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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有趣的聲音

圖文 更新时间:2024-10-08 23:18:27

各種有趣的聲音?我對聲音的幼時記憶,經常與我對疾病的記憶連在一起,現在小編就來說說關于各種有趣的聲音?下面内容希望能幫助到你,我們來一起看看吧!

各種有趣的聲音(那些奇妙的聲音)1

各種有趣的聲音

我對聲音的幼時記憶,經常與我對疾病的記憶連在一起。

印象最鮮明是病着的日子,一人獨躺偌大榻榻米床,聽晨起一切的喧喧嚣嚣。兄姐們吵鬧預備上學去,父親也穿衣打領帶要上班,早食的小菜販子在樓下搖着叮叮當當的鈴,母親喀搭喀搭奔下樓梯,一屋子吆喝吃穿聲交錯不絕。

終于一一離去,寂靜下來。

然後,母親會再入房來探看我,告訴我說她要出去買菜:“一會兒馬上就會回來”,又說:“不要急,要乖乖躺着,我會買紅豆米糕給你吃。可是,你絕絕對對不可以跟他們說喔!”

我知道她所說的他們,就是一樣欲想要吃紅豆米糕的兄姐們。是的,母親,我當然不會說的,我無意炫耀也根本不着急,我不是那種人,我是到長大後來,才顯出急切模樣的。母親出門之後,洗衣婦悄悄在廊外磨石子洗台上,動手洗起我們一家人的衣服,水聲嘩啦啦。婦人有時低低哼着客家歌,有時晴日般大聲與某婦人隔着牆開心聊天,完全不知覺我的存在。

那時,隻有,客家話語和無名歌曲輕微地飄搖在空氣中。

那是我與寂靜,以及因之而生的聲音,安然獨處的時光。這樣的一切,總是那麼美好,讓我甚至惚恍覺得病者本是最幸福的人了。

悾悾偬偬惟病者才得聆聽

生病記憶與聲音特别相聯系。上小學染了重病,被從南方的小鎮,送到鄰近的城市,住入診所醫生的私宅,他們讓我獨睡二樓的榻榻米房間,鎮日皆我一人,父母隻在周末來看我。那時太虛弱,連起身到窗台的氣力都無,就以耳朵捕捉不斷穿梭來去的街景,譬如上下學歡樂的兒童,賣吃食的小販,偶然相互争執對語的路人,日日以聲音塗抹想象。

在美國念書時,也大病一場。那時省錢沒有買醫療保險,就隻能回宿處鎖門關窗簾,禁食躺卧自我修護病體,隻留幾燈一座,斷續地喝口水再讀些書,安靜聽着世界流轉過去,一切既近也遠,不能喜也不能悲。約三日後再起身,病好了一半。

這樣與聲音的關系,伴随我颠颠撲撲的健康狀态,大約到了30歲,才作了改變。也就是說30歲之後,雖然我的身子看來依舊不強健,卻也奇怪竟就不常生病了(母親心懷感激的說那是菩薩對她私下的保庇承諾)。但我一直沒有忘記疾病的幾次到臨,以及恍如單弦反複對我傾訴的聲音,聽起來既且幽微溫柔繞身,又是無情瞬間遠揚。

悾悾偬偬,惟隻有病者才得聆聽。

因之特别懷念。并思索着:難道如今因為離了病者的狀态,也同時失去聆聽世界的幽微位置了嗎?難道:某些幽微的事物,是強者本不能見也不能聞的嗎?如今我不免回顧納悶着:或者,其實是我的身體根本明白,那樣因病而得眷顧的時光已逝,所以必須不得不健康茁壯起來嗎?而且,雖知成為那蒙受他人眷愛的強者,注定是沒有聆聽的權利,依然隻能放手任那脆弱與幽微遠去嗎?

所以,久久沒有再聽得那聲音了。以為必然與自己的生涯茁長有關,或是與後來大半生命所度過的台北,以及他國他城的曆練有關,因是所聽見的聲音越是匆匆短促,可聽見的消息越發局限尖銳,如強鼓怦怦耳畔,無法轉耳輕忽略去。且在那當時當下,猶然不能清楚自知這樣的聲音,究竟是好是壞,隻害怕不聽到他者能聽聞的聲音,于是日日如逐波翻湧的浪,一刻不能自松弛的四處撲襲。

隔街樹林衆鳥啁啁啾啾

中年時,毅然結束已經營十年的建築師事務所,像決定閉上那滔滔不能自絕的嘴巴,希望重啟閉塞已久耳朵的聆聽能力。一晃快20年時間,我一直穴隐在台北東邊的山畔,過着總是聽到隔街樹林的衆鳥啁啁啾啾,欣喜呼喚我悠悠醒來,躺卧床上聽高低長短的啼音,仿佛各自的喧嚣裡,隐着什麼神秘消息的和諧完整,鋪設我一日的生活模式。

心想:多麼神奇啊!究竟是什麼力量,能讓這些各異的鳥,全然各自鳴唱,又能相互共鳴融為一體?後來讀小泉八雲的散文,瞥見類同的心情。小泉八雲是19世紀末到日本的英國人,1890年他初抵達日本不久,寫信給在故鄉的友人,說着:

我已經變得有一點過于喜歡我的住宅了。每天在完成大學講課任務回家後,脫下我的教書服,換上無限舒服得多的和服,屈腿坐在樹影婆娑的遊廊上,享受着素樸的樂趣……除開鳥鳴聲、刺耳蟬叫,或在那長時間隔後噗通的青蛙跳水聲外,就沒有其他的聲音了。不,這些牆垣遠不隻把我隔在世塵之外,在它……裡面安居着甯靜和平的大自然和中世紀的夢境。在它的氣氛裡存在一種古雅離奇的魅力,你會淡淡地覺得周圍有着某種無形而又可愛的東西。

一切黯去聲音的精靈活了

夜裡的聲音也很神奇。當一切都黯去時,聲音的精靈便活起來了。我常睜着無用的眼睛,躺在我半閣樓的床上,自在馳飛作冥想,敏感的耳朵不時接收細微聲響,與我的思緒相應合。有時我難以分辨,是這些神秘隐身的細微聲響,召喚引領我内在的思維走向嗎?或者,其實根本是内在思維,在生命的現實路徑裡,不斷為我敲擊出各樣樂音來的呢?

最難忘夜裡的聲音,應是921大地震那夜。醒來意識到這事實時,我先撥了電話給那時獨居的母親,她住在城市的另一端。母親說:“我也正想給你打電話呢!”然後絮絮叨念注意的事情,譬如燭火的安全,食物有無短缺,用水一定要儲存等。那時候,我同時聽見街路人聲的嘩嘩喧擾,有人攜全家馳車遠去,發出尖銳急切的刹車聲響,有人成群移到巷口的公園,顯得不安而聒噪。

然而,那時刻的天地卻沉寂,無聲也未明。

城市的聲音真實又遙遠

我也喜歡聽高架捷運的聲音。有一次,我坐在一個咖啡店,看見與我等高的車廂,眼前悠悠跑過,發出微微韻律般的震動。那是介于聲響與震動之間的波長,像母親懷裡晃動入睡的節奏,也像是情人相擁粘膩的波濤韻律,讓我悠悠神往。這是城市的聲音,也是在真實生活中發出來的聲音,像是遠處的夜市喧嚣餘音,某人家夜裡突然啼嚎不停的孩子,與周日下午傳來的快樂卡拉OK,真實又遙遠,溫暖也清凜!

或是下午的時候,一人在香港尖沙咀的某旅館,喝着剛從7-11買來的啤酒,看電視裡叫“橘子新樂園”的日本樂團,唱着一首名為《花》的歌。我一邊讀着新買的書,偶爾擡頭看向電視,聽到男歌者認真唱着:“花瓣散盡的時候……”然後又唱:“啊啊,要努力成為一朵花啊……”

他認真唱歌的表情,就讓我愣停住了。

聲音本是純然也聖潔的

于我,聲音從來在記憶及我内在心靈間,有着神秘難明的連結。比諸圖像,聲音似乎更讓我不能忍住自己的情緒,屢屢會泫然欲淚。我想,應該是因為聲音可以穿越一些壁壘,入到被閉鎖的神秘某處所,揭出一些我所無法抗拒與自掩的消息吧!

我其實相信城市的聲音都是美好的,像樹林裡的一切聲音,本來都是有機也必要的。有些尚且不能被接受的城市聲音,我甯願認為是或者還沒找到自己融入的方式,也或者是我們還沒空出自己,來讓這些聲音可以有進入的位置。因為,每個聲音都應當有身屬的位置,也應當可以融入整體的和諧樂曲裡的。

因為,聲音本是純然也聖潔的。

(本版文章小标題均為編者所加)

(作者為台灣作家、元智大學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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