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江晚報·小時新聞記者 盛銳
你見過淩晨4點半的杭州嗎?
13歲的田千桃和11歲的田千杭見過。
有着好聽名字的這對姐弟,被人拍到一大早就拿着掃帚幫環衛工媽媽掃大街。
他們掃地的地方在杭州近江耀江福村附近。
拍下他們掃地的是朱先生。
“13歲的姐姐帶着11歲的弟弟,天天清早幫清潔工媽媽掃地。”
7月19日,住近江耀江福村的朱先生發了這麼一條朋友圈。照片中,兩姐弟正拎着和身高差不多高的掃帚,在小區附近掃大街。
“我每天早上4點多出門遛狗,最近都能碰到這對姐弟,聽說是從江蘇來的‘小候鳥’。她媽媽說,要讓孩子從小知道生活不容易,不好好讀書,将來大了隻有和她一樣掃地。”
1】千桃和千杭:平時一直在老家,和87歲爺爺生活
在朱先生的幫助下,7月19日上午,小時新聞記者見到了這對姐弟。
“我出生在春天,正好醫院外面的桃花開了。”13歲的田千桃,有着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不過和桃花的粉嫩相比,她的皮膚稍顯黝黑。
“我是我們家最白的。”一旁的弟弟田千杭笑嘻嘻地說,在他的映襯下,姐姐确實有點黑。
見面的時候,姐姐還穿着朱先生拍到的視頻裡一模一樣的黃綠色T恤,赤膊的弟弟換上了一件略顯寬大的襯衣。
“我13歲,下半年讀初一了,千杭是我最小的弟弟,10歲虛歲11歲,我還有一個弟弟12歲。大弟弟有點懶,很少和我們一起出來。”
姐弟仨平常都在江蘇泗陽老家,跟着87歲的爺爺生活。6月底放暑假了,他們才來了杭州。
對于自己的家境,13歲的千桃毫不避諱,她說“家裡條件不好的”。
“爸爸媽媽在外面也是想着多給家裡掙點錢,好養活我們仨。”
因為爺爺歲數大了,加上她是大姐,需要幫忙照顧兩個弟弟,13歲的田千桃有着異于同齡人的成熟。
2】媽媽掃的馬路比我們多,她不說累我們也不能說
“每次看媽媽掃完地回來滿頭的汗,我就想着在杭州也沒啥事,可以幫媽媽一起掃。”最開始兩天,姐弟兩還需要媽媽叫才能起來,現在都是主動爬起來,“可能是生物鐘吧,隻要媽媽起床一開燈,我就醒了。”姐姐千桃說。
每天早上4點半到6點多,姐弟倆會陪着媽媽掃大街,“累肯定是累的,但是我不能說,媽媽掃的馬路比我們多,更累,她不說我們也不能說。”姐姐的堅強也鼓舞着弟弟。
兩個人真的累得不行了,才會停下來休息一下,然後繼續掃,“除非被蚊子咬了,一般我們不找媽媽。”
早上6點半左右,媽媽所管的轄區基本都清掃幹淨了,一家人才回家燒早飯,這個點差不多在小區做保安的爸爸也下班了,“爸爸都是上夜班,5點半左右下班。”
3】小區居民給的冰可樂,姐姐給媽媽倒了一杯
吃完飯,姐弟三人會在家做作業、看看電視。
“爸爸會去勾莊做搬卸工,媽媽繼續回轄區上班,爸爸媽媽都可辛苦了,爸爸一般要下午2點多才回來補覺,然後傍晚5點多又要去上班了,媽媽每天要掃兩遍大街,有時候加班的話回到家就要晚上八九點了。”
跟着姐弟,我們去了他們租住在耀江福村的小屋。
房間很小,10個平方左右,比較亂,一張大床,一個衣櫃,一台電視算是比較大型的家具。床頭的小桌子上放着今天的早飯,三個菜,菜量很足。
“外面的陽台上還有一張小床,我們三個輪流睡外面。”爸爸常年夜班,大床是媽媽帶着兩個孩子睡的。
睡陽台熱嗎?
“陽台上有電扇,睡覺的時候我們會把陽台門打開,這樣房間裡的空調可以吹過來的,但效果麼肯定是房間裡的好。”
家裡慢慢飄出一股飯香。
姐弟仨已經煮好了米飯,等媽媽回來燒中午的菜。
田千桃說,媽媽中午一般要12點左右下班。
剛出小區沒幾步,我們就看見馬忠惠騎着電瓶車回來了。
今年48歲的馬忠惠,和愛人已經在杭州打拼了10多年了,家政、保安、環衛……從九堡、三堡、四季青再到近江,活在哪,他們就搬到哪。田千杭就是在三堡出生的,所以名字裡帶了一個杭字。
做環衛工六七年了,馬忠惠每天早上4點半開工,掃一遍需要2個小時。“這邊大樹多,落葉多,平常也要盯着點。”因為常年的勞作,她的雙手滿是繭子。
田千桃說,“有一次媽媽把腳給磨破了”。
媽媽的辛苦,這個女孩都看在眼裡。
就在聊天的時候,姐姐還把朱先生買給她的冰可樂倒進了媽媽的水壺,“這麼熱的天,給媽媽消消暑。”
4】“想讓他們知道掙錢的不容易”
為什麼讓孩子跟着一起掃大街?
“希望能讓他們知道掙錢的不容易。”馬忠惠說,她們這一代都是自己打拼出來的,吃了沒有文化的苦,隻能幹些勞力活,“我也想讓他們明白,不好好讀書的話,就隻能幹些苦活、累活。”
臨近中午,氣溫漸高,馬忠惠給田千杭5元錢去買了4根冰棍,姐弟兩飛奔着消失,很快就回到了我們的視線中。
弟弟田千杭先遞給了媽媽一根。
來杭州好嗎?
“我喜歡來杭州,因為媽媽燒飯好吃,爺爺燒得太鹹了。”姐姐田千桃說。
“我喜歡在老家,沒人打我、罵我。”弟弟田千杭嘴上在抱怨,吃着冰棍還是滿滿的笑意。
“我們也想讓他們一直跟着我們在杭州,但目前條件還不允許,還要努力再努力。”馬忠惠說,作為父母的能做的是盡量多賺點錢,給孩子他們能給的最好的條件,“我們辛苦點不怕的,就是希望孩子能好好讀書,未來有更好的生活。”
(感謝朱先生爆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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