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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罕壩望火樓在哪裡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2-28 14:05:53

塞罕壩望火樓在哪裡(塞罕壩上望火樓)1

塞罕壩林場冬景 (資料圖片)

尺把厚的大雪把塞罕壩裹得嚴嚴實實,窗外的山風呼嘯着蕩過整個山野,趙福州到外間捅捅爐子,壓實火後,他悄悄地爬回炕上,把腿伸進被子下面,背靠着火牆,讓牆壁裡透出來的溫熱熨燙着後背,那時,他的心裡格外舒坦。更為舒坦的是他一擡頭,就能看見妻子陳秀玲靠在另一面牆上,也在看着自己。老式的時鐘在牆上吧嗒吧嗒地走着,他們居住的位于森林深處的天橋梁望火樓已經完全被雪被風包裹住了。此時,整個世界似乎隻餘下了他們老夫妻。

在河北承德塞罕壩百萬餘畝林海中,挺立着9座望火樓,多是由夫妻共同值守,當地人親切地稱呼他們為“夫妻哨”。趙福州和陳秀玲就是其中一對。

日子過得安靜和孤寂,61歲的趙福州和59歲的陳秀玲早已經疏于計算日子的多多少少。記得剛上山來守林的時候,兩人新婚不久,男人踏實,女人勤快,未來美好日子的模樣在兩個人的心頭跳躍。可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38年過去了,生活中除了多了一個兒子之外,日子和幾十年前沒有太大變化,還是在森林裡,還是住在望火樓,隻不過當年林場工人親手栽下的小樹苗現在成了大樹,那連片荒蕪的沙丘成了美麗的高嶺。

曾經設計的生活是什麼樣子,兩人都不記得了,就守在這座房子和望火樓上,他們和外面的世界也隔得很遠了。早年,趙福州發現陳秀玲有了白頭發時還曾心疼地幫她拔下,可是拔來拔去,就沒了這個心思,因為白的越來越多,就像窗外的林子,樹越來越密,越來越高。陳秀玲同樣也是,當她第一次看到趙福州臉上出現了皺紋時,還想着讓他多保養一些,可是随着皺紋越來越多,越來越深,她覺得也像是面對了望火樓外的森林,層層疊疊,連綿不絕,倒是看成了一道别緻的風景。

趙福州和陳秀玲住進塞罕壩林場的望火樓是1983年。

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塞罕壩還是人迹罕至的不毛之地。為了治理這片荒漠,圍場人開始投入到了人工造林的戰鬥之中。幾十年過去,百萬畝林海像是一幅畫卷展現在了世人面前,其間的艱苦無法想象,更是湧現出了無數感天動地的故事。林子造成了,林火卻成了迫在眉睫的問題。老一輩辛辛苦苦種下的林子,真要是被山風燒掉可是會痛徹心扉。于是,在森林中的高地上設置了望火樓,每年春秋兩季的防火期内,派專人觀察火情,瞭望員由林場職工擔任。

望火樓的工作不算勞累,卻寂寞無比。每天白天十五分鐘對林區進行一次觀測,然後上報,夜間則是一小時一觀測。住的是小平房,自己做飯自己取暖,生活用水也是由場部的送水車送上來,冬季大雪封路,隻能取雪化水使用。蔬菜多是土豆蘿蔔大白菜,一儲存就是一個冬季。整個防火期内,這一對夫妻除了望山望林就是對望着。

不管生活是否孤寂,日子總要像樹木一樣生枝發芽。1984年春天,陳秀玲告訴了趙福州一個好消息——他們即将有孩子了。趙福州驚喜萬分,每天他擡頭望望林,林子正在由嫩黃變得碧綠,樹的枝葉正在向天空努力擴散生長,再回頭看妻子的身形,也是由苗秀一點點變得壯實,一個生命正在體内孕育。趙福州的日子多出了亮色,這種亮色像是黎明的色彩,每天讓他更覺得日子的生機勃勃。他看到林中有鹿在跑,看到林間有花在開,看到秋葉一點點變紅,他小心翼翼地算日子,等到過年,他們将是三口之家了。

趙福州像是一隻忙碌地工蜂準備着過冬的一切。他想把家搞得暖暖和和,他想備下更多的食物。剛一入冬,他幾乎包下了所有的活計,能不讓陳秀玲瞭望就不讓她登高,怕她冷了累了,怕她摔了碰了。可是,怕什麼來什麼。11月的一天上午,趙福州到山下打水回來,發現陳秀玲捂着肚子趴在炕沿上。原來她在水缸邊化雪水時,缸沿硌到了肚子。趙福州馬上打電話請求救護車。然而,雪太大,車開到山下以後路就沒有了。趙福州狂奔下山去找救援。可是,望火樓離最近的山下村莊有十裡路,當時大雪沒膝,路早已被雪覆住。趙福州帶了十幾個人回到山上時,救援的人從山下拆下來一塊門闆,七手八腳地在門闆上鋪上褥子,把陳秀玲擡了上去,然後在門闆上拴上繩子,連拉帶拖地往山下奔。

趙福州和村民們在雪地中趟出了一條道,跌跌撞撞地把陳秀玲運送下了山。那一路摔了多少跤,鞋裡灌了多少雪,誰也不知道,多少年後回憶起那天的情景時,竟然沒有一個人能清晰地說出過程。他們隻記得門闆上是奄奄一息的孕婦,雪野上是一群掙紮着前進的黑影。從中午把陳秀玲擡上門闆,一直到運至山下,整整四個小時,等擡上救護車,再行進六十公裡,到達醫院時,已是深夜十二點了。

趙福州在醫院度過了一個煎熬的夜晚,對于生孩子的事他從沒有經曆過,他不知道陳秀玲和孩子會是如何。而直到那時,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是這樣孤苦無助,問天天不應,問地地不靈。一大早,醫生對在走廊裡困得睜不開眼的他說,你媳婦早産了,是個兒子,你快去買紅布包孩子。趙福州一個激靈醒過來,媳婦生了!他急火火地上街去了,一路上既興奮又擔憂,敲開了一家商店。可是等他跑回醫院時,看到陳秀玲正在病床上哭泣,而旁邊空空的,什麼也沒有。陳秀玲擡頭問他,你不怨我吧?趙福州心疼地一把把陳秀玲摟在懷裡。這是在森林裡陪伴他的女人,在風裡雪裡夜裡闖過了一道鬼門關剛剛回到人間,卻又迎頭遭遇了失子之痛。趙福州什麼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撲簌簌的淚水裡隻能映現一片又一片林子。

他的父輩們,還有他和工友們,就在那片不毛之地上栽着樹,護着苗,那片林子就升騰着希望。那樣艱苦的歲月都挺過來了,那樣不可能的事都做成了,還怕什麼呢!隻要努力活着,總能看到樹再綠,葉再發芽。

趙福州和陳秀玲出院了。趙福州的父親隻是聽說生了孫子,還不知道已經去世,等父親從家裡迎到門外時,見兒媳婦懷裡空空的,兒子滿臉憔悴,手裡隻捧着一塊紅紅的布。這個畫面也成了趙福州一生中最不堪回首的情景。面對父親的老淚縱橫,他心如刀絞。

陳秀玲養了幾天身體,又和趙福州回到了望火樓。回到望火樓,趙福州迫不及待地爬上了瞭望塔,他拿着望遠鏡向遠處望去,遠處除了白茫茫的雪,就是灰蒙蒙的林。可是,他覺得心中像是有什麼落了地,丢了的魂又回來了。那天,他對陳秀玲說,咱們在這好好過,來年林子會綠的,孩子還會有的。陳秀玲知道自己的男人是個有韌性有責任心的人。她給他帶淚的微笑,給他熱氣騰騰的家,給他所有關于耕耘的希望。

兩年後,趙福州和陳秀玲的第二個兒子出生了。為了更好地迎接這個孩子,林場把夫妻倆提前換到了卡站,負責檢查進山的車輛。那裡離村莊近一些,出行方便一些,但孤獨還是日子中最平常的内容。兒子趙東楊在長大的過程中,和蟲子玩,和樹上的小鳥招手,就是沒有小夥伴,以至于到了3歲還不會說話。趙福州兩口子着急也沒有辦法,他們倆在山上已經說盡了情話,沉默似乎才是這個家的主旋律。

趙東楊雖然說話晚,但是他隻要聽到林子中的風聲,聽到鳥鳴,看到有車輛經過都興奮無比。趙東楊到了10歲才進入小學,長長的放學路上也是他孤獨的身影。到了初中,他便和所有望火樓家庭的孩子一樣寄宿在了學校。寒冷又漫長的夜晚,他總是在想父母在山上是如何過着。雖然缺少父母的陪伴,但他理解父母,他在學校還有老師同學,而在森林裡的父母比他還要孤獨,父母守着那片林子,是爺爺輩一棵一棵栽下的。爺爺在栽,父母在守,而他長大了要幹什麼呢?

趙東楊長到18歲了,趙福州把他送到了部隊。趙福州告訴他,你生在林子裡,将來也要回到林子裡,趁着年輕出去學學本事,長長見識。趙東楊在部隊工作得很好,退伍回來後,成了塞罕壩森林消防大隊的一員。他上崗的前一天,趙福州對他講了一番話,你爺爺種樹,你爸爸守林,你就要護林。趙福州一家三代人的命運都和森林緊緊地捆在了一起。

去年9月,趙福州60歲了,到了退休的年齡。趙東楊心中有些欣喜,爸爸終于可以下山幫他帶孩子了,母親也不用陪着父親守在這深山之中了。

可是,趙福州拿到退休令那一天,林場領導找到了他,領導說,眼下沒有人比你更熟悉這片林,你往遠處一望,就知道天氣什麼樣,就知道哪片林子哪片地叫什麼,你能不能帶個徒弟出來?

趙福州明白領導的意思。是他懂領導還是領導更懂他呢?退休了可以歇歇了,可是一想起要離開這片林,心中總有不舍。他的目光轉向了窗外,窗外的秋色正濃,一片金燦燦的黃。他的目光又轉向了陳秀玲,她正望向自己,那目光中也正讀着一個男人的秋天。

趙福州和陳秀玲留下來了……

雪還在飄着,大雪把塞罕壩覆蓋住了。外面人不曾知道,有一對正在老去的夫妻用生命守着這片林。趙福州擡頭望了望陳秀玲,她靠着火牆靜靜地睡了。窗外的風還在刮着,像是在傳播着一個愛情故事,故事的雙方是一對夫妻和一片林。(胥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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