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演員這一輩子演了無數角色,但是沒有被觀衆記住。有的演員這一輩子隻演過一個角色,卻被觀衆永遠記住了,那就是我”。
作為87版紅樓夢中賈寶玉的扮演者—歐陽奮強不無感慨地說。
23歲爆紅,卻在爆火時選擇了急流勇退,在24歲轉行當導演。
經曆過人生的大起大落,歐陽奮強如今仍是人們心中念念不忘的“寶哥哥”。
如今25年過去了,一家三口和諧美滿,女兒俨然成了他的驕傲。
成名之路
歐陽奮強1964年出生于四川成都。
從小對演戲感興趣的他,14歲時就來到峨眉電影制片廠當演員。
人是進來了,可由于他年紀小還娃娃臉,且個子不高,青年和兒童的角色他都不好演。
說是演員,也的确在廠裡制作的電影裡打過幾次醬油角色,其實平日裡更像是一個勤雜工。
誰不想來團裡簽到的,就會讓歐陽幫忙畫個鈎;辦公室髒了沒人打掃,歐陽就去打掃。
不過,當時還隻是一個老實窮小子的歐陽奮強,居然也追到了漂亮的女主角。
歐陽奮強的初戀名叫康莉,也是他後來的妻子。他和康莉是因一部戲結緣,康莉是那部劇的女主角,歐陽奮強不過是跑龍套的。
那時候年紀小,歐陽奮強才18歲,朦朦胧胧地就喜歡上了康莉。他愛好看書,于是便把書本裡關于愛情的東西,直接試用在康莉身上。
拍攝期間,歐陽奮強每天堅持看書,然後第二天找康莉談讀書心得,沒想到這招還真管用。
原本對歐陽奮強沒興趣的康莉,漸漸被他俘獲芳心,兩人很快陷入熱戀。
愛情上收獲果實的歐陽奮強,很快将迎來事業上的豐收。
1983年,《光明日報》頭版刊登了《紅樓夢》要拍攝的消息,并且打破過去女演員飾演賈寶玉的慣例,選用男演員。
消息一出,舉國歡騰,全國數萬名男女躍躍欲試。經過激烈的角色競争,劇中大多數演員都已敲定,唯獨誰演賈寶玉成了難題。
賈寶玉可不好找,他不僅頑皮活潑,且是個有着不少脂粉氣、可愛的小夥子。
有情但不猥瑣,當時戲劇家吳祖光曾感歎道,“演寶玉的人還沒出生”。
導演王扶林也是看誰都覺得差點意思。
這時候,已進入劇場的張玉屏,卻向導演介紹了曾跟自己合作過電影的歐陽奮強。
看着張玉屏信誓旦旦的樣子,王扶林決定親自跑一趟成都見一見歐陽奮強。
此時在成都的歐陽奮強還不知道這件事,等别人通知王扶林找他時,他一臉行色匆匆趕過去。
背心、大褲衩、拖鞋,兩人的第一次見面,歐陽奮強就穿了這麼一身。
好半響,王扶林才反應過來,不過雖然歐陽奮強當時不修邊幅,可一張精緻的娃娃臉還是讓他看到希望。
又想到歐陽奮強有戲曲、電影的表演經驗,他對其說道,你到北京來試試吧。
不成想,當時歐陽奮強正在拍一部《女炊事班長》的戲,而他對自己能出演賈寶玉根本不抱任何希望,于是委婉拒絕說自己沒時間。
王扶林又勸他,讓他坐飛機,來回很快。歐陽奮強想了想,這才答應下來。
他不是對飾演賈寶玉有了興趣,他是對坐飛機和去北京感興趣。
去過北京試過鏡,歐陽奮強自覺表現一般,那麼多人試鏡寶玉,自己肯定沒戲,就很快又坐飛機回去《女炊事班長》劇組,繼續演他的小戰士。
沒想到回來後不久,一次走在路上他突然被很多記者圍了過來,人們跟他說,定下來他演賈寶玉了!
歐陽奮強聽完人都“傻”了,他不敢相信,解釋說自己隻是去北京試試,記者告訴他說《人民日報》、《光明日報》都登了。
緊接着,演員劇團的團長也跟他說,中央電視台在催了,讓歐陽奮強趕緊去北京報到。
歐陽奮強這才明白消息是真的,興高采烈地和家人女友告别,收拾行李到北京去。
可是很快,他又遇到了新的煩惱。
原著中賈寶玉的描述是:“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畫,鼻如懸膽,睛若秋波。”
可歐陽奮強不夠帥,哪怕是身邊的人都覺得他演不了賈寶玉,這讓他壓力很大。
來到北京後,他又錯過了紅樓夢之前專門給演員上的培訓班,錯過了第一期,也錯過了跟一衆紅學大師學習的機會。
為了貼合角色,演員們不僅要學習紅樓夢裡面的學問和藝術修養,生活中也被賦予古典色彩。
一衆姐妹們也是多才多藝,一有空暇就互相切磋琴棋書畫。
歐陽奮強學習課程落後,融入不到姐姐妹妹的圈子裡。因此被孤立的他常常一個人在角落裡自己對詞。
可是這樣一來,歐陽奮強完全背離了賈寶玉本身頑皮活潑的性格,王扶林氣的破口大罵。
他讓歐陽奮強也不要學習了,就每天跟那群女演員混,開開玩笑,哪怕過分一些都行。
一開始歐陽奮強真的适應不了,因為他生活中是老氣橫秋的穩重性格。
這時候陳曉旭出現了,這位扮演林黛玉的姑娘私底下相當“頑皮”。
一看到有這麼好玩的事,她馬上指點歐陽奮強,給他出很多鬼主意,當起了“幕後黑手”。
在陳曉旭的幫助下,歐陽奮強的活潑調皮也被調動了起來,平日裡跟姐妹們開玩笑愈發自如,也能弄一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
後來劇組裡的演員們隻要是被整了,第一時間就要向歐陽奮強追打過去,歐陽奮強一邊跑還一邊狡辯,不是他,是林妹妹出的主意。
日複一日地“鑽研”,歐陽奮強逐漸走進了賈寶玉的精神世界。并且為了更好地貼近人物形象,他還聽從劇組的建議,去整容—墊了個下巴。
當時他正式拍的第一場戲,是賈寶玉見秦可卿,這場戲決定了他是否能夠最終留下。
演完後,歐陽奮強看着鏡頭後頻頻點頭的王扶林,心間的大石終于落了地。
幾百個行業精英,聚在一起三年去完成一部電視劇,這在今天看來是十分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光是為紅樓夢的影視劇作曲,就前後花費了四年半的時間。
精益求精的制作,讓87版《紅樓夢》一經播出,就引起舉國轟動,萬人空巷的局面,當年的收視率高達90%。
一夜之間劇裡的很多演員就火遍了大江南北,身為主演的歐陽奮強,這一年23歲,卻一朝成名天下知,走到哪裡迎接他的都是歡呼、鮮花與掌聲。
爆紅時急流勇退,轉行做導演
随着“紅樓夢”風潮刮向了全國,歐陽奮強變成了賈寶玉跳出書外的化身。
“現在‘小鮮肉’經曆的那些,走在路上無數人圍過來,保安排得裡三層外三層,這些我都經曆過”。
歐陽奮強回憶起當年自己有多火,到現在隻剩一個模糊的概念。
“唯一和現在小鮮肉不同的是,我能清醒認識到,眼前的一切很快都會過去。”
在峨影廠坐六年冷闆凳時,歐陽奮強就感覺自己不是“做演員的料”,當初他對自己的規劃就是要當導演。
1986年紅樓夢播出後,第二年正當紅的歐陽奮強卻認知得很清楚,他知道《紅樓夢》的演員們其實是一群特型演員,演了裡面的角色,就很難再演其它的。
于是,他在當紅時選擇急流勇退,拒絕了留在北京發展的機會,而是選擇了回四川電視台做導演。
可是回去就意味着他要放棄外面的“賈寶玉”光環,放棄名和利。
他從副導演開始做起。大家還在休息時,他要先跑到片場組織好群衆演員。
倘若遇到愛睡懶覺的導演,他還要打好洗臉水伺候,有時候還要面對導演起床氣的怒罵。
1987年,《死水微瀾》開拍時,劇組裡有曾經合作的“王熙鳳”鄧婕,還有張國立。他們在劇組時不時地開小竈,歐陽奮強卻隻有稀飯饅頭。
張國立後來就常問他,“當初我們削尖腦袋往北京鑽,你怎麼還回去了?”。
這話讓歐陽奮強陷入了沉默。在外面他是那麼的有名,宣傳見觀衆的時候,他的名字是拍第一個的,這種巨大反差讓他開始動搖。
糾結過後,他決定向四川電視台提出調離回峨影廠。好巧不巧,台裡這時來了一個去深圳大學進修導演專業的機會,且是公費培養。
歐陽奮強把沒有提交的報告收了回去,奔赴深圳,開始專心專業的導演科班學習。
這期間,無論他提出什麼立項,台裡都支持他去鍛煉,有意培養他。當時歐陽奮強作為導演,可謂春風得意。
然而很快,他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挫折:3個月大的兒子早夭了。
1992年,歐陽奮強剛拍過一個山村教師的電視劇,本來打算休息一下,專心陪伴妻子,因為她的預産期是下半年。
可後來台裡又讓他再拍段電視劇《愛在雨季》。誰沒想到拍攝期間,妻子早産了。
由于真的沒有時間照顧妻子,歐陽奮強一大清早坐車去現場拍戲,一收工就去食堂打飯,一邊吃一邊往醫院跑,有時候來晚了,他還隻能翻牆進去。
作為曾經也是演員的妻子,她能夠理解歐陽奮強不陪在她身邊,但是從感情上還是很難接受,于是歐陽奮強就請劇組裡的女同志去輪班照顧她。
孩子出生一個月時,患上了重症性肺炎,孩子最後還能搶救過來。
愛子的早夭,讓剛剛28歲的歐陽奮強備受打擊。
一直到4年後,夫妻兩才又要了一個女兒,取名歐陽雯鑫。
生活遭遇打擊的歐陽奮強之後把重心放在了事業上。
二十多年時間裡,他一共拍攝40多部電視劇,且拿遍了中國電視劇的各種獎項。
如今生活惬意,女兒是他的驕傲
轉做導演的歐陽奮強,事業還算順風順水。
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人們第一眼看到他,依舊是脫口而出喊他“賈寶玉”,而不是一句“你導演的片子很精彩”。
他開始故意留起胡須,不修邊幅的走出去,可在大街上還是會有人認出他,請求簽名和合影。
所幸他也慢慢看開了。幾十年下來,現在他學會一邊偶爾忙忙工作,一邊享受惬意的生活。
他會跑去參加各種文化節,參加老友聚會,閑暇之餘就陪家人四處遊玩。
今年57歲的他雖然頭發花白,可是精神面貌還不錯。
女兒歐陽雯鑫常常在社交媒體上曬出與父親的旅遊照片,父女同框的畫面非常溫馨。
失去過一個孩子的歐陽奮強,這些年頭發漸漸發白,女兒也成為了他的驕傲。
歐陽雯鑫出生于1996年,也許是父親影響,從小她也喜歡上演員這個行業,是小戲骨出生。
雯鑫上小學三年級時,歐陽奮強就帶她出演電視劇《回到拉薩》,過了一把戲瘾。
之後拍《士官不是官》時,歐陽奮強又逗女兒說,“有一個角色你演不演”。
當時雯鑫并沒有出聲,過陣子歐陽奮強打算找其他人來演的時,他的妻子康莉卻告訴他,“孩子把詞都偷偷背了,不讓她演要傷她心的”,這讓歐陽奮強哭笑不得。
女兒長大後要報考中央戲劇學院,歐陽奮強就偷偷地給她“開小竈”,最後讓她順利考上學校。
生活中歐陽奮強其實脾氣跟賈寶玉截然不同,十分火爆,但通常來得快去得也快。
隻是面對女兒時,歐陽奮強隻會表達出親昵,在女兒生氣時他會笨拙的獻上熊抱,哪怕換來的是女兒的嫌棄。
現在歐陽雯鑫已經從中央戲劇學院畢業,這幾年也參演了不少影視劇。
這裡面顧然有她自己的努力,但背後也少不了父親歐陽奮強的支持,小姑娘還剛剛起步,相信未來可期。
事業有成,家庭美滿,這麼多年過去了,對比劇中人物的結局,歐陽奮強老師現在活得更加真實幸福。
而他給我們塑造的賈寶玉,是永遠的經典。
30多年前,他走在冰天雪地中,迎着夕陽一路走到山頭,回頭處淚眼婆娑别離塵世後,便轉身消失在茫茫然天地中的場景,相信依然萦繞在觀衆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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