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走的時候,我照例問了一句,要我送你嗎?
要!她脫口而出,臉上帶着明顯的得意的笑。——我就要你的寵愛溺愛,再豐沛也不嫌多、也還不夠。
好。我放肆着自己的寵溺。似乎,沒有什麼比去送她更重要。
其實她完全可以自己走,多少次,習慣了一個人在異地他鄉輾輾轉轉。其實我也可以不去送,票已訂好,不需顧慮行程的安全問題。
從前曾問過人,像我這樣,陪着坐車,算不算送?
對方笑一笑說,是愛吧。
是啊,送到不能再送的地方,陪伴到不能再陪,盡力都無能為力,隻是無聲的愛的表達。
親子之情,從不曾說愛,做的時候,也從不知道是愛,就像呼吸一樣自然,不需要換算。想一想,世上還真的沒有哪種關系可匹敵可比拟。
坐車上,座位沒有緊挨,也沒法調動,一路幾乎沒有交流。後來她說,有點後悔讓我送她,白跑一趟。我說,不一定非要說些什麼,一起就好。
這樣的時候才明白,陪伴,亦是最深情的告白。
“無票和送行的人請止步。”進站口,喇叭裡反複播放着這一句。
我停下腳步。她走進去。極快地沒入人海。
周圍還有很多人,行色匆匆的人,可是都與我無關。她走進去的一瞬,仿佛帶走了整個世界。
一個人慢慢地往回走,忽然迎面急匆匆地跑過來一個女子,問我是否帶有多餘的口罩。我忙掏出一個遞給她,她感激地道謝,一面又匆忙跑向進站口。
我回頭看了看女子的身影。——但願自己的孩子出門在外需要幫助的時候,也能這樣,遇到與人為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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