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這個時代,整容已經越來越常見,它不僅是一種時髦,更像是一項投資,甚至成為可以改變命運的合理行為。
在這個故事裡,SO姐采訪了一位在北京工作一年存錢隆鼻的女孩,來看看,整容對她而言究竟意味着什麼:
冬天的早晨7點,天還沒亮,居住着80萬北漂人的回龍觀卻已經像開水一樣沸騰起來。
一套老舊的出租屋3平米的廁所裡,蔓迪捧起冰涼的水潑向自己的臉,抹了一把,她從碎了一角的鏡子中審視着那個女人——臉蛋小巧、濃眉秀眼,可雙目間的山根卻像是低矮的丘陵,随了母親,這是她最不喜歡的地方,讓她看着“鈍”,不夠精緻。
腦海裡一直有個念頭,用手捏緊了鼻梁提起來,這才是她想要的樣子。
急促的敲門聲把她從思緒中硬生生拽了出來,合租的租客已經不耐煩了,這間70平的房子被隔成4間出租屋,6個人共用一個衛生間,每到早晨每個人隻有短短幾分鐘使用時間。
收回思緒,擠出衛生間狹隘的門,回到屋裡,艱難的一天即将拉開序幕。
7點45分,等了三趟車,好不容易把自己擠上地鐵,努力在夾縫中讓自己能夠暢快呼吸,思緒往外飄,視線卻不自覺被眼角瞥見的姑娘吸引,她的鼻子線條是那麼流暢,有微微隆起的駝峰和挺翹的鼻尖,那個早晨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念頭又像雨後春筍冒尖了。
8點45分,地鐵到達金台夕照,撥開擠在門口的人,趕在門關上前擠下地鐵,順着人潮,卡着9點打卡時間踩點進入辦公室。
畢業一年,白天,蔓迪是一名小互聯網公司的内容運營,工作沒什麼技術含量,一個月薪水七千塊錢,扣掉五險一金就五千多,不足以讓她在北京生活得體面,更别提存下錢。
夜色降臨,就像辛杜瑞拉要趕着12點登上南瓜車,每逢周二和周四晚上,無論手頭的工作再忙,蔓迪都得趕着登上6點45分前的地鐵,在7點半前到達立水橋南。藏在距離地鐵站200米外的一棟破舊的古玩城裡,有個舞蹈培訓班,她是這的舞蹈老師。
夜裡十點,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中,客廳一片漆黑,大家都在各自緊閉的小房間裡,同一屋檐下的六個人過着各自的生活,除非有人占用了衛生間,面都不打。
打開自己的房門,狹小的房子除了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張桌子什麼都沒有,地上亂七八糟堆滿了快遞箱子,垃圾桶旁還放着周末吃了以後沒來得及扔的外賣袋。
脫掉鞋,也沒換睡衣,把自己埋進枕頭裡,打開手機,看着短信裡卡裡餘額的四萬塊錢,下了決心。
蔓迪常說,自己是個東北女孩,做事風風火火,在整容這件事吧也不例外。
在看了網上各種經驗貼和經驗分享後,她立馬約了三家醫院面診。在和醫生多次溝通,确認材料、價格和方案後,她最終敲定了一個美容老師推薦的“業内”私人整容醫院,很多小明星都在這裡“深造”過,選了矽膠加自體耳軟骨隆鼻。
十二月的最後一個星期,連着元旦和前後兩個周末,蔓迪和老闆請了四天年假,一下子就有了九天的小長假。
考慮到術後不方便劇烈運動,舞蹈教室那邊,她則以回老家為由,加上過年,請了一個月的長假。
沒有和任何人去,也沒有和任何人說,她将這件事視為自己的小秘密。
那天是個難得的晴天,蔓迪早早起了床,錯開了廁所使用的高峰期,洗了臉磨蹭了一會,素顔帶着口罩出了門。
到了醫院樓下,這甚至不能被稱為“醫院”,沒有一塊招牌,甚至大門緊閉,隻有一扇夾藏在兩間店鋪間的防盜門,非常不起眼,這難免讓她心裡有些發怵,如果不是之前來面診過,看到了牆上挂的各種許可證,甚至會以為這是一間“黑診所”。
打電話給護士,沒過三分鐘,護士便下樓開了防盜門,微笑地把她迎了進去。
門面很小,但這間私人整容院布置得十分溫馨,粉色的牆,青色的沙發,桌子上的花瓶裡還插着鮮花。這家醫院一個時間段隻接待一名顧客,這讓她免去了不少尴尬。
放好包挂好衣服,換上了護士準備的病号服,坐下來簽了單子,和上一次來不同,做手術要提前禁食禁水,護士沒給她倒一杯水。
一個護士拿着試管過來,抽了她的一管血。另一個護士在一旁坐着,再一次告訴她手術可能存在的風險,麻醉方式和麻醉時間,以及術後恢複的周期、術後護理,囑托她術後注意事項。
如果說世界上的孤單是有等級的,那自己來做手術肯定是最後一種。
半個小時後,護士說體檢結果出來了,說沒什麼問題,可以進手術室了,蔓迪站了起來,把手機鎖進儲物櫃裡,通訊錄裡那個電話點開又劃掉,電話始終沒打出去。
躺上手術台,頭頂的燈明晃晃照得她眼裡發昏,醫生冒出頭來,在她鼻子上打了三針麻藥,針頭直接紮進鼻子裡,她感到一陣刺痛,眼淚不争氣流出來,護士用棉花給她擦掉,整個鼻子就全都麻了。
稍微偏過頭,醫生又往她得耳朵打了一針,一點也不痛,但接着蔓迪聽到剪刀剪過去“咔咔”的聲音,那是醫生在取自己的耳軟骨。
鼻子裡被劃了兩個口子,醫生開始往鼻子裡塞假體,雖然沒有痛感,但她覺得這個醫生要把全身的力量都壓在他的手上,把她的臉使勁往手術台上壓。
血順着鼻腔流到了口腔裡,她感覺到喉嚨口一陣腥甜,含糊不清的問醫生:“是要咽下去還是吐掉?”
醫生停下手頭的動作,瞟了她一眼,透過口罩讓她沒法瞧出他的表情:“臉上是無菌環境,你的臉不要了?”
她咽了咽,甚至覺得那口血很甜,她知道就好像在完成人生的一個蛻變,哪怕過程中有什麼痛苦和遭罪,都是必須經曆的。
閉上眼睛,把頭仰高,任醫生調整鼻子裡的假體。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醫生遞了鏡子給她,看了看,又側過臉仔細瞅了瞅,點了點頭,她什麼也沒說,但心裡的石頭落地了。
上了夾闆,裹了繃帶,貼了膠帶,她被護士扶着走出手術室,來到休息區坐着,鼻子沒什麼感覺,但耳朵漸漸有了一絲痛覺,借口去了洗手間,看着鏡子裡有點陌生的那個女孩,她有點明白《黑天鵝》裡Nina最後上台前在想什麼。
回到休息間,護士再一次來和她叮囑注意事項,還帶來了刷卡機,打了折三萬六,這剛好是她工作一年存下來的錢。
四十幾分鐘後,确認沒什麼問題,蔓迪帶着消炎藥坐上了出租車。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叔,從後視鏡仔細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她知道他在想什麼,知道他歎什麼氣,但她一點也不關心,隻是沉默着把後排的安全帶系好,擔心師傅急刹車,鼻子假體穿孔。
接下來一周,臉開始淤青發腫,腫到自己也快認不出自己。然後慢慢消下去,蔓迪不敢洗臉也不敢洗頭,油頭垢面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但每天有大把時間是捧着鏡子度過的,她覺得自己像童話裡那個毒皇後,每天捧着鏡子問:“誰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6天,她再次去醫院,把耳朵的線拆了。又過了三天,她再次去醫院拆鼻子,端詳着鏡子中的自己,她暗下決心不再“深造”。
回去上班的那天,蔓迪收獲了進入公司一年來最多的贊賞,大家都誇她的新鼻子好看,自然,雖然還是有點腫,平時不怎麼說話的同事也紛紛來向她取經。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拿起氣墊照了照鏡子,鼻子确實讓她滿意,但仔細一看,自己的雙眼皮好像不對稱得有些明顯了,趕緊把氣墊放回抽屜裡,但似乎又有一個念頭在她心裡冒了芽,揮之不去。
鼻子消腫後,自拍成了蔓迪最喜歡做的事,每次發自拍,朋友圈的點贊數出奇的高,甚至有忘了在哪加上好友不曾聯系的人都主動來和她聊天。
兩周後的一個周五晚上,一個網上認識的朋友恰好來北京,約她吃飯,對方在看到她時眼裡露出了别樣的神色。
飯後,男人主動送她走去地鐵站,在她進安檢口前,拉住了她:“我今晚住華爾道夫,你要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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