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雖然想早睡,但是沒有成功。晚上十點,寫完了上一篇文章«寫給心理醫生六六的信»,就找來我買的唯一一本純哲學的書來看:«壞世界研究»。
看完前言,正文部分看不下去了。但是畢竟也看了5頁,而且我非常喜歡。于是就有了想寫這封信的沖動。
其實一直想給你們寫信,但是打算分開來寫。母親寫一封,父親寫一封。當然是不會寄出的信,我可不是真瘋了。
但是我突然覺得可以合起來,給你們共同寫一封信。鑒于我開始讀純哲學的書,我想對你們說,你們的作為父母的責任已經完成了。
如果你們是比較樂觀的人的話,可以把這件事當成一個标志,一個你們已經完成為人父母的功課的标志。
雖然我作為一個将近40歲的,失業的,沒有孩子的,無名無利人士。我對自己的人生,曾經也是很不滿意。但是鑒于我開始學習哲學,我認為,你們的責任已經完成,你們完成了作為一代人的責任。
你們那代人,小時候還在和溫飽抗争。而我,作為你們的孩子,現在能夠關注哲學。哲學和藝術類似,都是以溫飽為前提的事業。可以說,這是代際之間的明顯的進步。
當然,如果學習哲學的是20歲的我,那麼,就更好了。
既然你們已經盡到了你們的責任,那我,也要好好履行我的責任。既然選擇了哲學的路,就是和名利做了徹底的分割。
我對自己的所謂孝的要求就是争取不要走在你們前面。因為你們隻有我唯一一個孩子,我不希望你們白發人送黑發人。
事實難料,特别是我在嘗試高齡試管嬰兒生子,我覺得這個底線也沒有那麼容易守住。但是我會努力去做吧。
說完這些,我還有些想對你們說的話不吐不快。
對我母親:
媽媽,在德國留學和打醬油的十四年裡,我沒有在你身邊。除了偶爾回國休息一個月的時間,我們幾乎沒有了相處。到2014年我回國,我其實已經忘了,和你相處是怎麼一回事。
後來我就和我老公同居了,我搬到了上海住。真正和你有長時間相處,就是我爸住院期間和我和老公吵架住娘家的時候。
特别是我爸住院期間,在危機中,人往往會表露本性。你把對我的不滿如此不加修飾的表達,絲毫不顧忌,你在享受着我的幫助;也不顧忌,躺在病床上的是我的父親,我的心情跟你一樣焦慮。
我的朋友L的媽媽說,我需要理解你,因為你的情緒需要一個出口。但是媽媽,大家都是成年人,你這樣做,我就有樣學樣,我把我老公作為我情緒的出口,才有了後來我和我老公的吵架事件。
如果我們每個人都能為自己的情緒負責,就可以不連累第三個人,那才是成年人。
而且如果我們真的愛一個人,是不忍心讓他/她難過的。所謂你快樂所以我快樂,你難過所以我難過。
雖然我是你唯一的孩子,但是我求證了半輩子,終于求證到,你對我的愛,大概隻有正常人的十分之一吧。
是的,這麼多年,為什麼我這麼“聽話”,這麼以你馬首是瞻,不是因為我得到了足夠的母愛,而是因為我一直渴望母愛。
作為女生,我的隐形的命根子一直被緊緊地纂在你的手裡。
是的,你一直不滿意我從德國回來。我不肯留在德國,是因為我不想再過流浪的日子。當然如果你肯出錢在德國給我買房的話,我也不用回國。但是你不願意,你在老家買了那麼多套房,卻從來沒有意願要在德國買房。
當然,買房應該靠自己,但是如果家裡有這個能力,為什麼不可以搶占先機,畢竟房子是越來越貴的。
什麼時候,我感覺你攥着我命根子的手松開了?是我終于收到了我名下那套房子的賣房款的時候。
那套房子是你在老家給我買的婚房,已經十幾年了。裝修後我幾乎沒有住過,但是你和我父親住在裡面5年,而且遲遲不肯搬走。我的藏書因為你們洗澡造成的牆壁滲水,都黴掉了。
當時你們搬進我的婚房,說是為了躲避你們的房子附近的建樓的灰塵。但是一躲避就是5年。甚至我父親的車禍,也是在這個住處附近。
你覺得我父親被撞,是因為祖先沒有庇佑,因為祖先不知道你們住哪裡。我認為祖先沒有庇佑,是因為你們一直住在女兒的婚房裡。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
終于,因為覺得不吉利,你肯搬離我的婚房了。終于,這套房子可以賣了。這套房子雖然我沒有出錢,但是裝修的設計和家居品味我都有做出貢獻,所以才能在低迷的市場中賣出去。當然賣房的過程因為要和你合作,也是各種的痛苦。
最後的最後,我看到了房本,在辦賣房手續時。是的,這套我名下的房子,連房本都不在我手裡。 終于的終于,我的房子賣掉了,我收到了房款,這套房子終于是我的了。
拿到錢後我還是不安,怕你問我要回去,于是我基本都投入了股票,雖然現在都套在裡面,但是我很安心。套在裡面,你更拿不走了。
是的,當十幾年之後,你終于把當時承諾給我的東西給了我以後。(當然這不是你自願的。隻是你也不好明着不給,因為房本上是我的名字。記得辦手續時,我提了上海有疫情,你就秒發了代理的文件pdf給我。這讓我震驚。因為在我面前,你經常扮演不懂世事的老太太,從來沒有這麼快地找到文件,并發給我過。) 我的命根子才感覺到了自由。
自由的感覺就是我可以選擇對你好,也可以選擇對你不好。這就是自由。以前,我隻有對你好,讨好你這一條路。
當然,如果我還想要你的其它财産,我需要繼續讨好你,但是我不想要了。我想要這套房子,也僅僅是因為,這是你曾經的承諾;也是因為我在這套房上花過心力;也是因為,我曾經天真地認為,這真的是你給我的房子。
還記得我父親給我放在我上海房子裡的一些紀念币嗎?總共也不值幾萬塊錢。每次我跟我老公吵架,你都說要把那些紀念币拿回來。這次我和老公吵架和好,我就沒有再把這些紀念币拿回上海。很顯然你是不願意我爸把這些紀念币給我的。
我相信我不會慘到要靠賣紀念币過日子,但是我不想再在感情受到創傷時,還要考慮你的紀念币。
在你的心目中,我的感受和心情,就是個屁。所以你的母愛隻有正常人的十分之一,不能再多了。
是的,我被你要挾着,不得不對你好的狀态能夠結束,不是因為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恰恰相反,是你做了一件對得起我的事。
如果我再對你好,是因為我想這麼做,是我有能力這麼做,不再是不得不做。
這也算是我們關系正常化的第一步吧。這也是我們關系這麼多年來少有的一次進步。希望以後有更多的進步。
對我的父親,
爸爸,如果說我母親對我的愛是正常人的十分之一。我覺得你對我的愛是正常的。也就是我母親的十倍。這麼說,似乎我們的父女關系非常正常。其實不然。
雖然你對我的感情是正常的,你很重視我,也很疼愛我。但是你這個人本身是有問題的。
你整個人的價值觀和思維方式都是異于常人的。 所以如果我母親跟我是十分之一分的話,你跟我是負一分。你對我們這個家庭也是負一分。
就像你這次的車禍,在家門口過馬路時被撞。雖然對方是全責,但是我們普通人都知道,胳膊拗不過大腿。我們行人即使是綠燈還是得非常小心地過馬路。
而你這次5進5出醫院,又是在疫情期間。把母親和我,折騰得夠嗆。把我個人的事情,整整耽誤了兩年。雖然你能康複,我們很高興,但是事實就是,你是負一分。
你很不滿意爺爺,也不怎麼滿意奶奶。但是他們都是到90多歲壽終正寝,基本沒有要小輩費手腳。
你的事業成功,難道沒有家裡人,包括爺爺奶奶,媽媽還有我,都健康乖巧,不給你舔麻煩的原因嗎?
你的事業有成,你幫了不少親戚,不少朋友,但是你幫到我了嗎?恰恰相反,你從來都不在家,總是不在家。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的思想。我在德國得抑郁症的時候,我雖然不跟我媽交流了,但是我還是經常和你通電話的。但是你一直都不能幫助到我。
因為你事業有成,我就對你高看一眼,你說的話我也願意聽,但是你什麼都幫不了我。
一個家庭,暴躁的母親,憂郁的孩子,事業有成的父親???
我跟我老公,這麼晚才領證,也是有你的功勞。不是說我對我老公很滿意,也不是說我不能理解你對我老公的不滿意。但是你時常在我耳邊說他的壞話,我雖然能理解,但是時間長了還是影響我對他的看法。
遲領證,耽誤的隻是我自己的青春而已,我都不知道你圖什麼。
你不滿意我找的老公,那你給介紹好的呀?沒有。 甚至我的第一且唯一的工作,也是我老公介紹的。你呢?你幫我介紹的工作都是坑,都是我忙了半天卻沒了下文。
事業有成的你為我做過什麼有益的事呢?
當然也有,你幫我介紹了一個好的做近視眼激光的地方。如果不是你認識對方,我是不敢輕易嘗試的。你給了我第二雙眼睛,當然第一雙你也有份給。
但是你事業有成啊!這點貢獻,就不顯山不顯水了。
剩下的你的貢獻,就是作為反面教材了。記得你還在職,且風光時,你總是說等你退休了,你要創業,你有好多事情想幹。
結果,你退休後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陪我媽看電視連續劇。
我小時候看電視總是被你說,沒想到你老了也是這樣。
我媽是一貫如此。我從小就看到她,所有的休閑時間都拿來看電視,老了還是如此。有一種十年如一日的感覺。
如果說在車禍前,你對創業還有遐想,還有壓力。 (順便說一嘴,車禍前,我正好回家通知我父母,我要和老公領證,準備試管嬰兒的事情。可能這提醒了我爸,他的創業大計還沒開始。他計劃中的逆風翻盤還沒開始。他女兒要和他看不上的女婿生孩子了,木要成舟了。于是他撇下我,去找他朋友商量賣茶葉的事,回來就被撞了。對我來說,最奇特的就是我爸的創業第一步永遠不是去做,而是去找其他人。所以永遠停留在第一步。)
車禍後你就沒有壓力了。沒有人會期待你創業成功了。大家對你的期待改成了生活自理,可以正常上廁所,吃飯。
但是其實沒有人期待你創業成功,因為你都沒有創過一回業。你的名下沒有過任何一個公司。
這就是為什麼你在我眼裡是反面教材。我不想做一個壟斷行業的打工皇帝。退休後你才意識到失去了平台,你一無是處。你沒有能力,也沒有毅力,也沒有目标。退休後你過得毫無意義,甚至不如普通人。
普通人如果有一個工作以外的愛好,退休後都可以過得很有意思。
所以當我嘗試過打工後,我對打工沒有那麼熱衷。因為人都是要退休的,要離開平台的。最好還是有一個自己的事業,可以幹到死的那種。真的要等到退休後才開始,就有點難,有點晚了。
所以當我想明白了我爸的一些說法和做法,對實際生活的危害以後,我都要小心自己不要受到他的洗腦。一直往生活的反面走去,最後就成為笑話,成為累贅。
所以這就是在我心目中的1/10分的母親和-1分的父親。所以我對自己“孝”的要求是不要白發人送黑發人。我覺得這兩者是相匹配的。
還記得我剛回國的時候,我父母的心理醫生朋友問我:(對的,造成我憂郁症的父母,他們是擁有心理醫生好友的。而且還不是一個,是兩個。多麼的諷刺。對的,我父親本人也是心理協會的,也是有什麼資格證書的,所以他們才會認識心理醫生朋友。多年後,他們的心理醫生朋友向我解釋,他們當時對我的情況不知清,所以也無從幫助。)
他們問我給父母打幾分,滿分是100分。我給母親打了98分,父親7,80分。心理醫生驚呆了,這個分數對她而言,很高了。可見成年人一般不會打這麼高。那時我也已經30歲了。所以,可見我當時的幼稚。
現在我40歲,我打的是母親1/10, 父親-1。不論滿分是多少。這至少說明,我成年了。
如果我可以保護好自己,發展好自己,少受我父母親的影響,我相信我可以越來越好的。相對的,我也能對我父母越來越好。
未來還是可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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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與時聚進”原創發布,2022年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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