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166回
怎麼會這樣範閑對陳萍萍有一種很模糊的感覺,既不像他被範建那樣父子感情那樣深刻,但也不像對慶帝的父子之情那般淡薄。他對陳萍萍的感情似乎介于兩者之間。一方面陳萍萍就像他的父親那樣保護他,幫助他不遺餘力地為他着想。可另一方面,他和陳萍萍在對待某些事兒的時候,觀念上的不一緻,時常引起争論。所以範閑無法判定這種感覺到底偏向哪一邊。可是當他得知陳萍萍是太監的時候,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心裡的難受,那是突如其來的和無法阻擋的難受,一下子沖擊着他的心神。所以你現在應該明白慶帝為什麼不會殺陳萍萍了吧。
半晌後,四顧劍的聲音再度響起,仍舊渾厚且沉重。以陳萍萍這個玩伴的身份,再加上現在慶帝又對他依仗頗多,以便陳萍萍犯了一些錯,隻怕慶帝也不會痛下殺手。畢竟陳萍萍知道得遠比其他人知道的要多得多。一旦陳萍萍将這些事翻出來,隻怕慶帝也會人心盡失。而且我懷疑陳萍萍與我聯絡,恐怕就是受慶帝的指派,慶帝太想征服北齊了,所以一直對我防範有加。他讓陳萍萍一邊與我聯絡,一邊又讓有一半東夷城血脈的大皇子駐守東境,看上去倒是在拉攏我,但實際上隻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四顧劍對這些事兒早就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隻是他雖是大宗師,可是整個東夷城的軍事力量卻不足以與南慶抗衡。
所以,即便是當初葉青眉身死,他也未敢妄動半分,但此刻範閑卻并未想這些。他想的是,如果讓慶帝知道自己把長公主交給了陳萍萍,陳萍萍還會因為特殊的身份而不被慶帝殺死滅口嗎?要知道,現在。在長公主可是一個實打實的火藥桶啊,你是擔心陳萍萍會不會因為李雲睿的事而被殺。這時四顧劍的一句話,再度在範閑的心中激起千層浪花。範閑詫異萬分地看着他,心道如此隐秘之事,四顧劍怎麼可能知道。你不用這般看着我。各國之間相互安插一些探子本就是常事,隻是我東夷城的暗探本事更大一些。我派出去的也都是九品高手,所以他們知道的事兒自然更加隐蔽一些。
這是唯有四顧劍才有的底氣,誰讓他弟子中九品高手多了。這是其他三大宗師都沒法與之相匹配。一并論呢派個暗探都是九品高手,隻有他四顧劍才能如此豪氣。要知道,在南慶和北齊是一個九品高手,并足以得到皇室的重用。從謝必安、狼桃、海棠朵朵等人就不難看出這一點。可是在東夷城,九品高手隻是打醬油的,範閑心道,這老頭還真是氣死人不償命啊。别人都拿九品高手當個寶,你可倒好,居然派去當暗探使喚。你放心,這件事兒我未曾與别人說過,不然隻怕你也來不到這裡了。
四顧劍若是一早将消息透露出去,那範閑自然是出不了慶國邊境的。可聽您的口氣,即便慶帝發現了長公主在陳萍萍手上也不會殺他嗎?範閑不大明白,長公主現在是慶國的叛逆,雖然對皇室而言,這已然是一種恥辱。在相較于長公主知道的事兒,誅殺長公主所帶來的這種恥辱,遠遠沒有讓長公主到處來知道的事兒來得嚴重。所以皇室權衡利弊,長公主是必須要死,而且是誰保他誰死。可聽四顧劍的語氣,似乎即便是這樣慶帝也不會殺了陳萍萍,這卻是為何。看來你對陳萍萍還真不太了解,也難怪他這個人向來城府極深,沒幾個人敢說。
對他真正的了解四顧劍的話到這裡微微一頓,而後繼續接着道。陳萍萍掌握檢察院以來,手裡握着的機密便是慶帝也難以想象的。再加上他和慶帝的關系,他們之間早就形成了一種相互制衡、相互忌憚的局面。所以,盡管慶帝對陳萍萍不像以往那般信任,但若要殺他,隻怕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他不會動手四顧劍的意思是,陳萍萍掌握着長公主,并不會讓慶帝感覺到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刻。也就是說即便陳萍萍手握長公主,慶帝也還是有辦法扭轉當下的境況。範閑一聽這話,頓時就明白了。長公主的确知道得很多,可是這并不代表陳萍萍就能以此對付慶帝。畢竟正如長公主告訴自己的那樣,要想徹底把當年的真相揭開,就必須找到太後,策劃當年那件事的證據。而陳萍萍沒有向太後取證的理由,他的手裡也沒有任何人可以越過洪公公這道關卡。
說完了陳萍萍該說你了,四顧劍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在範閑的身上。剛才他一番打量,對範閑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認識。而通過這一番對話,他也将想象中的和現在看到的進行重合。最後隻有一點沒有完全重疊,那就是範閑,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像他娘葉青眉。隻是他也知道關于葉青眉,隻怕陳萍萍和範建早已對他說過了,所以他并沒有打算繼續給範閑描述當年葉青眉有多麼令人目眩神暈。此刻他更想聊聊範閑,因為範閑現在充當的角色無異于就是當初葉青眉扮演的角色。您是說因為我的存在,所以天下三國才沒有真正地打起來。
正如當初我娘在世的時候,因為她的存在,所以你們才相安無事,範閑當然明白這種形式。而且這也正是他向慶帝透露的信号,讓天下三國相互忌憚,不得妄動,最終形成一個相互對峙的局面。這個信号隻是傳給慶帝的,卻不是範閑以此來東夷城的目的。你希望看到這樣的局面嗎?四顧劍認真地問道,這讓範閑有些失神,因為他無法判斷出四顧劍對話的意思。如果我說我希望您信嗎?範閑也很認真,然後兩人就這樣相互地看着,大約持續了一分鐘,接着兩人便都哈哈大笑起來。兩人的笑很是自然随和,更像是讀懂了對方心中所想,一時間滿是欣慰與感慨。
實話與你說了吧,我曾去過京都殺過慶帝,四顧劍若無其事地說着,便好似在說一件極其簡單的事兒,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範閑聽話,不由微笑微一震,不過他随即感到疑惑,為何會失敗了?既然慶帝未死,那他的刺殺便失敗了。可是為什麼呢?四顧劍好歹也是個大宗師,難道說是被京都兩個大宗師給擊退了嗎?不是兩個大宗師,是一個。誰?範閑特别想聽到葉流雲以外的另一個大宗師的名字。然而事與願違,阻止四顧劍的就是葉流雲。到了我們這個境界,若是說誰真的能把誰給殺了,那是不可能的。
我與葉流雲交手上百招,不分上下隻得離去。慶帝估計也殺不了我,所以并未讓宮中的大宗師出手。四顧劍說着,臉上不由浮現一絲愧歎,當年還能去刺殺慶帝,可是現在卻隻能縮在這東夷城足不出戶。你也不知道皇宮裡的那位大宗師是誰。範閑問道。那麼四顧劍當年為何要去刺殺慶帝,難道他真的不知道南慶的另外一位大宗師是誰嗎?範閑又為何對另外那位大宗師如此的在意呢?咱們下期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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