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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真好看摘抄

生活 更新时间:2025-01-11 01:16:54

你今天真好看摘抄(昨日的世界摘抄)1

最近很多朋友都在讀這本《昨日的世界——一個歐洲人的回憶》(我的版本是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4年5月第1版)。這麼說是因為在朋友圈裡就看到有幾位曬這本書。何以如此?可能是偶然,就我而言,也是因為有些好奇。經曆了一戰和二戰發生的茨威格,也可以說是經曆了“未有之大變局”。那個曾經讓人們滿是憧憬的世界為何重新滑向深淵,那種變局中的人和世界究竟是怎樣的,他們的經曆和感受、心路曆程又如何?這都是我想透過茨威格的筆觸了解的。這本書寫于1939-1940年。兩年後的1942年,寄居巴西的茨威格和妻子“在孤寂與理想破滅中”選擇了放棄這個世界。

這本《昨日的世界》是多年前買的。好像當時也翻了翻,不過也忘記了是什麼原因,就是沒看進去。似乎也是翻了大半又或者看到了結尾,但幾乎沒有留下深刻的印象。這一次有些不同。能把自己所經曆的時代刻畫的如此入木三分,既能看到曆史的宏闊轉折,也能夠在一張張面孔中感受那種大變局帶給每一個人的命運,舍他其誰?手裡拿一支鉛筆,邊看邊劃拉。也不是劃重點,就是讀到哪裡覺得打動了我,心有戚戚焉,或者忍不住邊看邊在心裡贊歎或感慨,就随手劃出來。忽然又以為劃在書頁中很容易忘記,就花了點兒時間在電腦上敲出來。

所以人和書也是講緣分的。我和這本書的緣分發生在2022年,新冠三年。這部分摘抄的内容是完全按照書的章節順序走下來的,可能每一段也不容易看出什麼關聯或邏輯,甚至雜而亂。如果沒讀過這本書,又覺得有點兒意思的朋友還是去讀原著吧,相信你肯定不會失望。還有,敲完了才發現字數挺多,就分成兩次發吧。

序言

每當我在談話中向年輕的朋友講起第一次世界大戰前的一些事情時,我從他們突兀的問題中發現,有多少事對我來說還是不言而喻的事實,而對他們來說卻已成為曆史或者不可思議。但隐藏在我内心的一種本能使我覺得他們的發問是有道理的,因為在我們的今天和我們的昨天與前天之間的一切橋梁都已拆毀。

不過,與此自相矛盾的是,我在這個使我們的世界在道德方面倒退了将近一千年的同一時代裡,也看到了同樣的人類由于在技術和智力方面取得的未曾預料到的成就而使自己大大進步,一躍超越了以往幾百萬年所取得的業績。

沒有一塊可以逃遁的土地,沒有一種可以用錢買到的安甯。命運之手随時随地會把我們攫住,把我們拽到它的永不知足的戲弄之中。

因為在我看來,我們的記憶裡不是把純粹偶然的這一件事記住和把純粹偶然的另一件事忘掉的一種機制,而是知道整理和睿斷舍棄的一種能力。從自己一生中忘卻的一切,本來就是由一種内在的本能在此之前早已斷定應該忘卻的。唯有自己想要保存下來的事,才要求為他人而保存下來。

太平世界

那是被理想主義所迷惑的一代人。他們抱着理想主義的幻想,以為人類的技術進步必然會使人類的道德得到同樣迅速的提高,而在外面今天把“太平”一詞早已作為一種幻想而從自己的詞彙中抹掉的人看來,那是十分可笑的。有與我們這一代人在這個新世紀裡已學會了對任何集體獸行的爆發不再感到驚異;由于我們等待着在未來日子裡還會有比以前更加臭名昭著的一天,所以我們對人的道德的可教性是大抱懷疑态度的。我們不得不承認弗洛伊德的正确,他看出我們的文化、我們的文明隻是随時都能被破壞性的罪惡欲念的力量所沖破的薄薄的一層。

今天,我們懷着怅然若失、一籌莫展的心情,像半個瞎子似的在恐怖的深淵中摸索,但我依然從這深淵裡不斷仰望曾經照耀過我童年的昔日星辰,并且用繼承下來的信念:我們所遇到的這種倒退有朝一日終将成為僅僅是永遠前進的節奏中的一種間歇——來安慰自己。

維也納人确實不喜歡德國人那種最終會使其他一切民族的生活變得無比痛苦和遭到徹底破壞的所謂“能幹”,不喜歡那種要淩駕于其他一切人之上的野心和拼命的追逐,他們喜歡怡然自得地聊天,習慣于相安共處,讓每一個毫無妒意的人在與人為善和或許是漫不經心的和睦氣氛中各得其所。“自己生活和讓别人生活”曾是維也納人的著名原則,在我看來,它至今仍然是一個比一切絕對的命令更富于人性的原則,而這一原則當時曾順利地被一切社會階層所遵循。

那是一個多麼風平浪靜的時代啊!我的父母和祖父母那一代人有幸遇到了這樣的時代,他們平靜、順利和清白地度過了自己的一生。不過話又說回來,我不知道我是否要為此而羨慕他們。因為他們像生活在天堂裡似的,從而對人間的一切真正痛苦、對命運的種種險惡和神秘力量懵懵懂懂,對一切使人焦慮的危機和問題視而不見,然而那些危機和問題卻愈來愈嚴重。由于陶醉在安甯、富足和舒适的生活裡,他們很少知道,生活還可能成為一種負擔和變得異常緊張,生活中會不斷出現意想不到的事和天翻地覆的事。由于沉湎在自由主義和樂觀主義之中,他們很難料到,任何一個明天,在它晨光熹微之際,就會把我們的生活徹底破壞。即使是在最最黑暗的黑夜裡,他們也不可能醒悟到人會變得多麼險惡;不過他們也同樣很少知道,人有多少戰勝險惡和經受考驗的力量。

我們歲月中的每個小時都是和世界的命運聯系在一起的。我們遠遠超出了自己狹隘的生活小圈子,分享着時代與曆史的苦難和緩和,而從前的他們隻局限于自己的生活小圈子。

上個世紀的學校

根據那個時代的意向,學校的真正使命與其說是引導我們向前;毋甯說是阻止我們向前,不是把我們培養成為有豐富内心世界的人,而是要我們盡可能百依百順地去适應既定的社會結構;不是提高我們的能力,而是對我們的能力加以約束和消滅能力差異。

我個人也要歸功于這種壓力,是它使我很早就顯露出對自由的酷愛,而其激烈的程度,是今天的青年一代無法理解的;同時,我對一切權威,對一切曾經伴随我一生的“教訓口吻”的談話深惡痛絕。對一切不容置疑的說教抱着絕然的反感,多少年來,簡直成了我的一種本能。

青年就像某些動物那樣對氣候的變化具有一種特殊的敏感,所以我們青年一代比我們的教師和大學裡的師生更早地感覺到:随着舊世紀的結束,某些藝術見解也将告結束,一場革命或者至少是價值觀念的改變業已開始,而他們當時并不知道這一點。

一個出類拔萃的年輕人,一旦在他自己的領域中一舉達到前人未能達到的成就,僅僅這一事實,就會永遠鼓舞他周圍和身後的所有青年。

這座城市的藝術沃土、非政治性的時代、在世紀之交新出現的思想和文學突飛猛進的局面——這樣的環境和我們内在的創作意志有機地聯系了起來,這種創作意志在我們當時的年齡是必然會産生的。每一個年輕人在他的青春期總有一種詩興或有一股想寫詩的沖動,盡管在大多數情況下隻不過像心靈中泛起些微漣漪。

仇恨的毒素和互相滅絕的意志還沒有侵入到時代的血液之中。

希特勒從他那裡學會了使用一直肆無忌憚、大打出手的沖鋒隊,從而也就學會了這樣一個原理:用一小群人的恐怖行為來吓住另一些數量比他們多得多但又老實和比較能忍氣吞聲的大多數人。

我們沒有看到牆上的着火的信号,而是像古時的伯沙撒國王一樣,無憂無慮地品嘗着各種珍貴的藝術佳肴,沒有警惕地朝前看一眼。一直到幾十年以後,當屋頂和牆垣倒塌到我們頭頂上時,我們才認識到,牆基早已挖空,認識到:随着新世紀的開始,個人自由也已在歐洲開始沒落。

情窦初開

所以,說到底,迂腐地不給予任何關于性的啟蒙和不準許與異性無拘無束相處的那一代人,實際上要比我們今天享有高度戀愛自由的青年一代好色得多。因為隻有不給予的東西才會使人産生強烈的欲望;隻有遭到禁止的東西才會使人如癡如狂地想得到它;耳聞目睹的愈是少,在夢幻中想的愈是多。。。。。。總而言之,加在我們青年人身上的那種社會壓力,無非是引起我們内心對各有關當局的不信任和怨怒罷了,而并沒有提高什麼道德品質。從我們春情萌發的那一天起,我們就本能地感覺到,那種不誠實的道德觀念想以掩蓋和緘默,從我們身上奪走理該屬于我們年齡的東西,為了一種早已變得虛僞的習俗,犧牲我們希望坦誠的意志。

我們生活的富有世界主義,全世界都向我們開放。我們不需要護照和通行證就能到處旅行,想上哪裡就上哪裡。沒有人檢查我們的思想、出身、種族和宗教信仰。我絲毫不否認,我們事實上享有比今天多得多的個人自由。我們不僅熱愛個人自由,而且充分利用這種自由。但是正如弗裡德裡希-黑貝爾所說的:“我們一會兒缺酒,一會兒缺酒杯。”在一代人的時間裡,兩全俱美的事是很少有的。當社會風尚給人以自由時,國家卻要去束縛他。當國家給人以自由時,社會風尚卻要想法去奴役他。

不過我覺得,這種幸福之中的最大幸福,是他們不必在别人面前撒謊,而是可以把自己的自然情感和欲望誠實地顯露,不必自欺欺人。今天的年輕人可以一輩子無憂無慮地生活,心中沒有我們當年青年人畏懼的各種精神壓力。

人生大學

因為對我們這些把個人自由視為至高無上的人來說,這種嗜好侵略和挑釁的本性顯然是德意志精神中最糟糕和最危險的東西。況且我們也知道在這種矯揉造作、生硬刻闆的浪漫行為背後包藏着精心算計過的各種實際目的。

所以我覺得那些大學課程對于智育的普遍提高是有實際意義的,是可信的和有所裨益的。而對那些具有創造性的個人則是多餘的,甚至還可能對他們起到阻礙作用。

(《猶太國》)在人類兩千年的曆史中,一個先知或者一個騙子的話都可能使一個民族的所有人激奮起來,但卻從來沒有像這一次的聲勢浩大、會有如此咆哮般的反響。孤零零的一個人用他寫的幾十頁的文字把一盤散沙似的、争吵不休的群衆團結起來了。

我答應以後來看望他,但我實際上是下定決心不實踐自己的諾言,因為我愈是愛戴一個人,我就愈珍惜他的時間。

在公墓附近發生了一場騷動,突然之間有許多人在猛然爆發的絕望之中擁向他的靈柩,他們哭号着,叫喊着,簡直像山崩地裂一般;一種激烈的、令人銷魂的極度悲哀沖亂了全部秩序。我所見到的那種情景是我參加的葬禮中空前絕後的。有着千百萬人口的整個民族從内心深處迸發出如此巨大的悲痛,我從中第一次感受到這一個孤獨的人以他的思想威力能在世界上引起多麼巨大的激情與希望。

在這些自诩為“浪漫文人”的年輕人中間,還坐着一位像聖誕老人似的胡須灰白的老翁,他受到大家的尊敬和愛戴,因為他才是一位真正的詩人,真正的浪漫文人,他就是彼得-席勒。這位七十歲的老人眯着他的藍色眼睛,慈祥地望着這一群與衆不同的孩子。他總是穿着一件灰色風衣,用以掩蓋身上那套蟲蛀的西服和非常邋遢的襯衫。每當我們簇擁着他,要他朗誦點什麼時,他總是興緻勃勃地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揉皺了的手稿,朗讀自己做的詩篇。

他始終光明磊落,心中沒有任何芥蒂,從不為虛榮所惑,是一個知足常樂、胸襟坦蕩的人。如果誰和他在一起,就會切身感到他的那種獨特的生活理想。

于是,迄至今日的全部歲月都隻是為了取得内心的同樣自由而鬥争。但這種鬥争在我們的時代卻越來越變得艱巨。

巴黎,永遠煥發青春的城市

當我開始寫這幾行字的時候,德國軍隊、德國坦克正像白蟻一般湧向巴黎,要徹底破壞這座和諧城市的永不凋謝的繁榮、柔美、歡樂和色彩斑斓的生活。而現在終于出現這樣的局面:萬字旗在埃菲爾鐵塔上飄揚;身穿黑衫的沖鋒隊正在越過拿破侖的香舍麗榭大道進行挑釁性的閱兵。我從遙遠的地方同樣可以感覺到,當占領者的反口皮靴踐踏巴黎市民的那些舒适的酒吧和咖啡館時,那些從前心腸十分好的市民們怎樣流露出屈辱的目光的,屋子裡的人是怎樣膽戰心驚的。

(裡爾克)我仿佛看到在構成這座城市背景的古老人物像中,他的容貌尤其突出。當我今天回想起他和其他一些對語言藝術有着千錘百煉之功的大師們時,即當我回想起曾像不可企及的星漢照耀過我青年時代的那些可尊敬的名字時,我的心中不禁産生這樣一個令人悲哀的問題:在我們今天這個動蕩不堪和普遍驚慌失措的時代,難道還有可能再次出現當時那樣一些專心緻志于抒情詩創作的單純詩人嗎?我今天懷着愛戴的心情不勝惋惜的那一代詩人,難道不是再也無可尋覓了嗎?。。。。。在他們看來,天底下最重要的,莫過于那些柔美的、然而彼時帶的轟隆聲更富有生命力的音響;當一個韻腳和另一個韻腳搭配得非常妥帖時,便會産生一種無法形容的動感,這種動感雖然比一片樹葉在風中落下來的聲音還要輕,但它卻能以自己的回響觸及最遙遠的心靈。

那些詩人是天生會不斷産生的;因為即使是最失體面的時代,蒼天也總還要偶爾給它留下這種珍貴的信物。而我所說的這種時代,難道不恰恰就是我們今天這個時代嗎?——在我們這個時代,即使是最潔身自好的人,最不問世事的人,也得不到安甯;得不到那種創作中醞釀、成熟、思考和集中思想所需要的安甯;而在戰前的歐洲,在那個比較友善和冷靜的時代,詩人們還是能得到這種安甯的。

(羅丹)我隻是感激地握住他的一隻手;我甚至想親吻這隻手。因為我在那一小時内看到了一切偉大藝術的永恒的秘密,即看到了世間任何一種藝術創作的訣竅:全神貫注,不僅思想高度集中,而且要集中全身精力;每一個藝術家都得把自己置之度外,忘卻周圍整個世界。我學到了這點對我畢生有用的教益。

我的曲折道路

人們完全可以想象,二十六歲的譽為這家“島嶼出版社”的固定作者之一,我會感到何等的喜悅和自豪。這種身份從外表上看,固然提高了我在文學界的地位,但從實質上來說,同時也加強了我的責任感。誰跻身于這種佼佼者的行列,誰就得嚴于律己和審慎行事,決不能粗制濫造和像新聞媒介似的速成。

我在青年時代的最大收獲,就是我和當時最傑出的具有獨創性的人物的交往和友誼,而這卻成了我在創作中的危險障礙。由于見得太多了,反倒使我不知道什麼是真正有價值的創作。

(《忒耳西忒斯》)這出劇卻已顯示了我的創作思想的一個明顯的個性特征,即從來不願意去為那些所謂的“英雄人物”歌功頌德,而始終隻着眼于失敗者們的悲劇。在我的中篇小說中,主人公都是一些抵抗不住命運擺布的人物——他們深深地吸引着我。在我的傳記文學中,我不寫在現實生活中取得成功的人物,而隻寫那些保持着崇高道德精神的人物。。。。。。。也就是說,我的劇中的主人公是曆經苦難的人,而不是以自己的力量和堅定的目标給别人帶來痛苦的人

後來我知道,一個人的生活道路是由内在因素決定的;看來,我們的道路常常偏離我們的願望,而且非常莫名其妙和沒有道理,但它最終還是會把我們引向我們自己看不見的目标。

走出歐洲

“生存空間”這個詞,由于它的定義的模糊性,表面上看來好像是一個無害的口号,但其産生的後果之一是,它能夠為任何一種兼并——即便是那種最最霸道的兼并進行辯解,把它說成是合乎道德和在人種學上是必要的。

歐洲的光輝和陰霾

我從來沒有比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前的最後幾年更熱愛我們那片古老的土地,從來沒有比那個時候更希望歐洲的的統一,從來沒有比那個時候更相信歐洲的前途,因為我們都以為已看到了新的曙光。但實際上,燃燒世界的戰火已在臨近,火光已經出現。

人們從各種事務中都能感覺到财富在增長、在擴大。就連我們這些作家也能從書籍的出版量上覺察到:書籍的出版量在那世紀之初的頭十年增加了三倍、五倍、十倍。到處興建起新的劇院、圖書館和博物館。諸如浴室、電話這樣一些先前屬于少數人特權的方便設備開始進入小資産階級的家庭;自從工作時間縮短以後,無産階級也發家緻富起來,至少有一部分過上了小康生活。到處都在前進。誰敢作敢為,誰就能獲得成功。誰買進一幢房子、一本稀世的珍書或一張畫,就會看到行情不斷上漲。誰愈是大膽,愈是舍得花本錢辦一家企業,誰就愈能保險賺到錢。整個世界處處呈現出一派無憂無慮的美好景象,因為又會有什麼來打斷這種興旺呢?又會有什麼來妨礙這種從自己的熱情中不斷産生新的力量的幹勁呢?歐洲從來沒有像當時那樣強大、富足和美麗過,歐洲從來沒有像當時那樣對更美好的未來充滿信心過。除了幾個已經老态龍鐘的白發老人以外,沒有人像從前那樣為了“美好的舊時代”而歎息。

因為世界上有了另一種節律。現在,一年時間裡發生的事該有多少啊!一項發明緊趕着一項發明,一項發現緊趕着一項發現,而且,每一項發明、每一項發現,都又以飛快的速度變成普遍的财富,當人們意識到這是人類的共同财富時,各個國家第一次感覺到彼此是息息相關的。

有些人沒有親身經曆過在歐洲互相充滿信任的那最後幾年,我今天仍為他們感到遺憾。因為我們周圍的空氣不是死的,也不會是真空,空氣本身就攜帶着時代的振蕩和脈搏,空氣不知不覺地會把時代的脈搏傳給我們的血液、我們的内心深處、我們的大腦,不斷地傳給每一個人。我們中間的每一個人在那幾年裡都從時代的普遍繁榮中汲取了力量,而且由于集體的信心,每個人的信心也都大大增加。也許我們當時像今天的人一樣并不知道那股把我們卷入其中的浪潮有多強大,有多保險——最終是事與願違。不過,隻要經曆過那個對世界充滿信任時代的人,今天都會知道,從那以後發生的一切其實是倒退和烏雲。

但它當時是一個光輝燦爛的世界,它像服了補藥似的渾身是力量。那股力量從歐洲的各條海岸線向我們的心髒襲來。然而我們卻沒有預料到,使我們不勝欣喜的事同時也包藏着危險。當時襲擊着歐洲的那種自豪和信心的風暴,本身就帶着烏雲。

經過檢驗和甄别的正義。

一生中記得住的日子要比平常的日子亮度更強。

(羅曼-羅蘭)他說,我們現在必須每一個人都發揮作用,從自己的崗位出發,從自己的國家出發,用自己的語言。現在是一個需要保持警惕的時代,而且愈來愈需要警惕。煽動仇恨的人,按照他們卑劣的本性,要比善于和解的人更激烈、更富于侵略性,在他們背後還隐藏着物質利益。他們這些人可比我們這些人沒有顧忌的多。。。。。。。他回答我說:“藝術能使我們每一個人得到滿足,但它對現實卻無濟于事。”

有時候興奮起來,我們就飄飄然地以為我們已經給世界指出了正确的拯救道路。但是世界很少關心這樣一些文學家們的表示,它依然走自己險惡的路。

巴爾幹戰争使我們陷入惴惴不安的急流之中。我們惶惶不可終日,但又不斷舒一口氣——“這一次,戰争還好沒有臨到我們頭上;但願永遠不要臨到我們頭上。”

這樣一些憂愁的短暫時刻就像風中的蜘蛛網,一吹就完。

在我看來,在我三十二歲的那一年,一切都會順利。在那一年的陽光燦爛的夏天,世界顯得美麗而又合乎情理,就像一片可喜的莊稼。我熱愛那個世界,為了她那個時代和更偉大的未來。

可是,1914年6月28日在薩拉熱窩的那一聲槍響,刹那之間把我們在其中培育生長和栖身蔔居的安全而又充滿理性的世界,像一隻土制的空罐似的擊得粉碎。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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