倒是不在意以後的住所是不是靠近平康坊,反正夜裡各個坊間都有宵禁,也不怕那些嫖客小姐會跑到延康坊來。
阿伍……或許該稱呼為衛公子,他已經離開,以後什麼事都要靠他們自己了。思及此,對于找個住處的需求更加急迫,姜姮立即道:“那就去看看。”
陸甲瞧她一眼,提醒道:“靠近平康坊哦。”
然後他就見姜姮的目光平靜地移到了自己的臉上,什麼都沒有說。
這一瞬間陸甲甚至覺得這個丫頭的眼神,竟然和将軍的眼神一模一樣。一樣的矜貴,也是一樣的不容置疑。
就在這一刻,他終于收起了自己心中那點不易察覺的,微妙的輕視之心,開始認真正視這個年紀大概隻有自己一半大的丫頭。
她看上去真的年紀不大,但是她的眼神與行事,卻又透着沉穩和老練。
陸甲心道:這點倒是和将軍差不多,這兩人倒都是一緻的年少老成。
兩人步伐朝着延康坊走去,因為走過了兩遍,姜姮對該走哪裡倒是熟門熟路起來。
進了延康坊便開始由陸甲帶路,走着走着姜姮就發現陸甲還是帶着她沿河走,立即道:“不去看那個布莊。”
“我知道,但是為什麼突然不看那個屋子了?”陸甲也很奇怪,明明昨天上午的時候,他們還挺喜歡那個屋子的。
事實證明,姨媽期的女人不能惹。陸甲剛在心裡誇了姜姮的沉穩,立馬就看見了姜姮不沉穩的一面。
姜姮聽他還敢問自己為什麼不看了,立即怒道:“鄰居說那屋子裡死過人,這麼晦氣還怎麼看?半夜好朋友來找你嗎?”
陸甲被她驟然爆發的情緒給鎮了一下,抹汗道:“您從哪兒聽見的……”
“就那鄰居說的!”姜姮氣呼呼的,像一隻炸了尾巴毛的貓。
更别提她的眼睛瞪得溜圓,手指還不自覺地蜷起來握緊,更像一隻貓了。
陸甲又開始關心起将軍為何不把這姑娘帶在身邊?明明将她送去江州好好保護起來,比留在上京要安全得多。
他卻是人在上京不知宜川現狀,現在的陵水畔,全被元兵重軍把守起來,且不說帶着姜姮了,就連他自己過江,也是有極大的風險的。
不過他最奇怪的是,這丫頭不是自稱和衛将軍是夫妻麼?怎麼好似連将軍的真實身份都不知道?
思來想去想不明白,又見姜姮越來越氣惱的模樣,他急忙解釋道:“對不住客官,是我們鼎泰來疏忽了,竟然不知道那房子曾經有這樣的晦氣事情……”
“這樣,我不收您的錢了,一定給您把房子找好可行?”
看着他誠懇的臉,姜姮的氣也一會就消了。不知為何,她今天的心境特别不穩。
氣氛一時沉默下來,片刻後,還是姜姮率先打破了沉默,道歉:“對不起,我情緒太激動了。”
陸甲這個人精立刻借坡下驢,直接跨過了這個話題。
他道:“那我就帶您去瞧瞧靠近平康坊的。”
姜姮沉默地點頭,垂眸看着地面,跟在陸甲身後。她很努力的,安靜地把自己有點兒控住不住的脾氣給一點點收進心裡,就像在理一個被貓抓亂了的毛線球。
她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個“毛線團”上,一絲一縷慢慢地理着,腳步機械地跟着陸甲。
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耳邊忽聞絲竹之聲,悠揚入耳,撫平心緒。
姜姮擡頭朝前方望去,雙眼便是一亮。
隻見前方河道驟然寬闊起來,有紅漆畫舫船停泊在其上,船上香紗漫舞,合着樂曲婉轉,生生造就了一方豔域。
不時有小侍穿行,更有輕紗薄裙的女人手持搖扇,袅袅娜娜地靠在船旁,朝河面上望去。
随着手腕慢條斯理地搖着團扇,她們的衣袂也懸在空中,跟着動作慢慢擺動着,其間更有暗香盈袖。
好一副動人景色,正是日照新妝水底明,風飄香袂空中舉。
饒得姜姮是個女人,也有點兒挪不開眼,至此,上京的另一面繁華,也算正式在她眼前拉開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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