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蟲綱膜翅目有一群屬于泥蜂科的蜂類昆蟲,它們腹部第一節為修長的腹柄,所以又被稱為細腰蜂。泥蜂在分類上歸于捕獵性的掘地膜翅目昆蟲,窠巢建在泥穴中。成蟲自身吸食花蜜維生,幼蟲則以其他昆蟲為食。泥蜂媽媽在育兒期間從事捕獵營生,它們為自己的幼兒準備野味時極盡其能,技巧紛呈。
黃翅飛蝗泥蜂捕食
黃翅飛蝗泥蜂以直翅目昆蟲飛蝗為獵物,而在缺少飛蝗的地區,它們很樂意狩獵更為肥嫩美味的同為直翅目昆蟲的蟋蟀,作為幼蟲的肉食,整個8月,它們興高采烈地在火辣辣的陽光下飛來飛去。強壯的羅蘭薊在驕陽下昂首挺立着,飛蝗泥蜂們在這些帶刺莖的枝梢貪婪地吸食着蜜汁和花粉。
但這種無憂無慮的生活相當短暫,一到9月它們就要從事挖掘和狩獵的任務了。飛蝗泥蜂把窩建在道路兩側的邊坡上,其條件是易于挖掘的沙土和充足的陽光。它挖了一個地道,門口是水平的門廳。天氣不好時它就躲在門廳裡,夜間也在此藏身。白天有時在此小憩,從洞口露出它那富有表情的臉孔和無所忌憚的大眼睛,過了門廳便是一個轉彎,緩緩往下延伸,其盡頭是一個橢圓形的蜂房,靠一個僅夠狩獵者帶着獵物通過的入口與過道相通。
地洞挖好後,飛蝗泥蜂就開始捕獵。在第一個蜂房備好食物并産下1枚卵後,便封住了蜂房的入口,但并不拋棄這個窩。它在第一個蜂房旁挖了第二個,同樣地存放食物,産卵,封口;再挖第三個,有時還有第四個。至此,飛蝗泥蜂才把所有堆在門口的泥屑搬回洞裡,把門外的痕迹全部消除掉。解剖檢驗得知,這種泥蜂産卵總數有30枚,這樣它就需要建10個蜂窩;築窩工程都在9月份完成,每個蜂窩可用的時間平均隻有3天,可以說是分秒必争,十分辛苦。
現在一隻嗡嗡叫的飛蝗泥蜂狩獵歸來了,它停在離家一溝之隔的灌木叢上,大颚叼着一隻胖乎乎的、比它重了幾倍的蟋蟀的觸須。休息了一小會兒,它用腿腳抱持着俘虜,用力一躍飛過窩門前的溝壑,沉重地落在那個正在觀察的實驗昆蟲學家的面前。雖然那人依然在觀望着它,但這膜翅目昆蟲卻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隻管騎跨在獵物身上,叼住對方的觸須昂首邁步向洞口前進。到達蜂窩門口時泥蜂放下獵物,自己迅速下到洞底。幾秒鐘後它又從洞中伸出頭愉快地發出一聲喊叫,一把抓住蟋蟀的觸須,獵物便很快地落到了巢穴深處。
蟋蟀的捕獵者在把獵物運進窩之前,為什麼要先把住所檢查一番呢?據研究這是昆蟲的某種自衛性行為,源自對寄生性生物入侵的警惕。既然黃翅飛蝗泥蜂認為事先有必要下到窩裡檢查一下,那麼肯定有某種危險在威脅着它。昆蟲的本能有着千百種表現形式,此刻,人類的理智尚不能了解黃翅飛蝗泥蜂的千百種智慧。
短劍三擊
為了觀察黃翅飛蝗泥蜂在獵捕蟋蟀時使用的高明手段,研究人員先巧妙地取走其獵物,随即用一隻活的來代替。
眼看一個獵手捕獵歸來,照例把蟋蟀擱在住所門口,自顧進洞去了,研究人員迅速取走了這隻,并立即将事先準備好的一隻蟋蟀放在門外稍遠處。獵手從洞裡出來,觀望一下之後便立即過去抓那隻放得太遠的蟋蟀。後者驚慌失措地拼命逃竄,飛蝗泥蜂向它猛撲過去,彼此打成一團。兩個決鬥者一度勝負難分,打得塵土飛揚。
但不久之後蟋蟀被打翻在地,腳爪朝天亂蹬,大颚向空中無目标地亂咬着。獵手立即着手處置它的戰利品,它反方向地趴在俘虜的肚子上,用大颚咬住蟋蟀腹部末端的一塊肉,用前足制止住蟋蟀粗壯後腿的瘋狂掙紮,中間的那對步足則勒住戰敗者抽動着的肋部,有力的後足像兩根杠杆似地蹬在蟋蟀的臉上,使勁向後掀,這使後者脖子的關節大大地張開着無法動彈。此刻,就見飛蝗泥蜂的腹部已彎成90度角,呈現在蟋蟀大颚上面空中的是一個咬不着的凹面。就在這會兒,真正的謀殺開始了。
說時遲,那時快,飛蝗泥蜂的蜇針迅速地連續刺了三下:第一下刺在被害者脖子裡,第二下在胸部前兩節的關節間,然後在腹部刺了最後一下。動作迅疾而幹淨利落,兇殺大業宣告完成。飛蝗泥蜂松一口氣,整了整淩亂的衣衫,準備把犧牲品運送到住所去。剛才還在打鬥的蟋蟀則乖乖地躺着,一動不動。
飛蝗泥蜂的獵物蟋蟀不但有可怕的大颚,獵手如果被這大颚咬着立刻會被開膛破肚;它還有長着兩排銳利鋸齒、強壯有力的大腿,這雙大腿可使其蹦得很遠以摔開敵人,或者踢蹬敵人,将其打翻和緻傷。
因此,我們看到上述搏鬥中飛蝗泥蜂在動用其蜇針之前,曾經采取了一系列預防措施,首先設法把對手打翻仰躺着,無法利用後腿的彈跳而逃之夭夭;泥蜂的前足更死死地壓住了這對帶鋸齒的大腿,使之不能發揮其進攻性武器的作用;蟋蟀的大顆又被獵人的後腿頂得遠往後仰,雖然咄咄逼人地大張着,卻咬不着敵人的任何部位,這還不夠,對泥蜂而言尚不足以使獵物無法傷害自己,它還需要緊緊地勒住蟋蟀使其絲毫不能動彈,以便蜇針把毒汁送入準确的部位。也許正是為了使其腹部不能随意擺動,黃翅飛蝗泥蜂才動嘴咬住了蟋蟀腹部末端的一塊肉。即使古羅馬的角鬥士與對手在角鬥場上肉搏時,也未必就能采取比這更經精心設計、更為巧妙的手段吧!黃翅飛蝗泥蜂比起我們的解剖學家來早在若幹萬年之前就已經發現,蟋蟀的3個運動神經中樞彼此相隔甚遠。由此可見,使用蜇針重複擊刺三下是必要的,也是最符合邏輯的。
黃翅飛蝗泥蜂所捕獵的蟋蟀也跟節腹泥蜂所刺傷的象蟲一樣,并未真正地死亡。犧牲者身上外皮柔軟,反映出機體的新陳代謝繼續存在,生命并未離它而去。當人們對這隻仰卧的蟋蟀持續地觀察一星期、半個月或更久些,就會發現:它們的腹部經較長間歇後會有深深的搏動,往往還能看到觸須的顫抖,以及觸角和腹肌的某種明顯的運動。這種被刺傷的蟋蟀可以完全保持新鮮地存擱一個半月之久。黃翅飛蝗泥蜂的幼蟲在把自己封閉進蛹繭之前,它所須進食的時間頂多持續半個月,所以直到它們的宴會結束始終都有新鮮的肉食供應。
膜翅目昆蟲的蜇針
黃翅飛蝗泥蜂不無傳奇色彩的育雛任務至此告一段落。對于它們的重要武器——蜇針的功能和作用還要再說幾句。位于尾端的蜇針連着一個毒液貯囊,毒囊出來一根細管深入到蜇針的軸線中心,毒液從而可沿此到達蜇針末梢開口處。相對于飛蝗泥蜂的身材,尤其是它蜇刺蟋蟀所産生的效果來看,蜇針顯得如此纖細,有點出人意料。
針尖非常光滑,完全不像蜜蜂的蜇針有個倒鈎。其重要意義在于:蜜蜂使用蜇針主要是為了對它所受到的無理羁絆和侮辱進行報複,為此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因為蜇針的倒鈎會鈎住蜇入處而不能拔出,結果使自身腹腔的末端被拉出一條緻命的裂縫,甚至連同蜇針一起留在了敵人的傷口裡,如果飛蝗泥蜂在第一次出征時它的武器就要了它的命,那麼,它還要這樣的武器做什麼?它使用武器的目的很實際、很功利、也很神聖,是為了獵取幼蟲的食糧。
對于黃翅飛蝗泥蜂而言,蜇針不是一個炫耀力量、保衛尊嚴、快意恩仇的手段。為了複仇而拔出短劍,固然是快意不過的。但快意的代價太過昂貴,蜜蜂常常要為此而付出自己的性命。
泥蜂的蜇針是一個工具,它決定着幼蟲的未來,也關系到種族的綿延,所以在跟獵物搏鬥時應當是得心應手的,既能疾速地刺入對手體内,又能麻利地抽出以應再次擊刺之需。顯然,銳利而平滑的刀刃比之有倒鈎者更符合要求,也許正因為如此,那些蜇針隻用于狩獵的膜翅目昆蟲們性情十分平和,仿佛它們意識到自己毒囊裡的毒液對它們的子女所具有的重要性,這毒液是綿延種族的佑護者,是為子女們謀生的工具,它們隻在狩獵這樣莊嚴的場合才十分節約的花費,而絕不奢侈地用作炫耀自己敢于報複的勇氣。
因此每當人們置身于各種黃翅飛蝗泥蜂部落之中,破壞它們的窩巢,搶走它們的幼蟲和食物時,從沒遭到過它們主動的攻擊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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