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蔡羽，明代文學家、書法家、書法理論家，“吳門十才子”之一。

　　在吳門書派的全盛時期，與祝允明、文徵明同輩的文藝翹楚中，除了唐寅這顆明星特别耀人眼目外，蔡羽也是一位不可忽視的人物。

　　盡管蔡羽在詩、文方面的造詣更受人注目些，但他在書法方面也有相當的造詣，主要是上溯二王，直追晉韻。

　　由于他又是“吳門四家”之一的王寵的老師，因此他對王寵早其書風的影響相當大。

　　《臨解缙詩》局部

　　0114次落榜，64歲貢生

　　蔡羽，字九逵，自号林屋山人，又稱左虛子，江蘇吳縣西山人。與著名的“吳門才子”祝允明、文徵明等人先後享譽世間。

　　蔡羽從小喪父，由母親親自教授讀書。12歲自己能用筆寫作文，是個不折不扣的神童。更大一點的時候，便把家裡的書都讀完了，後師從王鏊。鄉試14次皆落第，嘉靖十三年64歲獲貢生，授南京翰林院孔目。三年後退休回西山，卒于東蔡故居，享年七十一歲，葬于谷堆山祖墓，文徵明為其作有墓志銘。

　　蔡羽文章學先秦兩漢，詩似“詩鬼”李賀，他自己曾說：“吾詩求出魏晉上，今乃為李賀耶!”自視甚高，有時候臨蘭亭十七帖，有人在旁邊說他臨得不像，他說：“不然，吾非臨右軍，吾乃教之。”著有《林屋》、《南館》二集傳世。

　　其所著《書說》，立論精辟，充滿辯證法觀點。他說：渾厚而英發，清新而淆括，散散漫漫而剛介勁拔，趨趨跄跄而優閑裕斡；疾者如脫，徐者如待。疏不容加，密不容遣，華不可凋，秃不可少，筆行而志自從，趣動而機不已。書體的千姿百态，通過其生動描繪，躍然紙上。

　　02《書說》論述古代書法的論文

　　蔡羽與文征明齊名，審美觀亦相似。自言詩文不在秦漢以下，作書标榜超過王右軍，雖有形骸放浪之嫌，但亦能管窺出他是明代中期書壇“古典主義”審美觀忠實的踐行者。

　　每個時代的藝術理論均是相互影響的，《書說》雖是書法文論，但從廣義上看則屬于文學範疇。加之蔡羽的書法也是踐行“古典主義”審美觀，《書說》撰寫的特點亦是“複古”。所以，《書說》就是在這種背景下撰寫而成的。

　　《書說》，既是一件珍貴的法書真迹，同時又是一篇論述古代書法的論文，主要論述“用筆”之道。這篇論文有以下兩個方面的特點：

　　删繁就簡，短小精悍：

　　《書說》全文共有674字，多針對用筆方法的問題，進行闡述。所論一針見血，可謂要言不煩。

　　形象喻知、批評到位：

　　傳統書法文論中使用的批評方法主要有“形象喻知法、經驗描述法、字如其人”等。

　　他提出的“斷”與“連”、“虛”與“實”、“疾”與“徐”、“奇”與“正”、“疏”與“密”、“華”與“秃”，在用筆時經常遇到的各種對立因素的處理原則，富有哲學的思辯。他本人的書法，正鋒渾融而富有變化，師法“二王”，又自出新意，以秃筆取勁，姿盡骨全。正好印證了他的理論。

　　蔡羽《書說》中大量篇幅涉及用筆的方法，用“形象喻知法”進行書法批評，既陳述又引用，如：“草備玄機，亦南風氣；籀文三變，六像具存；雖雲道藝，蓋通神明；子雲心畫，類别正邪；中郎筆論，散懷恣情。……”這種批評方法的使用多象征意義。選取自然界的一種和多種物象，來比況書法的美感和書家的藝術風格。

　　這種批評方法多出現在宋代之前的書法文論中，如南朝袁昂的《古今書評》、唐代呂總的《續書評》等，宋以後鮮有使用，僅有米芾的《書評》、趙子昂的《評宋人十一家帖》、桂馥的《國朝隸品》、康有為的《廣藝舟雙楫·碑評》等文獻，使用這種批評方法。誠然，這種批評方法使用的聯想則有明顯的個人傾向，缺少普遍的理論意義。至宋代，則很快被“經驗描述法”所代替了。

　　03流媚多姿，遒美逸韻

　　蔡羽工詩詞，善書法。書法工行書、 草書、 楷書。 常以秃筆作書，意趣獨到。傳世真迹甚少，所以更顯珍貴。

　　蔡羽用筆提多于按，故筆畫粗細相近。他沒有以粗細的強烈對比來激勵欣賞者，而是均衡如一地貫串在每一字中。提筆輕巧，費墨不多，一路潇灑。在急行中有時還來幾個很舒展的行楷。這樣的寫法自然掀不起欣賞者的情感大波，卻能讓人從卷舒取舍似的大虛片雲、寒塘雁迹之中感悟到了一種靜遠空靈。

　　他的點與線也極具特色，“點”如美目盼兮，生動跳躍，凡運用點，即使點數很多，都在蔡羽筆下化為不同形态、不同着落點。而“線”的延展也是蔡羽的一個重點，他的用線比較突然，通常的線條并不長，隻是婉轉而行，但到了某一處，卻突然有一溜長線條落下來，有意的使線條的功能擴大化，以此來達到氣度的展開和連貫。從整體上看，這類長線條并不為整篇增色，反而有脫離整體氣氛而獨樹一幟之嫌，相比起來，“點”的運用比“線”的運用來得成功。

　　《臨解缙詩》

　　此卷書法深得王羲之筆意，尤其得力于《集王聖教序》和《蘭亭序》。筆勢遒逸俊美，流媚多姿，宛轉得勢，結字清秀。

　　《遊金陵詩》

　　書法結字古質，筆法精練。線條提頓之勁健及捺筆收峰殊類鐘繇，呈現端嚴古樸、勁健遒美之意韻。蔡羽能在質地硬而滑的灑金箋紙上書寫精麗小楷，足見其功力精深。

　　《書說》

　　氣韻平和婉轉，沒有絲毫火暴氣息，通篇流暢自如，猶如一條順暢的情緒鍊，使人感到了他的輕松，點線圓和，透出靈氣。從内容上可以看出他對書法創作有着自己的體會，提出了諸如“疏不容加，密不容遺，華不可凋，秃不可少”的美學見解。自己的筆墨寫自己的文章，可謂得之于心而應之于手。

　　總之，明代蔡羽的《書說》言之有物，又是其原創書法文論，非當時那些抄纂拼湊的書法文論可比。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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