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的酆氏性本善,夫早逝,她含辛茹苦的獨自把兒子酆蔔撫養大,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
她的丈夫酆二在世時,是個貨郎,每天都起早貪黑,走街竄戶的賣雜貨,勤勞能幹。
酆氏在家裡打理家務,每天織布至深夜。
夫妻倆勤勞能幹,勤儉持家,家中雖不富裕,可也吃喝不愁,還翻蓋了房子,日子過得不錯。
可酆二死後,剛安葬了。
不僅族人們争先恐後,迫不及待的前來搶奪财物。
就是鄰居們都躍躍欲試,想分一杯羹。
這是此地的壞風俗,就是家中沒有兒女,死後,親朋好友的和村裡人都去吃宴席,叫什麼吃絕戶。
可酆二有兒子,就因為他的兒子酆蔔隻有幾歲,人們都不放在眼裡。
短短三天,酆二頭七沒到,家中财物被洗劫一空,好在還給酆氏留下了織布機。
家中的三畝薄地,也被家族瓜分。
看着家中淩亂一片,想着自己的丈夫屍骨未寒,他們就這樣噬無忌憚的欺負他們母子,酆氏悲憤欲絕,緊緊抱住兒子酆蔔,哭成淚人。
懂事的酆蔔,哭着用小手給母親擦拭眼淚。
酆蔔看着小小年紀,就懂事孝順的兒子,更加悲痛,大放悲聲。
此後,母子倆日子難過,過着捉襟見肘的日子。
酆氏為了不讓酆蔔受苦,更加勤勞能幹,除了織布,賣布,還會給大戶人家洗洗涮涮的。
家裡好吃好喝的都留給兒子酆蔔,自己卻舍不得吃一口。
為了給酆蔔增加營養,她買了幾隻母雞,雞蛋都留給酆蔔吃。
懂事孝順的酆總是倔犟的讓母親吃,母親不吃,自己也不吃。
每每如此,酆氏總是心如刀割,淚如雨下。
她最難過的是,酆蔔總是受到村裡的頑童欺負,酆蔔不服氣,和他們打架,他力氣大,幾個小孩子都不是他的對手,被打的大哭起來。
他們的父母大怒,拉着孩子上門理論。
酆氏吓得緊緊抱住酆蔔,低三下四的向他們道歉,賠錢了事,還抓了一隻雞給他們的孩子補養身子。
酆蔔看到母親這樣卑微,再不敢在外面和他們打架,隻好遠遠的躲避他們,還可是經常受他們欺負。
幾年後,他長大了,那個瘦弱矮小的他,如今變成一個高高大大健壯的後生,再沒人敢欺負他了。
他每天都去山上打柴,再挑到集市上去賣。
母子倆勤勞能幹,勤儉持家,日子慢慢好起來了。
酆氏很是欣慰,自己終于把他養大了,可以松口氣了。
盤算着再攢點錢,就為他娶妻成家。
村裡的後生二牛,在城裡一個酒樓做夥計。
這幾年賺了錢,娶妻成家。
村裡不少後生都很羨慕,也去城裡做工了。
有的在大戶人家做長工,短工,有的做了客棧的小二,有的……
酆蔔看他們在城裡賺到錢,也想去城裡做工,讓母親享享福,還能攢錢娶媳婦。
可又轉念一想,自己要是離開家了,母親年紀大了,有個頭疼腦熱的自己不在家,怎麼辦?猶豫不決。
可母親催促他跟着幾個後生去城裡賺錢,道自己身子骨不錯,讓他放心去。
酆蔔隻好答應下來。
第二天,他告别母親,和村裡的兩個後生,踏上去城裡的路程。
一路上,幾個人說說笑笑的,也不覺得寂寞。
一天後,他們來到一個荒郊野外的地方,又累又餓,遂坐在樹下休息。
掏出身上的幹糧吃起來,吃完,起身繼續前行……
走了一段路,本就晴空萬裡的天空,忽然狂風大作,電閃雷鳴,轉眼之間,大雨滂沱……
幾個人沒帶蓑衣,身上衣服濕透了,看到不遠有個破廟,遂進入躲雨。
裡面一片髒亂,蛛網塵封,房頂有洞,四面透風,幾個人都凍的瑟瑟發抖。
酆蔔起身在廟裡角落裡找到一些幹柴,掏出火石點燃,幾個人坐在火堆邊烤火,把濕漉漉的衣服脫下來,烤幹。
他們三個人中,名叫秦十的後生身子骨虛弱,酆蔔幫忙,先把他的衣服烤幹,給他穿上。
可他一個接一個的打噴嚏,酆蔔怕他受風寒,遂把自己的衣服給他穿上,秦十覺得好多了。
幾個人坐在火堆邊,睡過去了。
到了半夜,另一個名叫魏慶的後生起來出恭,發現酆蔔有點不對勁。
至前一看,隻見他呼吸急促,身子滾燙,大驚。
忙把睡得正香的秦十叫醒,秦十覺得酆蔔把衣服給了自己,他自己隻穿着單薄的内衣,自然凍壞了,有病了。
可這荒山野嶺的,去哪裡找大夫。
外面雨停了,隻好把他背起來,準備下山找大夫看看。
酆蔔身子沉重,兩個人輪番上陣背他走,走到半山腰,實在是累的受不了了,停下來休息。
此時,秦十驚叫一聲。
魏慶看到酆蔔竟然氣絕身亡了,大驚。
兩個人很是難過,不約而同的想把他埋在這裡。
可又一想,此地離家不算遠,不如去找個馬車或者牛車,把他屍首送回家,再出來做工。
如若就地埋了,他的母親和官府問起來,兩個人說不清楚了,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
兩個人商量一番,決定讓秦十下山,找到村莊雇個馬車或者牛車,魏慶留在這裡看護屍身。
秦十急急離去了。
剩下魏慶看着屍身。
大晚上的,他守着屍體,擔心野獸出現,提心吊膽的看着。
過了會,月亮出來了,他忽然聽到旁邊樹林裡有聲音,吓得瑟瑟發抖,胡亂揣測着是不是有什麼野獸。
戰戰兢兢,蹑手蹑腳,屏氣凝息的拿起棍子,遁聲尋找。
此時,聲音消失,他尋找一番,沒有什麼野獸。
松口氣,回去,驚駭的張大嘴。
地上的屍首不見了,詐屍了?
他吓得魂飛魄散,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想跑,身子癱軟,腿腳發軟,不聽使喚了,欲哭無淚。
“魏慶,你怎麼了,忽然響起酆蔔的聲音,“酆蔔”忽然出現在眼前。
真的詐屍了!魏慶看着走過來的“酆蔔”吓得肝膽欲裂,大叫一聲,暈過去了。
待他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酆蔔”懷裡,大駭,又暈過去了。
待他醒來,天已大亮了,他驚奇的發現,自己躺在一村民家裡的床上,屋裡熱乎乎的,秦十和“酆蔔”笑吟吟的看着他。
“你……你是人……是……鬼!……”
魏慶驚道。
“你别害怕!酆蔔是人,不是鬼,他已經活過來了,我去吳老伯,(他指指旁邊的老漢)家借牛車,老伯很是熱心,和我一起上山,竟然發現,酆蔔活着,而你卻!……”
秦十說不下去了,笑起來……
“原來是這樣啊!酆蔔沒死!真是真是萬幸啊!感謝菩薩保佑!……”
魏慶高興的坐起來。
吳伯招待他們吃了一頓飯,三個人離開這裡了。
走了一會,“酆蔔”對他們倆說:“經此一劫,我覺得命運多舛,母親年紀大了,我怕她身子骨不好,我要回去照顧她,就不跟你們去了。”
言罷,轉身急急離開了。
魏慶和秦十面面相觑,覺得他自從活過來後怪怪的。
隻好任由他去,兩個人繼續前行……
卻說酆氏,兒子離開後,不知為何,她的眼睛跳個不停,很是擔心酆蔔,寝食難安。
正急的團團轉,“酆蔔”忽然出現在眼前。
酆氏又驚又喜,上下打量一番,看他毫發未損,很是高興,驚奇的詢問,他怎麼回來了?
“酆蔔”道自己擔心她獨自在家,萬一有病沒人照顧,心神不甯,就是去了那裡,也不能安心勞作,隻好回來了。
酆氏嗔怪說:“你這孩子,真是心思重,都說了,我身體安康,不用你勞心!”
勸他回去。
可“酆蔔”執意不肯,拿起扁擔去跳水了。
此後,“酆蔔”非常能幹,不僅至山上打柴,還學着父親做起老本行,做個走街竄戶的貨郎,每天都去賣雜貨,生意不錯,日子越來越好。
“酆蔔”甚是孝順,看母親年紀大了,不再讓她織布,讓她享享福。
每天回來,他都會給母親買一些好吃食。
時間長了,他這麼孝順,母親不僅不高興,且還臉色難看,郁郁寡歡。
“酆蔔”關心詢問,她是不是身子不适?
酆氏搖搖頭,經常長歎短噓的。
就這樣,過了一年多,方好點。
家中日子越來越好,媒婆頻頻登門,卻都被“酆蔔”拒絕了。
如此這般,酆氏也不再催促他相親,時間長了,媒婆不再登門了。
有一天,門口來個道士,他站在馮家,一驚,至前叩門。
酆氏出來開門,道士讨水喝。
酆氏給他端來一碗水,道士喝完水,詢問她家最近有什麼事嗎?
酆氏一驚,繼而搖搖頭,道家中一切安好。
道士眉頭緊鎖,搖頭,道不對,你家妖氣太重,我從此路過,看到你家妖氣重,方進來的,夫人沒有說實話。
言罷,起身,目光如炬的巡視一番。
酆氏很是不悅,把他攆出去了。
老人家不要執迷不悟了!貧道會替你降妖捉怪的……道士在外面叩門,不甘心的喊着……
酆氏不為所動。
道士歎息離開了。
幾天後,到了酆氏的大壽之日。
酆氏特意做了幾個菜,等待“酆蔔”回來。
晚上,“酆蔔”風塵仆仆的挑着擔子回來。
拿出給母親買的桂花糕,看到這麼多菜,很是高興,詢問母親今天什麼日子?為何做了這麼多菜?
酆氏聽罷,心裡一酸,淚水奪眶而出,想了很多很多。
強裝笑顔說道:“今日是我的大壽之日,我今天高興,你陪我喝點酒吧!”
“酆蔔”高興的答應下來,母子倆推杯換盞的吃喝起來,不大會,便都醉倒在桌前。
不大會,酆氏醒來,一驚。
看到旁邊趴着一隻碩大的火紅狐狸,看到它尾巴上的白毛,立刻明白過來。
這不是二十面前,自己救下來的狐狸嘛!
二十年前,她去集市賣布,在路上,看到一個獵人帶着一個傷痕累累的紅狐。
那紅狐看到她,目中有淚水緩緩流出,很是可憐。
遂拿出賣布的錢,把它買下來,準備放生。
看它傷痕累累,遂帶回家裡,給它療傷,好生照顧。
幾天後,它傷愈了,把它放回山林裡去了。
萬萬沒有想到,它竟然變成兒子的模樣,難道自己的兒子真的意外去世了。
她早就看出來,他不是自己的兒子,因為自從他回來後,和以前習慣大不一樣,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大壽之日。
一直都懷疑他,隻不過,看他沒有傷害自己,且還甚是孝順自己。
那日道士前來,她也想弄個明白,可她害怕道士傷害他,隻好忍住了。
酆氏沒有驚動它,依然裝睡。
幾天後,酆氏來到道士所說地址,找到道士,道出經過。
道士聽罷,歎息說:“貧道已經看出來他不是人,乃是這山上的千年狐妖所變,如此這般,你的兒子已經離世了,狐妖怕你傷心,也為了報恩,方借屍變幻成你兒子的模樣來孝順您!這樣知恩圖報的妖,貧道怎麼會傷害他呢!”
酆氏聽罷,很是欣慰,回去了。
兩個月後,魏慶回家探親,前來探望酆氏,酆氏和他交談,終于明白過來。
果真是狐狸為了報恩,利用酆蔔的屍身,變成他的樣子來照顧自己。悲感交集,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心情好點了。
多年後,酆氏無疾而終,死态安詳。
“酆蔔”把她好好安葬了。
酆氏死後,“酆蔔”失蹤了,再沒人看到過他。
有一天,有個放羊人在酆氏墳墓旁邊看到一個墳墓,土是新的,上面立碑,寫着酆蔔之墓,旁邊有個碩大的狐狸,猶如人一樣跪在酆氏墳前。
放羊人吓得離開這裡。
村民們知道後,都議論紛紛,不知道怎麼回事。
人群裡的道士,把事情的經過告訴大家。
人們聽罷,都議論紛紛,很是感動,陷入深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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