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人生真正的快樂不在于口腹之欲的滿足之樂,也不在于身外功名富貴獲得之樂,而在于能求取精神上的愉快。
孔子說過這樣一句話,叫:“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雲。”
意思就是說:吃的是粗糧,用的是清水,彎着臂膀做枕頭,樂趣也就在其中了。如果用不正當的手段獲得的富貴,在我看來也不過像浮雲一樣虛缈。
物質可以給人帶來愉悅,但人不能将自身所有精力全部用在追求物欲之樂上,我們應該追求高于物質的精神愉悅,這種高于世俗的精神追求在能超越世俗的同時,給自我帶來的也是喜樂美好的内心境界。
當一個人不僅僅能從美酒佳肴中體味愉悅,而是能從粗茶淡飯中感受真味的時候,這種生命狀态是美好和可貴的,因為物欲之樂是在于滿足人性的淺薄欲望,而精神之樂則是來自于内心深處的淡然甯靜,這樣的甯靜不僅僅持久深厚,也能抵禦外界變化所帶來的影響,不會因為外在物質的得失而輕易波動,從而避免讓自身被外界物質所主宰。
人有物質上的需要是正常需求,但我們更應該去追求精神上的自足,物欲是永無止境的,我們在物欲的深淵裡永遠看不出來盡頭,而精神自足的人不管遇見的是粗茶淡飯的生活,還是錦衣玉食的富貴,都能在波折不定的人生中感受到幸福。
人生海海,若喜樂安甯,才是生命最難得的美好狀态。
《菜根譚》中有一句話說:“歲月本長,而忙者自促;天地本寬,而鄙者自隘;風花雪月本閑,而勞攘者自冗。”
意思就是說:歲月本來是很漫長的,而那些忙碌的人自己覺得時間短暫;天地之間本來寬闊無垠,而那些心胸狹窄的人卻感覺到局促;風花雪月本來是增加閑情逸緻的,而那些庸庸碌碌的人自己卻覺得多餘。
天地本寬,歲月本閑,而人卻把自己弄得忙碌且庸俗。生命的最高意義,就是在所有既定存在的命運面前,能夠以超出于世俗分别心的心态,看到命運給予自己的饋贈,從而也能在平平常常的日子裡獲得内心的甯靜,在這個甯靜中體會難得的幸福感,而不是僅僅以外物的得失作為自己人生幸福與否的區别标準,這樣一種超越,才是在這看似枯燥而厄長的人生中,感受到美好的根本。
二、
有源禅師拜訪大珠慧海禅師的時候,請教修道用功的方法,他問慧海禅師:“和尚,您也用功修道嗎?”
禅師回答:“用功。”
有源問:“怎樣用功呢?”
禅師說:“餓了就吃飯,困了就睡覺。”
有源非常不解地問道:“如果這樣就是用功,那豈不是所有人都和禅師一樣用功了。”
禅師說:“當然不一樣。”
有源問:“怎麼不一樣,不都是吃飯、睡覺嗎?”
禅師說:“一般人吃飯時不好好吃飯,有種種思量;睡覺時不好好睡覺,有千般妄想,我和他們當然不一樣。”
吃飯睡覺本是人應過的平常日子,但是差别就在于人能否安于平常之間。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在之前的文章中,和大家聊到修行不一定是在多麼關鍵或偉大的時刻,而是平平常常的瑣碎之中,因為在日常生活中注重自己的身口意,這本身就是修行。所以對于生活這件事情也是如此,能在平平常常的日子裡,在你所面對的每一種事情,所處的每一種生命際遇之中,都能感受到生命對于自己有所眷顧的幸運,這是讓自己在平常中也能獲得内心安甯的根本。
馮友蘭先生說:“聖人的生活,原也是一般人的日常生活,不過他比一般人對于日常生活用品了解更為充分。了解有不同,意義也有了分别,因而他的生活超越了一般人的日常生活。”
這裡所謂的超越并不是物質多寡的超越,而是自己内心的超越,自己能夠超越世俗欲望所引起的得失之心,能夠有所追求,但同時也能安于當下,吃飯時吃飯,睡覺時睡覺,抛卻千般妄想,淡化種種思量,讓自己從物質的淺薄中走入精神的喜樂中,這才是可貴的。
唐朝詩人王維有一首《山居秋暝》,非常絕妙地表述了他對隐逸生活的向往。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随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在王維的許多詩中,都流露出這種藏于内心深處的隐逸情懷。
王維年輕的時候就信奉佛教,随着年齡的增長和閱曆的豐富,越發對于社會間的污穢心生厭惡,而内心那種消極出世的思想也越加濃厚,正如他詩中所說的一樣:“安得舍塵網,拂衣辭世喧。悠然策藜杖,歸向桃花源”,“甯栖野樹林,甯飲澗水流。不用食梁肉,崎岖見王候。”
他把自己歸隐田園生活的志向表露無遺,在青年的時候他就曾隐居過很長時間,後來隻因世俗瑣碎纏身,而多有猶豫徘徊,雖然身處于世俗而不得脫身,但是仍然心系山林,後來成年之後一度隐居于鐘南山,後又得宋之問藍田辋川别業,遂與好友裴迪遊于其中,賦詩飲酒,以此為樂。
這種在人生中享受平常生活的淡然态度,便是人生之一妙境,正所謂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在山水的甯靜沉穩之中,為内心尋得一片安甯,在瑣碎平常的日子裡,為人生找尋一片淨土,把人從浮躁與喧嚣的世俗欲海中解脫,使自己暢遊于本性之樂間,實為人生幸事所得。
作者|國學書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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