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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生老鼈可以吃麼

生活 更新时间:2025-03-06 11:19:48

野生老鼈可以吃麼(經常被罵得一肚子憋屈的鼈)1

老鼈,即甲魚,有甲,但不是魚。和龜一起俗稱王八,又和龜有明顯差别,它殼軟,牙硬,性急,更常見,也更好吃。

我小時候,老鼈很便宜,沒有豬肉或鯉魚貴。可能因為形醜,肉少,做起來又麻煩,并不受青睐,和狗肉一樣上不了宴席。菜市場那些賣魚的小攤,邊上偶爾會擺一兩隻老鼈,都是捕魚時不小心打上來的,平趴在桶裡,探頭探腦,一副懵懂的樣子。當有人靠近,賣魚的人會提醒,千萬别亂動,因為老鼈一旦咬住東西,絕不撒嘴。坊間有個說法,萬一被鼈咬到手,學驢叫,鼈就會松口,說得神乎其神,未見有人成功過,也無人主動嘗試。或許,最早這麼說的那位,是目睹了人被鼈咬的慘狀,喊叫都變了腔,如驢嘶鳴,後來就有了被鼈咬學驢叫的訛傳。

人們對老鼈的誤解絕不止這一條。歇後語常拿它開玩笑,一會兒看綠豆,一會兒吃秤砣。但很顯然,老鼈對綠豆和秤砣不會有什麼興趣。更無辜的是,人罵人,也愛拿老鼈說事,什麼王八蛋,鼈孫,龜孫等等,罵得連人帶鼈都一肚子憋屈。其實,古時候,相當漫長的時間,人們是崇拜老鼈的,覺得能通神靈。用其占蔔,才留下甲骨文。直到開始世俗化的明清,老鼈才從神話變成了髒話。

還有知識分子為其洗地,說王八蛋并非是說老鼈,而是“忘八端”。本意是忘了“孝、悌、忠、信、禮、義、廉、恥”。我不太信。真要是這種邏輯,放到今天,還不如說,忘了“八項規定”呢。

不管如何罵,人們始終不忘吃老鼈,并一直傳頌着吃鼈大補的說法。即使是在老鼈很便宜的年代,也都深信不疑。那時我有些貧血,大人們就經常給我買老鼈吃,說是可以補血。家裡沒什麼講究的做法,就是剁成塊清炖,肉不怎麼香,微苦,還有股土腥味兒。吃的時候,我特别羨慕鄰居家小孩,他不貧血,而是常流口水,偏方據說是吃豬尾巴,所以常看到他叼着一根長長的豬尾巴狼奔,仿佛剛剛吞下了一頭豬。他的偏方,治得我口水長流。

那段時間,家裡隔三差五就買隻老鼈,都是活的,買來就放在臉盆裡,吃的時候自己殺。殺老鼈最粗暴的方法就是朝鼈蓋上猛踹一腳,老鼈的腦袋就會伸出,然後揮起菜刀,一刀下去,鼈頭落地。稍懂些技巧的,就拿根筷子去戳鼈頭,等老鼈咬住筷子,就使勁往外拽,把老鼈的脖子引拽出來,一刀斃命。不知為什麼,後來讀汪精衛的那句“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我總想起殺鼈這一系列動作。

有時,家裡買來老鼈,沒有馬上殺,而是先放臉盆裡養幾天。那幾天,老鼈就成了我最好的玩具。沒事兒幹的時候,我就蹲盆邊上看老鼈。老鼈雖然長得不漂亮,但是挺耐看,越看,越覺得憨态可掬。一次,可能是受了《龜兔賽跑》的啟發,我突發奇想,把老鼈從盆子裡放出來,看看它到底能跑多快。當時我家住在工廠宿舍,門口就是一片布滿水坑的荒草地。我端着盆子出來,扣到地上,掀起盆子,四爪朝天的老鼈突然伸出脖子,使勁在地上一埂,就正了個,然後邁着小短腿,向前爬去。開始速度還沒這麼快,結果越來越快,直奔旁邊一個水坑,我奮起直追,不小心腳下一滑,老鼈已經跳了進去。

時隔多年,我依然能想起那隻老鼈奮力沖刺的樣子。為了生命和自由,老鼈義無反顧。即便到了水坑裡,也會孤獨至死,但至少曾經努力過。

沒幾年,老鼈的身價就暴漲起來了。在沒有海鮮的老家縣城,老鼈突然成了餐桌上一道最上檔次的菜肴,重要的宴請,壓軸菜一定是老鼈。炖,或炒,都大受歡迎,上來之後,往往夾不了兩筷子,就隻剩一個空空的鼈蓋。

為把老鼈吃出儀式感,人們還發明了一些新的吃法。比如和雞一起炖,稱之為霸王别姬(項羽若在天有靈,或許會生氣)。還流行過喝血酒。那時我剛大學畢業,在濟南工作,有次和單位老闆出差,路過老家,兩個朋友設宴款待,上來就端出一隻活老鼈,現場放出一小碗血,摻到酒裡。别說年輕如我,就連老闆都沒見過這樣的世面,被辛辣的烈酒灌了個大醉。第二天眼睛通紅,血似乎全湧到了白眼球上。

老鼈的風靡,讓老家很多人開始養鼈緻富。記得鄰居家就包了兩處水坑,專養老鼈。不過,老鼈不太好養,需要專業技術,他們家好像也是今年掙一筆,明年虧一筆地幹,沒幾年就不養了。

老家有專門養魚養鼈的人,有的還是世家。我有個朋友就是,從小在水坑裡長大,精通水性,一身腱子肉,浪裡白條張順似的,隻要有水,不需要任何工具,跳進去,就能捉魚抓鼈。

他還有一絕活,就是打老鼈。具體打法是在特制魚線上拴一個小鉛錘,邊上是四個小鈎子,看到老鼈露頭,就把鉛錘甩下去,砸老鼈的腦袋,把老鼈鈎上來。每年五六月份,他都會帶着這套打老鼈的家夥什,去找一個大點的野水坑,靜靜觀察,老鼈需要露頭喘氣,頭從水面露出一點,嗖一聲,鉛錘劃出一個抛物線,直奔鼈頭而去,十米左右的距離,他打十竿子,差不多能打八個野生老鼈出來。

這份準頭難度是非常大的。因為老鼈露頭僅那麼一點點,在外人連看都沒看見的情況下,他的竿子就下去了,而且有如此高的命中率,這不光需要勤學苦練,還需要相當的天賦。

後來我才知道,他的台球在縣城總是第一,市裡也數一數二,于是理解了他打老鼈的神奇。

那年他來濟南,讓畫家劉明雷給我打電話,說剛打了四隻老鼈,正好送來。我們在酒店等他,七點多時,他提了兩個塑料桶進來,每個桶裡兩隻桶底大小的老鼈,他放下桶,說:“昨天打了五個,讓人孬走一個,剩下四個,有兩個老在裡面咬,你看,桶裡都是血。”

野生老鼈可以吃麼(經常被罵得一肚子憋屈的鼈)2

那天我們喝了不少酒,喝的過程中,聊了不少老鼈的烹饪技巧,估計老鼈在桶裡聽得心驚膽顫,絕望至極。散的時候,已近淩晨。原計劃,和劉明雷以及另外兩個朋友把老鼈分了,一人一隻,提着桶走出酒店的一刹那,突然都沉默了,不知誰提議說,這麼大的老鼈,要不把它們放了吧。大家頓時覺得很有道理,于是打了一輛車,去找地方放老鼈。路上,司機師傅聽出了我們的意圖,一再提醒我們,老鼈很好吃,炖,或炒,大補。

把老鼈放到河溝裡的那一瞬間,一個朋友突然跪下了,沖着河水念念有詞,大概意思就是老鼈啊老鼈,從老家來一趟濟南不容易,好好在濟南混吧,祝願你有個好的前程。

原來,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即使我們的内心早就如鼈蓋一樣堅硬,依然有一層柔軟的裙邊。

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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