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6歲的龐衆望，在和村裡的小朋友一起玩耍的時候，忽然嘴唇發青、眼睛翻白，喘氣也特别費勁。

　　年邁的姥爺趕快帶着小衆望到醫院檢查。

　　檢查結果出來後，小衆望被确診為先天性心髒病，需要4萬元的手術費。

　　看着坐在牆角裡一邊抽旱煙，一邊歎氣的老人，以及稚氣未脫的兒子，癱坐在輪椅上的龐志芹默默地做了一個決定。

　　01

　　“是個男孩，一切正常。”1999年，殘疾人龐志芹順利産下一個男孩。聽到醫生這句話，從懷胎開始就壓在她心頭的那塊大石頭方才落了地。

　　龐志芹出生在河北省滄州市吳橋縣龐莊村，因先天性脊柱裂導緻雙下肢發育不良而截肢，癱瘓在床。

　　到了上學的年齡，父母怕她出去以後受人欺侮、遭人白眼，就沒送她上學，小小的房間就是龐志芹的世界。

　　26歲那年，父母想着老兩口已年過七旬，怕萬一哪天自己走了，龐志芹沒人照顧，便将她嫁給同村一個間歇性精神病的患者。

　　婚後，龐志芹懷孕了。

　　對于一般家庭，添丁進口是好事，可對于龐家來說，還真不一定，畢竟龐志芹和老公的基因都有點問題，龐志芹擔心自己懷的孩子也會不健康，但她又渴望有個正常的孩子，不舍得打掉胎兒。

　　忐忑不安中，龐志芹迎來了生産的那一刻。

　　“一切正常”這四個字對龐志芹來說，那是世上最美的音符。

　　龐志芹擡起虛弱的身子，欣喜地望着襁褓中的嬰兒，喜悅的淚水溢出眼眶，自己無望的生活總算有了盼頭，她給兒子取名衆望。

　　龐志芹沒讀過書，她特别羨慕讀書人，希望兒子也能好好讀書。家裡窮得上不起幼兒園，她就讓念過初中的姥爺教小衆望認字、背詩。

　　所幸衆望無病無災，還是個懂事的孩子。

　　衆望5歲的時候，有一天，他看媽媽龐志芹坐在輪椅上炒菜很吃力，就主動要求媽媽教自己做。

　　龐志芹深知自己的身體狀況，也不知能陪孩子幾年，也想趁早教會他生活的技能，有備無患。

　　從這天起，龐志芹便開始當總指揮：“把土豆洗幹淨，切成塊……”，還沒有竈台高的龐衆望，在媽媽的指導下，天天站在小闆凳上學做飯，炒菜。

　　每次做完飯，小衆望都會把第一口菜夾給龐志芹：“媽媽，好吃嗎？”

　　雖然家裡連一樣像樣的家具都沒有，但有父母陪着，還有懂事可愛的兒子，龐志芹覺得自己很幸福。

　　可是好景不長，災難再次砸向這個家庭。

　　02

　　龐衆望6歲那年的夏天，與幾個小孩在空地上玩。忽然，天空烏雲密布，片刻間，雨就劈頭蓋臉地澆了下來，孩子們飛快地跑去避雨，隻有小衆望一個人蜷縮在雨中。

　　等姥爺送傘過來時，發現衆望嘴唇烏紫，眼睛翻白，喘不上氣來，胸前更是突出一塊。

　　姥爺趕緊把他背到醫院去檢查，結果一出來，姥爺整個人懵了。

　　姥爺心事重重帶着衆望回到家後，就蹲在角落裡“啪嗒啪嗒”抽着自制的土煙，一聲不吭。

　　龐志芹見了心裡一慌，放下手頭的針線問：這是怎麼了？

　　“姥爺帶我去看病了，醫生說我這病挺嚴重。”衆望見姥爺不出聲，對媽媽悄聲說道，“心髒這裡有個洞，要開刀補……”小衆望用僅能記住的詞句，簡單地向媽媽複述醫生的話。

　　在龐志芹的追問下，父親不得不告訴她，小衆望得的是先天性心髒病，隻有開刀這一種辦法，但手術費需要4萬元。

　　“蒼天啊！”龐志芹感到天塌下來了。雖然她并不懂什麼是“先天性心髒病”，但她明白如果不開刀兒子就活不了。

　　然而，4萬對這個家來說就是個天文數字！

　　可是，再難也要救兒子！

　　第二天一早，龐志芹讓衆望推着輪椅，帶她去借錢，可是龐家村裡的村民們也沒什麼錢，鄉親們雖然有心想幫她，但能拿出來餘錢并不多。

　　2000、800、1000……一天下來也借不了多少，夜裡她難過得睡不着覺，默默流淚。

　　“志芹啊，認命吧，人抗不過命。”父母望着一窮二白的家，唉聲歎氣。

　　她聽不進家人的勸，第二天，又讓衆望推着她挨家挨戶地開口借錢。

　　就這樣，在龐志芹的堅持下，20多家好心人為她湊夠了這筆錢。

　　幸運的是，手術非常成功。

　　但是，怎樣才能還上這筆巨額債務呢？

　　03

　　當時，龐志芹開口跟鄉親們借錢的時候，大夥就說：“這錢不急着還，先給孩子看病要緊。”

　　可龐志芹知道鄉親們的錢也是辛苦掙來的，人家能借給你救急，已是天大的恩情，自己決不能欠債不還。

　　為了早日還清這筆巨額債務，全家人都想着法子賺錢。

　　龐志芹的老公不發病時就由親戚帶着打零工，一年能攢個幾千元；70多歲的父母每天出去撿廢品，為了多撿點，還将範圍擴展到鄰村，龐志芹更是沒日沒夜地刺繡。

　　日子雖然過得很艱辛，但她們從來不在小衆望面前談論家裡的困難，每天都樂呵呵的。

　　受龐志芹的影響，龐衆望也成長為一個陽光男孩，他說：媽媽每天都在笑，我為什麼要難過，我遺傳了媽媽，也愛笑。

　　手術康複後，衆望順利地進入小學。

　　每天放學後，龐衆望最愛與龐志芹唠學校的事，每次得了獎狀回來，媽媽都會對他豎大拇指：“望兒好樣的，你是媽媽的驕傲！”

　　衆望幫媽媽擦手時，發現媽媽手上又添了新傷疤。便忍不住問：媽媽，你為什麼天天刺繡？龐志芹笑着說：可以換錢給你買好吃的呀。

　　衆望聽了，心想：那我也要賺錢，給媽媽買好吃的。

　　從此，每天放學後，村裡人就會看到龐衆望那背着廢品袋的小身影，為了不讓媽媽擔心，衆望将撿到的廢品交給姥爺去賣。

　　他還囑咐道：“姥爺，不要讓媽媽知道，媽媽最怕我受傷了。”

　　幾年後，總算還清了借款。

　　04

　　然而，老天爺并沒打算眷顧她，不幸再次降臨到這個苦難的家。

　　2013年的一天，正上初二的龐衆望放學後，剛一回到家，就發現媽媽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龐衆望立即把龐志芹送到醫院，醫生診斷的結果是重度貧血，得住院治療，住院費要四、五千塊錢。

　　好不容易還清外債的龐家，哪還拿得出錢來？

　　14歲的龐衆望肩上扛起了這個家的責任，為了媽媽，他一個人挨家挨戶地去借錢。

　　也正是在借錢的過程中，龐衆望第一次發現，他的家與别人家的不同，他暗暗下決心：一定努力學習，靠自己的能力，讓媽媽過上好日子。

　　龐志芹住院的時候，一直是龐衆望請假照顧她。

　　聽醫生說媽媽的病是由于營養不良引起的，衆望就在醫院附近的小餐館打零工賺點錢，買雞蛋給媽媽補身子。

　　龐志芹擔心誤了他的學習，他總是笑笑說：“媽媽你放心，我跟得上。”

　　第二年，龐衆望考上吳橋中學。

　　龐志芹想着兒子将要離家上學，一個月才能回家一次，未免有點不舍。

　　母子連心，龐衆望想到自己不在家，媽媽一個人會寂寞，就悄悄寫好一個月的信，在信中千叮萬囑節儉的龐志芹：“媽媽，你别舍不得吃，以後還有我呢，我需要你，有你陪着，回來能看到你就行。”

　　龐志芹聽着兒子的信，抹着淚對父親笑道：我的衆望長大了。

　　高中開學後不久，班主任來家訪，一看到龐衆望的家，班主任的眼睛就濕了。

　　龐衆望家裡除了一個咯吱響的老電扇，沒有任何電器，挨床放着一張破舊的桌子，就是龐衆望的“書房”，與清貧形成強烈對比的，是衆望滿牆的獎狀。

　　校方了解情況後，對龐衆望進行幫扶、全免就讀，解決了這個家庭的後顧之憂。

　　得到學校助力的龐衆望學習上更加努力，他牢記媽媽龐志芹的話：感恩、報恩方為人！

　　05

　　2017年龐衆望以744分被清華大學錄取。

　　消息一出，龐衆望一下子成了新聞人物，經媒體報道龐衆望是“寒門學子”後，社會上的愛心人士紛紛給他捐款捐物，而這些都被龐志芹婉拒了。

　　她對兒子說：好心人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也是辛苦掙來的，我們能自己解決就自己解決。

　　龐衆望非常贊同媽媽的做法，他對記者說：“自己從小生活在這樣的家庭之中，深深地知道掙錢不容易。我已經有勞動能力，不能再伸手花别人的錢，大學期間我也可以申請勤工儉學的崗位，養活自己。”

　　高考結束後，龐衆望和幾位同學籌辦了假期補習班，為自己掙學費。

　　有記者問他，會不會為自己的家庭而感到難堪？

　　龐衆望說：“隻不過就是生活困難了一點，我雖然沒有好的物質生活，但媽媽給我的愛，就是最好的财富。”

　　說到這裡，他又露出燦爛的笑容。

　　雖然2020年，龐志芹帶着欣慰和深深的不舍，離開了這個世界，但如今龐衆望被清華大學直接保送讀了博士，相信九泉之下的母親得到消息，一定會無比欣慰。

　　“人總會遇到難的坎，遇到了就想辦法邁過去。人要往前看，因為你總是要走下去的。”這是媽媽龐志芹在世時，常挂在嘴邊的一句話，也是龐衆望從小聽到大的一句話，是他成長路上的座右銘。

　　作者：沛澤寶寶

　　編輯：何夜無夢

　　參考資料：

　　《不負“衆望”！他被清華大學留校直接攻讀博士啦》來源：滄州晚報 2022-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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