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柯志勇

圖 | 來源網絡

抗體是用來結合抗原的，就好像街頭出現壞人，勇士挺身而出沖上去抱住他。但抱住之後幹什麼呢？抓回警局，還是請回家吃飯？或者是就這樣抱着繼續逛街？這樣的勇士能保護我們的安全嗎？

抗體如何保護我們？

前面提到過，識别并結合抗原的是抗體的Fab片段，Fc片段則是抗體分子與效應分子和效應細胞相互作用的部位。我們就從這兩個部分來介紹抗體怎麼阻止疾病的發生。

« 中和作用，阻止毒素/病毒/細菌的侵襲

抗體對毒素和病菌的中和作用單純靠Fab片段，這種作用最典型的是破傷風抗毒素。

大家可能會有這樣的經曆：外傷出血了，如果傷口比較深，醫生會讓您打個“破傷風針”。這種針正式的名稱其實叫“純化破傷風抗毒素（TAT）”，一般是多次以處理過的破傷風外毒素（類毒素）多次免疫馬之後從其身上提取的外毒素抗體。引起破傷風的外毒素是破傷風痙攣毒素，結合到神經靶細胞後緻病。隻有“單身”的外毒素才有緻病能力，一旦被抗體“抱住”之後，就不能再結合神經細胞的受體，無法引起破傷風了。

同樣，病毒侵入細胞也需要通過其表面特異蛋白結合到細胞表面的相應受體。對血液中的病毒來說，如果其表面特異蛋白作為抗原被抗體搶先結合了，就無法再結合到受體進入靶細胞。支氣管或胃腸道内的分泌型IgA抗體結合到細菌抗原，也可以抑制細菌粘附到黏膜細胞，阻止其侵入黏膜。

抗體Fab這種中和作用，就好像本來天生一對的病菌抗原奔向其天然受體，結果半路被抗體斜插一腳來個橫刀奪愛……

« 利用Fc片段激活補體，破壞病原體

補體是體内參與輔助抗體破壞病菌或細胞的一群分子。補體通過逐級激活，最終在細胞表面形成膜攻擊複合體（MAC），在細胞膜上“鑿開”一個洞導緻細胞死亡。激活補體系統的經典途徑就是從結合了抗原的抗體開始。結合抗原後，抗體Fc段發生構象的改變，可以結合到補體C1q分子。C1q分子“招”到兩個這樣的Fc段之後，就被活化，再依序激活後續的補體分子。

除了最終形成MAC破壞細胞或細菌，抗原抗體複合物結合到補體之後，也可以通過吞噬細胞表面的補體受體“粘”到吞噬細胞，這樣吞噬細胞就真是“飯來張口”了。這種作用叫補體的調理作用，可以促進吞噬細胞吞噬病菌。

« 結合到吞噬細胞的Fc受體，促進吞噬作用

抗體結合抗原之後，也可以不經補體直接發揮調理作用。身體的吞噬細胞有中性粒細胞、單核細胞（跑到組織中就改名為巨噬細胞）、NK細胞等等，這些細胞表面有Fc受體（FcR），可以結合抗體的Fc片段。這樣，抗體就可以抱着抗原過來，送入“虎口”了。這也是一種調理作用。為虎作伥，像不像？

« 介導ADCC，促進NK細胞溶解病變細胞

感染了病毒的細胞會在細胞表面表達病毒抗原，血液中的抗體就以Fab粘到抗原上，屁股Fc翹在外頭。剛好“路過”的NK細胞有特異性的Fc受體CD16，咬上這個屁股了。NK細胞興奮啊！釋放出活性因子，尤其是一種叫“穿孔素”的東西，在表達抗原的細胞的胞膜上鑽個洞，殺傷細胞。這種作用叫抗體依賴細胞介導的細胞毒作用，是對付大型目标的主要手段。

有了抗體就有抵抗力嗎？

抗體對病菌和毒素有那麼多方面的作用，是不是有了抗體就有抵抗力了呢？

看起來頗有道理，但凡事沒有絕對。

« 首先，某些病菌抗原會高挂“免戰牌”

正如前面介紹的，一個病菌不止擁有一種抗原。我們以大家都熟悉的乙肝病毒為例，還記得常做的一項檢查——乙肝兩對半吧？

S抗原是乙肝病毒鑲嵌在外衣殼脂質膜上的蛋白，C抗原是被外衣殼包裹的内衣殼蛋白，E抗原也被包裹其中。肝細胞複制病毒後，三種抗原均在細胞膜上表達，可以激活CTL攻擊受感染的肝細胞。除了完整的病毒顆粒，隻有S抗原和E抗原排放入血流，C抗原沒有單獨排入血流，就是乙肝兩對半裡面缺失的那個“半”。而在血流中的病毒隻有S抗原暴露在外，C抗原和E抗原均躲在包膜裡面，所以，要清除血流中的病毒，隻能由S抗體負責，C抗體和E抗體均無能為力。

所以，不是所有的抗體都有抵抗感染的作用，隻有針對那些暴露在病菌表面的關鍵抗原的抗體才能提供抵抗力。當然，在制備疫苗的時候，科學家們會考慮這種情況的，備選的抗原自然是可以誘導出保護性抗體的品種，這個不需要我們操心。病菌其它抗原的抗體雖然沒有保護作用，但卻證明了病菌“曾經來過”，還是可以作為診斷感染的手段。

« 病菌掌握了“敵進我退”的戰術

當你攜帶着大量特異性武器氣勢如虹發起進攻的時候，忽然發現敵人不見了，這仗還怎麼打！病菌也會不斷變異的，現在新冠病毒已經發展出好幾個型号了。等你辛辛苦苦弄出來了特異性抗體，病菌那個抗原卻在變異中丢失了。病菌當然會有其它的抗原，不過你原來制造抗體時針對的那個抗原已經沒有了，所以你的抗體沒有用。最經典的是流感病毒。流感病毒抗原漂移最常見，今年感染了好不容易産生了抗體，結果來年流行的流感卻沒有這個抗原了，你就還得跟流感約會。這也是流感疫苗到目前為止還隻是建議在高危人群接種的原因，有點像買，接種疫苗産生的抗體不一定能夠“命中”即将到來的流感的抗原。

病毒抗原變異是目前研究新冠疫苗擔心的一個方面，也是壓在“群體免疫”鼓吹者心頭的一塊大石。幸好自然界中這種抗原變異不是太常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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