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肅省蘭州市第一山峰大尖山北麓，群山環抱，風景秀麗，由4所完全小學和1個教學點組成的王官營中心校，就隐藏在大山中。

從蘭州市南出口附近的一條岔路拐上山，沿着山路一直走，就到了王官營中心校下轄的陶家溝小學。午後，明媚的陽光灑在新修建的操場上，十幾個孩子在踢足球，動作、腳法有模有樣。這樣的情景，與城裡的學校毫無差異。

10年前，那時的王官營中心校，還不是這般富有生機。

王官營中心校的學生們在新修建的操場上上體育課。

山村學校大變樣

提起往事，老校長朱潤東記憶猶新。

那是他第一次與各校校長見面，2月份，山裡要比外面冷得多，他在會議室和校長們一談就是3個多小時。當時的供暖設備是幾年前一所中學淘汰下來的小鍋爐。會開完了，人都凍僵了。

“大山深處的學校，條件更糟糕。”朱潤東回憶，“我在蔣家灣小學看見了幾張千瘡百孔的桌子，有一張竟然是53歲的校長上小學時用過的。”

在通往蔣家灣小學的路上，有一段沒有硬化的陡坡，積雪未消，本來就坑窪不平的路面更加泥濘，有兩位年輕教師還摔了跤。

10年前，蔣家灣小學有7名教師，隻有少數教師受過正規、系統的專業教育，不僅要上包含音樂、體育、美術、英語在内的課程，還要承擔學校的管理事務。

山裡的孩子大多膽怯、羞澀，見了陌生人隻是盯着看，沒人敢上前打招呼，校服髒兮兮的，一張張小臉缺乏自信。

“王官營中心校，得改變！”那一天，朱潤東下定決心。

借助“全國全面改善貧困地區義務教育薄弱學校基本辦學條件”項目，王官營中心校開始改造校園環境。

平地修路、修繕校舍、修補屋頂、粉刷教室、硬化操場，很快，各個學校的面貌煥然一新。音樂、美術、科學功能教室建起來了，圖書閱覽室建起來了，食堂也建起來了，坑窪不平、塵土飛揚的操場平整硬化了，昔日雜草叢生的荒地栽上了綠油油的松樹和柏樹。泥土牆改用磚頭築起來，布置上師生們創作的校園文化宣傳海報。

教工休息室裡，以前用長短不一的廢棄磚頭支着的木闆床，被規整、結實的上下鋪替換。以前的教室牆面上，到處是被雨水泥土沖刷的痕迹，如今，潔白的牆面被師生們的繪畫和手抄報點綴得絢麗多彩。

王官營中心校現任校長楊學義說：“在農村學校改薄項目資金、義務教育均衡發展專項資金的資助下，中心校維修改造基礎設施，學校硬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教育基礎設施完全能夠滿足教學需要。”

讓學生“活”起來

學校環境和設施逐漸改善，孩子們越來越喜歡校園。不過，作為山村學校，要想辦好鄉村教育，還要積極提升育人效果，讓課程更有特色。

鄉村學校是離大自然最近的地方，山坡上、小河邊，處處都是觸手可及的課堂，農村的風土人情就是豐富的教育資源。在甘肅蘭州，太平鼓曆史悠久，有“天下第一鼓”之稱，是當地百姓喜聞樂見的民俗表演形式。

在中心校下轄的王官營小學，學生們在非遺傳承人、石闆山村村民祁正忠的指導下，排演了一段太平鼓舞蹈。蔣家灣小學也沒有落後，十幾個喜歡舞蹈的孩子，編排了一段舞蹈《開門紅》。

2015年，蘭州市舉辦第五屆中小學生藝術節，王官營小學的太平鼓表演入選參賽。朱潤東找到組委會，請求加上一段蔣家灣小學的節目，“雖然沒有城裡的孩子跳得好，但我們山裡的娃娃也應該有展示自我的機會”。

比賽那天，早上5點多孩子們在學校裡化了妝，坐着校車去城裡參加比賽，小臉上挂着興奮，眼裡閃着光，這是朱潤東以前沒見過的。

許多人并不知道，孩子們是第一次走出大山、第一次演出，第一次站在蘭州市的舞台上展示精神面貌。

最終，太平鼓節目得了全市二等獎，舞蹈《開門紅》“搭”在太平鼓表演後，也算是一個節目登了台，這讓中心校的師生們受到莫大的鼓舞。

随後，王官營小學開設旱地冰球課程，宋家溝小學開設機器人課程，陶家溝小學開設非洲鼓課程，蔣家灣小學開設獅舞運動課程……一個個特色課堂在大山裡萌芽、成長，每一個孩子都掌握了自己的“絕活”，他們在校園裡陽光、自信、快樂地成長。

讓教師“動”起來

音樂、體育、美術、英語學科師資短缺，一直是困擾鄉村小學教育教學質量全面提升的難題。

10年前，王官營中心校師資最大的困局是教師老化和結構性短缺突出，除語文、數學是專任教師外，音樂、體育、美術、英語等課程都是其他教師兼任。

2014年，區政府給王官營中心校分配了英語、音樂、體育、美術專業教師各兩名，但對于當時還有20所學校的中心校來說，是杯水車薪。

怎麼辦？當時的校領導經過一周時間的調查分析，決定音樂、體育、美術、英語4個學科的專任教師在轄屬學校間進行流動教學，周一到甲校任教，周二到乙校任教，以此類推，循環往複，進行流動“走教制”教學。

“安排這些教師走教，就能在所有學校開足開齊音體美英課程，原來在各學校兼職帶這些課的老師，可以專心教本職課程，各學校的語文、數學課的教學質量也有所提升。”朱潤東說，“這就一下解決了音體美英課程的開設和語文數學課質量提升這兩個難題。”

音樂教師毛玺平這學期的新課表是：周一、周三、周四在王官營小學上課，周二、周五在蔣家灣小學上課。毛玺平從教8年，教遍了王官營中心校各個學校的音樂課，在他眼裡，這片大山都是他的課堂。

如今，越來越多像毛玺平一樣的教師選擇紮根鄉村學校，這裡也成為他們大顯身手的舞台，每個人在創新開設特色活動、研發特色課程中，找到了職業存在感和幸福感，也改變了鄉村學校教學質量相對落後和學生成長方向單一的面貌。包維範、辛世林兩位老師30多年如一日，紮根農村教育教學事業，如今均已年過半百，仍堅守教學一線，點亮了農村孩子勇毅前行、持續發展的心靈之燈。

已經調入城區小學的老師薛靈說：“教師，一個神聖而又平凡的職業，這個職業的真谛讓我在蔣家灣小學體會到了。這裡的孩子，這裡的山，這裡的花草，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心中獨有的、最美的風景。”

“不忘初心，紮根鄉村，懷着對鄉村學校、對鄉村孩子最樸實的情感，做好自己的工作。教好孩子，辦出特色，培育具有鄉村特色的優質教育。”朱潤東說，自己的目标是把鄉村學校辦好，讓每一個鄉村孩子都享受到成長的快樂。

（□ 《民生周刊》記者 宋盈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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