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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完滿才是人生季羨林

圖文 更新时间:2024-11-24 19:18:12

【光明書話】

作者:楊國明(上海海關學院副教授,《園花寂寞紅》一書編者)

季羨林先生散文用情極深,或賦花草貓狗以靈性,或寄天地以悲憫,或追述母愛,或抒發一以貫之的愛國情懷。這在東方出版中心新近出版的季羨林散文合集《園花寂寞紅》裡得到了一定的體現。合集按“雪貓撲影”“藤影荷聲”“春宵輕夢”“馨愛市井”“似水流年”“人間真情”分類,可算是對季羨林散文按主題重新集納的嘗試。

品讀季老的散文,會發現幾乎篇篇有“情”,細味之,又幾乎篇篇有“書”。

不完滿才是人生季羨林(季羨林散文裡的書影)1

亂中有序 季羨林/繪

熟悉季老的人都知道,他欣賞一句簡單樸素的老話:“天下第一等好事還是讀書。”他自言:“我教了一輩子書,從中學教到大學,從中國教到外國,以書為命,嗜書成癖,積七八十年之積累,到現在已積書數萬冊,在燕園中成為藏書狀元。”讀書于他而言不僅是學術滋養,也是心靈給養。他将讀書獲知的中外文化精華寫進散文裡,作為抒發真情實感、表述人生态度,體現審美情趣、闡立道德信念的載體,給讀者以感染、啟迪和享受,令人稱奇。對此,樂黛雲先生有佐證,她表示每次讀季先生的散文,都有新的體味。

季老的散文創作看似與他的學術研究幾無關聯,實際上,細心的讀者不難發現文章裡有他學術成長的步履。少小離家、求學清華、負笈德國、從教北大,讀書生涯與學術活動均成為其散文創作的源泉。在“似水流年”集納的散文中,我們看到,季老在蒙學階段基本上是按興趣讀書,其讀小說的興趣超過了正課:“桌上擺着《四書》,我看的卻是《彭公案》《濟公傳》《西遊記》《三國演義》等等舊小說。”而在叔叔嚴格要求下,他課餘參加了一個講習班,專學《左傳》《戰國策》《史記》一類的古籍。在《憶念荷姐》一文中,他介紹了學習梵文、巴利文、吐火羅文的原因。讓讀者印象深刻的當是他“博士(學位)拿到手,我仍然毫不懈怠,開電燈以繼晷,恒兀兀以窮年”。

有的散文,則是他看書、寫作疲倦時放眼休憩的見聞,如《喜鵲窩》。他在《别稻香樓——懷念小泓》中告訴讀者:“我在開會之餘,仍然看書;在看書之餘,我就散步。在散步之餘,許多聯想,許多回憶,就無端被勾起來了。”有些散文,調侃中透露出了他求學治學的苦與樂。如《聽雨》:“我坐在那裡,同一種死文字拼命。”寥寥數語,一個“頑童”的形象躍然紙上。

季老精通12門外語。在散文中,他透露自己學習英文是與形象和美感相連。在《我的童年》中,他寫道:英文“隻彎彎曲曲像蚯蚓爬過的痕迹一樣,居然能發出音來,還能有意思,簡直是不可思議。越是神秘的東西,便越有吸引力。于是英文對于我就有極大的吸引力”。“每次回憶學習英文的情景時,我眼前總有一團零亂的花影。是绛紫色的芍藥花。原來的校長辦公室前的院子裡有幾個花畦,春天一到,芍藥盛開,都是绛紫色的花朵。”這美妙的情景伴随了他一生,融入了他的學術研究裡。正因為如此,讀者能從他本應枯燥無比的《印度語言學論文集》裡,讀出些許美感。

季老學貫中西,其成就之最著者當數“外”,然其散文中彌漫着更多的恰是中國文化,喜恰到好處地直接引用或化用古代經典詩文。“借古人的生花妙筆,抒我今日盛衰之感懷”——以《蜀都賦》《蕪城賦》之一盛一衰,來描述時隔将近兩千年、距離超數萬裡的柏林戰争及城市的興廢。實際上,他從中國古代文化中汲取的更重要的養分,是遣詞造句之外的精神。首先,是“以天下為己任”的責任感。在《我和北大》中,他寫道:“以天下為己任,天下安危系于一身。在幾千年的曆史上,中國知識分子的這個傳統一直沒變。”他接着說:“我身上的優點不多,唯愛國不敢後人。即使我将來變成了灰,我的每一個灰粒也都會是愛國的。”其次是“淡泊名利”的心态。他對陶淵明的詩句引用相對較多,常以“縱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懼”自勉。在《大覺寺》中,他寫道:“‘千秋萬歲名,寂寞身後事’,我不想争名。我的收入足以維持我那水平不高的生活,我不想奪利。”由此可知,季老達到了一種與天地遊、同古今心的人生境界。

當然,季老的散文中,也有将中西文化完美結合在一起的例子。如《三個小女孩》,寫自己在燕園看圓明園變化的感受時,拿美國作家華盛頓·歐文筆下的《瑞普·凡·溫克爾》的經曆作比,稱“山中方七日,世上幾千年”。記叙《黃昏》《回憶》《寂寞》等主題時,則借鑒象征主義、印象主義、意識流等西方現代主義藝術的手法,用細膩的筆觸捕捉稍縱即逝的思緒,讓種種意象在意念間滑行,構造出一個幽邃奇異的境界。

也許,學習與治學又是寂寞的。季老在其早期的散文《寂寞》中寫道:“寂寞像大毒蛇,盤住了我整個的心。”留學之旅中,“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做學問的過程也免不了寂寞。而這些寂寞,卻構成了季先生諸多散文中如歌的行闆,仿佛一條時斷時續的潛線。誠如宋歐陽修《梅聖俞詩集序》:“蓋愈窮則愈工。然則非詩之能窮人,殆窮者而後工也。”從這個角度來看,創作者的寂寞,或許可以說是散文的幸事。

有“情”,待萬物以悲憫。有“書”,其學者之宗明。

實際上,讀書在季先生那裡有着特别的意義,他是将讀書與民族希望聯系在一起的,他在《春歸燕園》中說:“我聽到的(讀書聲)難道不就是那美好的理想的社會向前行進的開路聲嗎?”

在散文裡尋覓到季羨林讀書的影子,繼而領略學者之精神,或許是我在編輯與品讀《園花寂寞紅》一書時,得到的别樣收獲。

《光明日報》( 2019年12月21日09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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