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說《西遊記》時一直說的是“師徒四人”，貌似有些不嚴謹，李世民送給唐僧的白馬當然不能算，但後來的小白龍也應該算一個吧，而且他加入取經小分隊的時間早于八戒和沙僧，所以這裡一直有個小争議。

說到白龍馬，86版《西遊記》中相關的話題也不少，不論是作為坐騎的白馬，還是兩位演員王伯昭和任文堅本身，都有很多有意思的話題，筆者就分幾個方面聊一下。

為了區分方便，我們就管白馬叫白龍馬，王伯昭叫小白龍，任文堅叫小白龍化身。

一、白龍馬身上印記表明身份

《西遊記》劇組在剛成立時是沒有白馬的。現在我們想一個劇組裡養一匹白馬不算大事，但在80年代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多一匹馬就意味着多很多額外支出，比如轉運時要用專用車廂，日常要有專人飼養，劇組除了給自己弄飯吃還要給馬找飼料，馬萬一病了或者傷了還要有專業人員料理等等，這不是簡單買馬一件事，而是後面跟着一堆事。

當時楊潔導演簡單算了算，以《西遊記》劇組走南闖北到各地拍攝的行程和時間估計，養一匹白馬的花費可能達到幾十萬之多。這還沒算買馬的費用，因為中央電視台可沒馬。

要知道，當年飾演孫悟空的六小齡童一集片酬才90元，算上其他補貼，6年25集也不過隻有兩千多元的片酬（記住這個數字，下文還用）。養一匹白馬相當于請了幾十個六小齡童。

因此，劇組一開始隻能到哪裡拍戲就在哪裡借馬或者租馬，這樣又省事又省錢。

但是，那時候畢竟是八十年代，而且劇組主要拍攝地都在南方，馬匹尤其是白馬非常不好找，很多時候隻能湊合。

怎麼湊合呢？一個最無奈的方法就是給紅馬或者棕馬刷白漆（這種事《新白娘子傳奇》劇組也幹過，他們是給青蛇刷白漆）。

但是，随着拍攝進程，這種白漆很容易脫落，最後白馬就成了“尤文圖斯”，很多鏡頭裡就不能用了。

當然也有能借到白馬的時候，劇組在張家界拍攝《三打白骨精》時，為了找白馬派出去好幾個人，最後隻在馬戲團找來了一匹一歲多的小白馬。

這馬是真的白馬，通體雪白，但是它個頭太小了，汪粵騎在上面跟騎驢一樣，實在沒法入鏡頭。最後這一集裡我們就看到，白馬始終都是八戒牽着走。

經過幾次痛苦的找馬過程，楊潔導演痛定思痛，一咬牙，買馬！

《西遊記》劇組1983年9月在内蒙古錫林浩特拍攝孫悟空天河牧馬戲份時，曾經找當地的軍馬場借馬，這個軍馬場經常接待劇組拍戲，非常痛快地提供了大量軍馬參與拍攝，其中就有兩匹特别好的白馬。

一匹最漂亮的白馬性子太烈，而另一匹四歲的白馬是當地騎兵團團長桑傑紮布的坐騎，最後劇組選用了這匹團長的愛馬。

楊潔導演看中了這匹馬，軍馬場也同意出售，但要打報告先給軍馬解除軍籍，因為白馬在當時還是一名戰士。

楊潔導演這邊也要打報告彙報買馬，但是卻很不順利，兩位制片主任明确反對，理由也就是上文所說的費用太大，麻煩太多。

但是楊潔導演給央視領導寫了彙報，明确指出困難所在，尤其是頻繁更換白馬對《西遊記》的藝術表現存在障礙。

本着對藝術的負責，央視領導很快批準了買馬的申請。這樣，錫林浩特草原上的一匹軍馬，就以八百元的價格賣給了《西遊記》劇組。

老實說，這價格真的不貴。《平凡的世界》裡孫少安買騾子拉磚也是在八十年代初，那匹騾子就上千塊錢呢。

唯一的遺憾是白馬從此就算從部隊轉業了，他再也不是戰士，而是成了一名演員。

這匹馬的身份其實從《西遊記》的成片裡也能看出來，它的左屁股上有一個模糊的印記，看起來像是“八一”字樣，這應該就是指它原來的軍馬身份。

而白馬右屁股上則有一個“3”的數字，估計這就是它當年在軍馬場的地位，畢竟它是騎兵團長的坐騎啊。

二、小白龍的天價片酬

白龍馬在《西遊記》中不是單純的馬，它還有個身份，就是小白龍，其飾演者是王伯昭。

王伯昭是南京人，畢業于上海戲劇學院表演系，畢業當年就主演了電影《筆中情》，他在片中飾演男一号，楊潔導演就是從這部電影裡發現他的。

值得一提的是，《筆中情》這部電影裡除了王伯昭還有兩位《西遊記》的演員，一位是飾演王伯昭老丈人的程之（寶貝袈裟），另一位則是飾演王伯昭情敵的遲重瑞。

也就是說，早在1982年小白龍就和唐僧見過面了，居然還一度是情敵關系。隻是不知道為何楊潔導演沒注意到遲重瑞。

王伯昭的顔值和氣質非常出衆，楊潔導演邀請他加入《西遊記》劇組出演小白龍。但是王伯昭一開始卻拒絕了。

王伯昭後來說，如果是邀請他出演唐僧他當然願意，但演一個小角色就覺得不劃算。這也是當年很多電影演員共同的心态，畢竟電視劇才剛起步，在文藝界的地位遠不如電影。不信你看汪粵，他為了一部電影連主演唐僧都能放棄。其實這種電影演員看不上電視劇的心态現在也是普遍現象。

筆者也有些疑惑，以王伯昭的顔值和演技演唐僧也不是不行，畢竟徐少華就是楊潔導演按照小白龍的形象找來的，沒想到卻趕上汪粵離開演了唐僧。所以，估計王伯昭是沒趕上那個換人的時間點。

王伯昭不想演《西遊記》，索性提了一個天價片酬，2000元。這個價格在當時确實是天價，他演《筆中情》一部電影的片酬才270元。

王伯昭後來說，他不想演，但對方很有誠意，他報天價就是想找個平衡。要不對方就放棄，要不就給他天價片酬，那樣他也不吃虧。

這種心态和咱們逛街買東西侃極低價是一個道理，看到一個可買可不買的東西時，有時候索性就侃一個極低的價格，對方不賣咱們就死心了，對方賣了咱們也不吃虧。

沒想到，和王伯昭談合同的時任《西遊記》制片人卻沒拒絕，他把價格壓到1500元就不壓了，但是他叮囑王伯昭這件事爛在肚子裡也不許說。

于是，王伯昭就這樣在《西遊記》裡一共就演了三集配角，每集拿到500元的片酬，是六小齡童單集片酬的五六倍，快趕上他六年的總片酬了。

需要強調一點的是，很多文章都說王伯昭天價片酬是楊潔導演咬牙同意的。其實這是不準确的，因為以楊潔導演的脾氣，她是不會這麼幹的。後來她遇到王伯昭時聽到此事也是非常氣憤，她生氣的不是王伯昭，而是那個制片人。

至于談合同的那位制片人是誰，楊潔導演和王伯昭都沒有提過，但肯定不是早期的制片人曾心影和段小常。

老實說，抛開天價片酬不談，王伯昭當年的小白龍扮相真的是太驚豔了。驚豔這個詞用在他身上一點兒都不過分，畢竟那是一種連男人都歎為觀止的容顔。真的，有時候一想起這麼精緻的人居然變成了一匹馬，還真的讓人有點兒遺憾。

小白龍的顔值間接“毀了”另外一位角色的名聲，那就是萬聖公主，對于她背叛小白龍選擇九頭蟲的行為，大家的看法都是“瞎了眼”。

王伯昭在劇組拍戲時也非常拼命，沒有武打功底的他不用替身全程親自上陣，在鵝卵石遍布的河灘上和孫悟空對打，滾來滾去也不含糊。

後來，王伯昭在談到《西遊記》時也大為感慨：我演了幾十個主角，但沒有一個能超越小白龍帶給我的名氣和榮譽。

對于當年索要高價片酬的事情，雖然并不是他一個人的鍋，但他也多次在采訪中表示非常後悔。

三、小白龍化身一集片酬30元

其實王伯昭還真的險些掙了2000元，因為在《智激美猴王》那一集中，本來是有他的戲份的，就是白龍馬提醒豬八戒去找孫悟空回來那場戲。

劇組原計劃安排是讓王伯昭回來演那場戲，但一時間找不到他，于是楊潔導演索性就讓白馬演了。

飼養員給白馬喂了草料，讓它不斷咀嚼，由馬德華和白馬配戲。由于白馬和師徒四人天天在一起，因此它和八戒也熟悉，一場戲居然很順利就拍成了，效果比王伯昭來都好。

這一集還有一場戲，小白龍化身侍女去對付黃袍怪。這位頗有功夫的演員叫任文堅，曾經在雲南少體校武術隊訓練過，和《西遊記》劇組中擔任孫悟空替身的徐霆雷是好朋友。徐霆雷推薦她來演了這場戲。

當時正在一個街道辦事處當會計的任文堅來到劇組，簡單亮相就被楊潔導演看中了。她在劇組一共呆了六天，拍了一場打戲，最後結賬領了30塊錢片酬，相當于她當年一個月的工資。

30塊錢就是當時《西遊記》劇組一集片酬的下限，上限是90元。也就是說，同樣都是演白龍馬，任文堅的片酬和王伯昭差了五十倍。

《西遊記》就是任文堅演過的唯一一部影視作品，不過在過去有一段時間裡，一直有一個傳言說這個角色是著名主持人周濤演的，不得不說兩人确實有些相像，但年齡都對不上，那時候的周濤才十幾歲還在上高中。

此外，還有一個趣事，任文堅和黃袍怪是真打，因為飾演黃袍怪的任鳳坡也是有功夫的，兩人動起手來肯定比普通演員逼真。

結果，任鳳坡一個失手用燭台将任文堅砸傷了，好在任文堅也是練家子絲毫沒在意。

不過，由于鏡頭裡确實有黃袍怪打傷小白龍化身的片段，因此在後面幾集中，當大家看到白龍馬屁股上模糊的“八一”印記時，紛紛認定這就是黃袍怪打傷的痕迹。不得不說，那時候的我們啊，好單純。

四、白龍馬的歸宿

在《西遊記》的片尾，小白龍終于可以恢複原身，也就是馬變回龍，也算修成正果。

隻是劇組中那匹真正的白馬卻并不像小白龍那般好命，卻更接近被小白龍吃掉的那匹普通白馬的命運。

《西遊記》劇組解散後，白馬給轉賣了，連楊潔導演都不知道這匹馬被賣到了哪裡。她隻是聽說，白龍馬好像在某個景區被立上了牌子陪遊人照相。

1995年，在《西遊記》劇組解散7年後，楊潔導演在無錫拍攝電視劇《司馬遷》時終于打聽到白龍馬的下落，她專程去看望了這匹為《西遊記》立下汗馬功勞的老朋友。此時的它已經十五歲，但卻一副老态龍鐘的樣子，絲毫沒有了當年的精氣神。當它看到楊潔時好像認出了這位當年的導演，眼神中似乎有無限惆怅。

1996年，楊潔導演在無錫拍攝《西施》時，她和飾演範蠡的徐少華又去看望了白龍馬。

此時的它狀況已經很不好了，楊潔導演和這位劇組的老演員拍了一張合照。

1997年，楊潔導演聽說白龍馬死了，就埋葬在了無錫影視基地内，她為這位老朋友的去世陷入了悲傷。

一般來說，一匹馬的壽命應該在25-30歲左右，3歲相當于成人，5歲完全成熟進入青年期，13歲進入中年期，20歲開始步入老年期。

白龍馬4歲時退出現役加入《西遊記》劇組，在劇組裡跋山涉水拍了五年的戲，中間多次受傷，甚至有跌入山溝的經曆。

在拍戲結束後，白龍馬又被當做圈錢道具生活了幾年，這些“非馬”的經曆耗費了它的生命，17歲也就相當于人類的50歲左右就去世了，不得不讓人扼腕歎息。

它本該屬于草原，卻為了電視劇犧牲了短暫的一生。對于廣大電視觀衆來說，它也是《西遊記》不可埋沒的一份子，是一位中國電視劇的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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