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攝于1980年代）

我回到了老家。正值吃飯的點，于是我也找個凳子坐下，和家人一起吃飯。

突然，正在吃飯的奶奶擡頭問，“永勝，你回來了？”

是，我應聲答道。

奶奶抱過我來開始哭，“你終于回來了，我好想你啊！”

我也緊緊地抱着奶奶，一句話說不出來，眼淚開始嘩嘩地向下流淌。

這一切，似乎不合邏輯啊。因為我奶奶直到去世前都眼不花耳朵不耷；我回家怕家裡人意外，也總是提前一天給家裡人預告。

都是這該死的邏輯，讓我和奶奶的相見竟然如此短暫。

睜開眼，打開枕邊的手機，時間是2022年3月5日（星期六）的6：06。

這是一個多麼難得的夢。

醒來後就再也睡不着，看着外面仍然沒有放亮的天，我突想到自從奶奶在2012年11月29日去世，10年了，我竟然是第一次在夢中夢遇老人家。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仿佛就在不久前的事，但奶奶竟然離開我們10年了，這個時間讓我很感慨，我也是查了有關資料後才最終确信。

10年時光，就這樣逝去了。

這些年我大約每兩年夢見我母親，最近一次是2021年4月24日（周六），我已經發誓将我每次與母親夢中相見的情景記錄下來。

這次夢中遇見娘，她竟成了殺人犯

與奶奶的夢中相遇，我自然也應當記錄。

我有時都很奇怪，為什麼這麼多年沒有夢到過奶奶？我自己的解釋是奶奶生前我力所能及的盡孝了，奶奶也是88歲高壽去世，因此我和她老人家都沒有什麼挂牽的。

所謂父女母子一場，隻不過意味着，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着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

而于我的母親就不同，母親去世時我才19歲，在老家農村操勞的母親當時很惦念第一次外出、在西安求學的我；而我，于母親來說，沒有盡一分兒子的孝心。母親就因意外離我們遠去，今年已經是31年了。

于我們母子而言，夢中相見，共訴母子衷情，或許是今生最大的快樂。

每次夢中遇見親人，總是讓人欣喜，因為這說明他們沒有忘記我，他們仍然活在我的内心最柔軟的地方。

但這份片刻的欣喜過後，就是長時間的心痛。甚至有時要持續半天、一天甚至數天。我總是沉浸在痛苦之中，回憶那些過去的時光，回憶那些和家人在一起的快樂。

這是一種快樂，更是一種痛苦，除了感慨人生的無常，更多就是感歎人生的無趣，還有人生的無奈。

今天的我，自認為還算有點小成就，但一想到不在的親人，這份榮耀立即就蕩然無存，因為你再也不能與他們分享。

我當然知道這個世界上總要有人出生有人死亡的道理，但為什麼這些死亡的卻是自己的親人？我對那些父母雙全的朋友甚至心生嫉妒，我多麼希望自己的母親也能夠和我在一起。

但這些在别人看來是尋常，于我都是奢求。

于是，我隻能靠工作的忙碌來麻醉自己，我也努力讓自己不再去想他們，因為想到他們，就會難過，就會心痛，就會久久不能平靜。因為現實不停的提醒我：你心愛的親人已經離你遠去了！這個現實讓我痛楚，讓我無力，讓我難過，讓我甚至感到人生沒有意義。

但我們總要向前，總要承認現實，總要知道人生就是這樣的一場修行。

（老屋）

奶奶，我們永遠想念您！

2022年3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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