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巴菌是一個來自雲南山區的普通青年,有着和這裡的藍天白雲一樣簡單直白的名字。以至于經常會令不知者産生種種尴尬而喜劇的誤會,最後在一聲聲普普通通的“哦”或者文藝的“原來如此”中告一段落。争論的焦點多數在“巴”和“幹巴”身上。
曾經有來自西安的朋友聽了關于大理喜洲粑粑的介紹後驚訝地說,“巴巴”在黃土高原上就是“便便”的意思。其實在雲南也是,但我們能樸素而又迅速地區分這兩種“進出口”物品,沒有絲毫的心理壓力。
有了名字打下的烙印,真的見到名叫幹巴的菌類的真面目,會有不少朋友像汪曾祺一樣脫口而出:這種東西也能吃?!有點像一堆半幹的牛糞!
牛糞?!也對,都是黑乎乎的顔色。但愛好幹巴菌的文藝青年會大喝一聲來正名:這種菌的菌體是幹燥革質,黑中帶亮,為什麼不叫黑珍珠?它們的整體往往呈現扇形或蓮花寶座形狀,稱為扇子菌或者蓮花菌也很形象;如果把它們分揀開,你會發現用“銀杏菌”來命名也是合情合理的,那外形和銀杏葉子非常像。碰到2b青年就完蛋了,有可能被扣上牛屎菌、黴菌的盆子。
普通的雲南人不考慮這麼多,大多會簡單的說上一句,這個菌子像幹巴,所以叫幹巴菌。幹巴是足以和火腿pk的食材,它們都以肉為原料,主要通過鹽與時間的作用而發生奇妙變化。人們常說,在腌肉領域,漢族和其他民族做火腿,回族和伊斯蘭朋友則熱衷于幹巴,在雲南尤其普遍。
文藝青年們如果聽到幹巴就自覺不自覺的加上一個疊字,讓幹巴變成“幹巴巴”,進而把長得又黑又醜的幹巴菌打上乏善可陳的标簽,那就會産生經驗主義主導下的“冤假錯案”。 2b青年們如果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像某位著名人物一樣反拿英語書讀着,再炒點幹巴菌下酒,那雲南人得要立即反省,為什麼幾千年過後還被很多人稱為“蠻”?
說幹巴菌雲南的普通青年,根源在于雲南人大多是“普通青年”,不玩花架子,這在菌子的命名上有很多例證。很多人神往的塊菌,在雲南隻不過叫豬拱菌而已,一打聽就會知道找這種菌的竅門——用發情的豬去找,靠鼻子聞味道,再用嘴巴拱開泥土。其它還有像掃把菌和珊瑚菌、牛肝菌和見手青、青頭菌和綠豆菌、虎常菌和翹鱗肉齒菌、羊肚菌和羊蘑等等,都反映出雲南人的實在。
如果用馬牙菌來介紹,“牛頭不對馬嘴”的評價立即在腦海中浮現;換成是幹巴革菌,雖然隻是一個字的多和少,但還是别扭,大夥還以為幹巴是一種皮革呢。幹巴菌這個名字,不僅樸實無華,而且道破天機。把幹巴菌分揀開,撕成細長條,顔色、形狀都和幹巴長得很像,隻不過一個是大個子,一個是微縮版而已。味道雖然和幹巴不在一個調上,但很有韌性從而非常有嚼頭的特點卻是英雄所見。
對這個長得像牛糞一樣的普通青年,汪曾祺驚歎到——入口便會使你張目結舌:這東西這麼好吃?!真是“人間至味”。
也許看了最近的熱門紀錄片《舌尖上的中國》後很多人會問,你吹了半天牛皮哄哄的,怎麼片子上隻點了松茸菌的名?其實劇中已經有一點線索——“以前藏族人都不愛吃松茸,嫌它的味兒怪,原來的松茸也就幾毛錢一斤”。在雲南人心中,真正的王者是幹巴菌,以前是,現在是,今後也是。隻不過作為普通青年,幹巴菌沒有像文藝青年、2b青年那樣引起轟動、被外界熟知而已。像它這樣的普通青年,和廣大的雲南普通人民打得火熱才有鄉土氣息。無意間在一個解夢網站搜到這樣一個問題,“夢見幹巴菌”。洋洋灑灑的解詞中,隻有關于禁忌的地方和幹巴菌有關——忌奉承巴結,忌出賣幹爹。普通青年傷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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