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轼為人曠達、灑脫,一生交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正如他所言:
“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兒。眼前見天下無一個不好人。”
他對朋友推心置腹,坦誠相待,時常寫一些詩詞贈與朋友,并發自肺腑的鼓勵和安慰朋友,在文壇留下許多佳話,有一些千古流傳。
譬如:在《和董傳留别》中“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詩書氣自華。”,贊歎朋友有才華,有遠大的志向。
《定風波·南海歸贈王定國寓娘》中“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撫慰了羁旅中不知多少人的寂寞心靈。
《贈劉景文》中“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勸誡朋友珍惜美好時光。
《水調歌頭·黃州快哉亭贈張偓佺》“一點浩然氣,千裡快哉風。”,欽佩朋友有氣度:隻要胸中有一點浩然之氣,就可以享受千裡的快哉之風。
而在諸多蘇轼贈與朋友的詩詞中,蘇轼最有名的一首送别詞,最後10個字極其曠達,堪為人生座右銘: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這句出自蘇轼的《臨江仙·送錢穆父》詞中。
《臨江仙·送錢穆父》
宋·蘇轼
一别都門三改火,天涯踏盡紅塵。依然一笑作春溫。無波真古井,有節是秋筠。
惆怅孤帆連夜發,送行淡月微雲。尊前不用翠眉颦。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1091年,54歲的蘇轼在杭州遇到友人錢穆父,錢穆父是途徑此地到瀛州赴任,蘇轼便作此詞贈行。
上篇主要寫了與朋友久别重逢和對友人的贊美。元祐初年,兩人當時同朝為官,蘇轼為負責記載皇帝的言行的起居舍人,錢穆父為掌管起草诏書的中書舍人,他們意氣相投,常常談論文學,詩詞唱和,友誼甚笃。
元祐三年,錢穆父外出任職,蘇轼在都門送别。時光荏苒,再此重逢,距上次都門一别已是三年未見,而這些年錢穆父也是仕途失意,輾轉天涯,踏遍紅塵路,相見卻是淡然一笑,實在難能可貴。
蘇轼甚是感慨用“無波真古井,有節是秋筠。”來贊美友人。任名利沉浮,季節改換,内心始終如古井一樣平靜無波瀾。天下之大而不足以動其心,似秋竹一般始終堅定不移,獨立不懼。
蘇轼從對以往的回憶到現在的處境,簡單闡述了兩個人的友情深厚和宦海沉浮。最後用“無波真古井,有節是秋筠”贊美朋友即使仕途失意、處境艱難,但依然能夠堅持本心,樂觀的面對人生的态度,也是自喻自己淡泊的心境和高潔的操守。
下篇寫離情別意情景。蘇轼連夜送友人乘孤帆去僻遠的瀛州,蘇轼内心多少有點惆怅,此時此刻,天空隻有淡淡的雲和微弱光芒的月光,讓人感覺更加凄涼。
到這裡,按一般的情感發展方向,詞理應以“凄凄慘慘戚戚”結尾,可這不是蘇轼風格。蘇轼在最低的境遇,活出最高的境界。無論命運多舛,生活有多難,也能夠讓自己快樂。這兩句心中的惆怅也隻如水過無痕。
“尊前不用翠眉颦”這一句筆鋒突轉,由上兩句哀愁轉為曠達,說送别筵席中歌舞相伴的歌妓不用為離别而愁眉不展了。
因為人生就是一場旅行,你我都是匆匆過客,如同在客棧中短暫停留,最終都要各奔東西。
下篇起筆兩句,前句表明友人行程之緊迫,後句渲染一種凄清幽冷的氛圍,但這兩句不過是人生常态。最後兩句的落筆是詞最妙的部分,也是蘇轼人生觀的體現。由此可見,“天涯踏盡紅塵”不足為慮,“惆怅孤帆連夜發”也不足為懼,坦然對待一切即可。
“逆旅”一詞,在李白《春夜宴桃李園序》中曾寫道“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蘇轼在這裡化用此句,再加上了“我亦是行人”,比李白詩更接地氣,适合人生的各種境遇。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這兩句蘊含着蘇轼對人生的感悟和對人生觀的哲理思考。體現了蘇轼超然物外的曠達和随遇而安的灑脫情懷。
這兩句不僅寬慰了朋友使之開釋胸懷,雖遠行而安之若素,也是撫慰了自己坎坷人生,今天更是溫暖安慰着我們。
學習蘇轼詩詞,不隻是學習它的辭賦比興,更重要的是以“蘇轼為鏡”,學習蘇轼面對人生百态泰然處之與遭受一切苦難後的曠達灑脫:世界以痛吻我,我卻報之以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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