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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身房裡最容易犯的錯

圖文 更新时间:2024-07-17 23:13:07

健身房裡最容易犯的錯(深夜健身房藏着一千種秘密)1

跑步機上深夜健身的人。視覺中國供圖

0時,北京市朝陽區一棟寫字樓的24小時健身房,和白天一樣明亮。

熊敏在一台跑步機上運動——它位于最角落,右側緊貼牆壁,離所有健身器材最遠,站在上面的人擁有某種“不被注意”的安全感。這是深夜健身帶給她的“特殊權利”——如果提前兩個小時,跑步機上永遠有人,像一場接力。

據保安觀察,深夜健身者大多數會在22時到23時30分之間進門,最遲次日3時還沒離開。來者大多是年輕人,男性占多數;每天都有新面孔,鮮有人夜夜堅持;夜深人靜,跑步機最受青睐,杠鈴、器械則不那麼受寵。

一位24小時健身房老闆,将深夜來健身的人歸納為幾類:附近餐館的服務生、辦公室裡加班的“社畜”、失眠者,以及被老婆趕出家門的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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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健身房裡幾乎聽不見交談,白天火熱的音樂、金屬器械撞擊的聲音也安靜下來,隻有頭頂的空調發出低低的轟鳴聲。

熊敏穿着一身黑色運動裝,戴鴨舌帽,手機裡放着電視劇,在跑步機上快走着。她喜歡安靜的環境,便于運動時思考,再加上長久以來的失眠,她将健身的時間固定在每天22時30分以後。

曾有一段時間,熊敏總是淩晨一兩點時來到健身房跑步,配速稍稍提升,她會感到心跳不正常地加快,心髒一陣刺痛。“字節跳動員工在健身房猝死”“北京一男子在健身房内猝死,家屬索賠166萬”“34歲重慶男子健身房運動後猝死”……“健身房猝死”的新聞讓她擔憂。

她對照新聞裡的描述一條條檢查自己屬不屬于類似的“高風險人群”,最終她給自己下了一個定義:“一個普通互聯網‘社畜’,不常有‘勞動密集型加班’,精神壓力沒那麼大。”于是第二天,結束加班後,她還是轉頭走進了健身房。

1時,熊敏走下跑步機,往家裡走去。她會在2時左右準時入睡,在3時和淩晨5時分别醒來——由于失眠,她每天的深度睡眠時間不超過3個小時。

短暫的睡眠過後,是早高峰與漫長的通勤。之後熊敏坐進公司格子間,與電腦屏幕、會議、外賣度過一整天。她在一家互聯網醫美公司負責App的頁面運營,雖然工作壓力比不上“大廠”,但忙的時候也要加班到22時多。熊敏不到30歲,腸胃和腰椎都出了毛病。

2020年初,熊敏的前公司精簡人員,修改了績效考核制度,按照加班時長确定每個人的績效,并要求周日加班,一些員工“被迫”辭職。離職浪潮中,熊敏遭到同事的孤立,部門的團建,她是從同事忘了屏蔽她的朋友圈中知道的。

強撐了兩個多月,熊敏提出離職。她原本等着公司裁員,拿一筆補償款,這下補償也沒了。那一段時間,熊敏常在深夜痛哭,也會一口氣吃掉7個甜甜圈,體重暴漲了20斤。辭職過後,熊敏回了大連的老家,休養生息。

幸好還有跑步。掙紮在無止境的加班、同事的“冷暴力”,以及不知道何時會到來的裁員中,“跑步”是熊敏唯一能夠抓住的一點“确定性”。相比起工作,跑步的回報是明确的,多跑一公裡,就多收獲一公裡的樂趣。這是她堅持了4年跑步的原因。

最開始的時候,她隻能跑3公裡,漸漸地,5公裡、8公裡、15公裡、20公裡……跑步機上的數字不斷刷新,熊敏感到一種巨大的快樂,她開始相信,“隻要你去做了,肯定就會變好。”

2020年8月,熊敏回到北京,找了一份新工作,“老家挺好的,适合‘躺平’,感覺那裡的人,臉上都沒什麼欲望。後來想,如果人生真的還想有什麼進步的話,還是要去大城市。”回到大城市後,熊敏在新公司附近的健身房裡辦了一張卡,深夜繼續在傳送帶上秘密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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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敏加入的這家連鎖健身房,是國内“24小時健身房”的代表之一。創立不到5年,它的全國門店數量達到了近800家,其中北京有141家,朝陽區最為密集,有59家——平均每8平方公裡就分布着一家。根據全國門店統計,有十分之一的客流是在22時至次日8時走進健身房的。

相比傳統健身房動辄上千平方米的面積,這類24小時營業的健身房往往隻有300平方米,設施少、成本低,像“便利店”一般密集開設,且采取月付制,健身的門檻降低了;健身房的門禁通過特定App掃碼進入,因此即便半夜店裡無人看守,健身者也可以自由出入;跑步機同樣依靠掃碼運行,每一次跑步的數據都會被錄入系統,成為健身者運動過的證據。甚至,在互聯網的管理邏輯之下,健身教練在這裡也擁有更多的自由。

教練郭馳可以選擇“不駐店”,隻在有課時來到健身房。但也因為“不駐店”,郭馳喪失了在App上被推薦的機會,隻能依靠老客戶推薦新學員。在App的界面上,每一位教練的累計課時、證書、好評率、以及過往學員的評價都以數據的形式呈現出來,并決定着推薦位的排序。在這類健身房中,教練沒有底薪,代課量決定其全部收入。

“互聯網”模式的健身房有着一套極其詳盡的規則,一旦監控攝像頭拍到教練違規——比如教課時坐下了,便會對教練進行處罰。有時,總店的客服——那些監控後面的監督者,會到店面對教練進行檢查評估。

教練蔣希原本是一名培訓機構的老師,也是一名資深的健身愛好者。或許是因為練得久,從去年開始,她頻繁地被一同上團操課的學員誇獎“可以去做教練了”,又被代課的教練慫恿,決定去考一個舞蹈教練證。一個月後,她通過考核,成為了一名兼職健身教練,同時在3家健身房代課。

正式進入這個行業後,蔣希發現,團操對于女教練的身材要求比男教練更加嚴格。雖然沒有哪家健身房明文規定女團操教練一定要瘦,但蔣希常常能在下課之後聽到學員聊天,“我希望那個教練更瘦一些”,或是直接在課程的評論區評價教練身材。

蔣希很快接受了這份職業的要求,并開始控制飲食,而她的體重隻有100斤出頭。“這個舞蹈本身叫什麼?叫燃脂舞,就是為了變瘦才來跳的,你越跳越胖,誰還跟你跳?”蔣希說。除了身材以外,對女團操教練的要求還包括長相,以及“有沒有化妝”。

當上兼職健身教練沒多久,蔣希工作的培訓機構倒閉了。她在失業的痛苦中暴飲暴食,開始瘋狂攝入減脂期不敢碰的主食——米飯、饅頭、面條、餅,以及大量的酒、炸雞、巧克力派。

今年1月,蔣希終于找到了一份幼兒園教師的工作。朋友們看到她,驚訝“怎麼變得這麼胖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蔣希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強迫自己斷掉暴食。每周6天,她下班後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待在健身房,直到深夜。

3月7日這天,蔣希離開健身房的時間比平常更晚一些。她等到團操教室空下來,将手機架在教室中央,舉起地上的杠鈴,開始錄制自己的杠鈴操教練考核視頻。

空曠的教室裡,随着每一次杠鈴推舉,蔣希背部的肌肉有規律地起伏着。這個女孩不滿足于有氧訓練帶來的纖細身材,她更向往擁有一身“大肌肉”,她的新目标是考一個杠鈴操教練證。22時,她開始了加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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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時,也是餐廳打工者潘晨駿到達健身房的時間。餐廳21時30分關門,收拾完後廚,潘晨駿騎上共享單車,直奔健身房。他總是先在跑步機上跑40分鐘,再練一遍所有上身器械,一套練下來,大約兩個小時。

一年前,20歲的潘晨駿從老家山西來到北京三裡屯的一家餐館打工,過着“睜眼、上班、下班、合眼”的生活。那時他的體重是220斤,看着鏡子裡臃腫的身體,他在心裡反複安慰自己:“挺帥的,也不胖嘛。”直到餐廳裡相熟的阿姨連着好幾天在他耳邊唠叨,“小潘啊,你瘦下來一定更帥氣。”潘晨駿感到沒法再自我暗示下去了,便挑了一個下班早的日子,去24小時健身房辦了卡。

剛來到北京的時候,他過得并不開心。後廚的工作繁雜,一站便是十來個小時,油煙嗆人,一早上下來,口罩被熏得發黃。一天中最忙的時候,潘晨駿形容“就像在做一個夢”,腦子裡一片空白,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菜就那樣做出來了,一道接一道。他感覺自己就像是流水線上的一個機器,一年四季都被困在一方狹小的空間裡,重複着同一套動作,從早到晚。

直到健身之後,枯燥的生活有了一個實實在在的追求,或是一種“變好”的強烈沖動——曾經連續一個月,潘晨駿在兩個小時的午休時間裡也要跑來健身房,一天練兩次,練到最後,端鍋的手止不住地抖。

2021年春節,由于新冠肺炎疫情,潘晨駿留在了北京,頭一次有了充足的時間在這個巨大的城市裡轉一轉。“以前你不明白的那些東西,到這兒一看,一接觸,就會發現,原來世界真的很大。”這個年輕的男孩忽然嚴肅起來,好像在宣告一個重大的決心——“所以我要來健身,因為我知道在大城市裡,隻有改變了自己,你才有機會接觸更多你從未接觸過的東西。”

“深夜健身”似乎在大城市更流行。壓力、繁忙、更多的競争者、更長的工作時間,以及對于外表更高的要求,都成為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深夜走進健身房的理由。

在運動醫學界,并沒有一個确切的結論來證明人在哪個時段運動是比較恰當的。但在一則采訪中,上海體育學院運動防護教學團隊成員侯希賀提出,從醫學角度來說,有質量的睡眠在改善整體健康及提高健身效果方面尤其重要。有研究顯示,23時至次日1時,人更容易進入深度睡眠,睡眠效果更好,因此,他并不建議在這段時間内鍛煉。

但對于深夜健身者而言,睡眠要讓位于更重要的東西。一位女性學員總是在22時來上私教課,她工作繁忙,經常出差,家中還有身體不好的丈夫和孩子要照料。但一踏入健身房,她依然精神抖擻。23時下課後,她還要在跑步機上跑半個小時。“為了減肥,她好像什麼都能做到。”她的教練說。

(應受訪者要求,郭馳、蔣希、熊敏為化名)

來源: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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