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片斷代了嗎？

這是過去這個周末，在網上讨論度很高的一個話題。

話題始一個新浪潮論壇，主題是“胡金铨、張徹、楚原——武俠新世紀”。

這場論壇的主持人是在影迷屆頗有話語權的魏君子，參與的嘉賓是4位名導：徐克、許鞍華、爾冬升、賈樟柯，同時也有份量不輕的影迷代表。

武俠電影是中國特有的電影類型，自1928年張石川導演拍攝《火燒紅蓮寺》以來，武俠片就一直在摸索前進。

中國武俠電影第一次爆發，可以追溯到上世紀60年代，那個由胡金铨、張徹、楚原三位引領的“武俠新世紀”。

《大醉俠》《獨臂刀》《龍門客棧》《流星蝴蝶劍》《楚留香》《三少爺的劍》……

毫無疑問，它輝煌過。

但不可否認，也确實沒落了。

和那個時代相比，如今武俠片的困境倒也清晰明朗。

沒有能打的武打演員，沒有俠骨柔腸的好故事，也沒有“俠”字當頭的導演。

武俠片還能有出路嗎？

有。

盡管隻是星星之火，但我相信，它可以成為武俠片“重獲新生”的火種。

這個“它”，就是《目中無人》。

6月初，一部武俠片低調上線，開播前，誰也沒想到這部電影能帶來驚喜。

網絡電影，無名導演，童星演員，甚至片長還隻有74分鐘，不過是一集長一點的懸疑網劇的時長。

這些标簽，随便哪一個都讓人期待不起來。

但很快，這部電影就有了破圈之勢。

上線七小時拿下全網熱度第二， 飙升至熱度榜第二。

視頻平台上，這部電影更是拿下了9.2的高分，位列2022年度動作電影榜的第二位。

并且，對國産片尤其是武俠電影，一向嚴苛的豆瓣也給出了7.0的分數，網友給出的評論也都是好評居多：

“像一本攤開的武俠小說躍然眼前”

“美術和制作上遠超網大預期” “質量這麼高，可以直接上院線了”

縱觀這部電影的評價，不誇張地說，《目中無人》狠狠打了國産武俠片一個“耳光”，也撕開了國産武俠電影的“遮羞布”。

01 入戲

故事發生在唐朝安史之亂後，曆時7年的叛亂讓整個社會禮法崩壞。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盲眼俠客，他曾是一名将士，在一場戰争中弄壞了眼睛，如今憑借一身武藝成為捉刀人。

捉刀人，也就是替官府捉拿犯事之人，以此拿得賞金。

他拿賞金，是為了籌錢治眼睛，卻沒想到因為一次讨酒喝，一切都變了。

這場酒是城郊一個村子裡的女孩倪燕的喜酒，她釀了好酒，隻要一句好彩頭，就可以坐下來喝酒。

但酒席上來了“不速之客”，倪燕的哥哥回來了。

倪燕的哥哥在村裡的口碑不好，不安心過日子，會點武功，在外幹的是殺人的活兒。

哥哥一來，鄉親們都走了，原本熱鬧的婚宴現場變得冷清，而這僅僅是開始。

盲俠喝醉了在一邊的馬廄睡着，醒來後卻發現除了倪燕還活着，她的哥哥和新婚丈夫都被人殺了。

倪燕被人玷污，還被扭了脖子，幸好命大，隻是脫臼。

僥幸逃生的倪燕報了官，但殺人者背景太強，連官府的人也惹不起。

反而給倪燕安插了殺兄罪名，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在被押解回大牢的途中，倪燕再遇盲俠，為了正義，他救下了倪燕，兩人一起前往洛陽。

可這條尋求公道之路，并不好走。

對方是在洛陽有着龐大勢力的宇文家族，殺人對他們來說，根本算不上大事。

用片中人的話來說：

“殺一個人要償命，殺一萬個就不用了。”

于是，尋求公道的正義之旅變成了用命相博的生存之戰，且“俠”字貫穿始終。

這個故事，不再是一個“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的僞武俠故事，而是一個純正的“武”“俠”故事。

說到底，這部網大之所以能獲得這麼大的關注和好評，主要在于它抓到了國産武俠片的要義。

國産武俠片的要義在兩點，一個要有“武”，不管是有什麼絕世武學，都得落實到實戰上。

要動作漂亮，招式精彩，能引刀成一快。

而另一點則是要“俠”，要有江湖俠義，有“豪情仍在，癡癡笑笑”的情懷。

俠的部分我們後面說，這裡來聊聊武。

《目中無人》的主人公設定是一位盲俠，他戰鬥力超絕，能在全國各地靠捉拿亡命之徒換取賞金。

在片中飾演盲俠的，是“練家子”謝苗。

謝苗9歲就開始在大銀幕上“打人”，在《新少林五祖》裡，他飾演的洪文定就展現了不俗的武打功底。

之後他又陸續參加了不少電影，大多都是有武打戲份。在香港，人們開始叫他“李連傑接班人”。

可惜，在香港武打電影沒落的時代，再加上他中途退圈繼續學業，等到回歸時，已是物是人非。

從小學到高中畢業，他大大小小獲得了十幾個武術比賽的冠軍。有武術功底，打戲拍起來自然好看。

一雙錯骨手，一招樓蘭斬，招招都擊在點上，一個字：

爽。

拆人手骨的動作非常漂亮，看得人肉痛；

聽聲辨位，精準踢中對方要出鞘的刀，緊接着用手上的劍一擋，順勢掐住對方的咽喉，再摳住對方命門。

還有一人對兩人的動作戲，招式行雲流水，沒有真功夫，還真的很難做得如此漂亮。

主演本身就加分，再加上這部電影的動作導演也大有來頭。

《目中無人》的動作導演秦鵬飛師出香港動作名門，他此前擔任過《蕩寇風雲》《古劍奇譚》《三少爺的劍》等多部影片的動作導演，武打功底深厚。

影片從開場的打戲就叫人驚豔， 雨夜殺人夜，輔以BGM和快速剪輯，整場戲氣氛壓抑，畫面裡的肅殺之意更是突出。

而這僅僅是前菜。

影片中後段開始，盲俠的每一場動作戲，更是堪稱一絕。

武戲場面幹淨利落，刀影交織，見招拆招，動作淩厲，非常過瘾。

該快就快，該慢就慢，沒有多餘的定格畫面，也不會為了特地讓人耍帥而強行慢動作。

甚至還能拍出“寫意”的美感，比如這場利用酒引燃的場面，兼顧了美感和爽感。

在沒有其他設定的情況下，這種武打場面才能算得上“武”。

就像在論壇上徐克和賈樟柯呼籲的那樣：武俠片，就應該增加動作戲份、減少特效。

除卻精彩的“武”打部分，其實《目中無人》裡的那股江湖氣更是迷人。

江湖氣，或許有一個更直接的名字，俠氣。

盲俠因一碗酒決定為倪燕拼命，這是一場無關身份的“行動”。

這是什麼？這就是俠。

就像蕭峰遇上段譽，一碗酒一個兄弟。

片中則是一碗酒一個公道。

不過更深層次，就是電影裡對于正義的追尋，也是一直以來中國武俠電影裡的“魂”。

必須得說，導演對于畫面節奏的把控都很是老道。

影片裡不少畫面直接截圖就可以拿來當壁紙，畫面不再是空洞的“美”，而是濃濃的帶有情緒的故事感。

導演兼編劇楊秉佳對于俠的理解也很到位，盲俠的動機既有一碗酒的恩情。

也有對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拔刀相助的熱忱，還有不畏強權，隻為追求公理的赤誠。

不僅是主角盲俠，片中出現的配角身上也有俠氣。

義無反顧幫助盲俠的琴娘，在交代完所有事宜後，還是決定返回相助，不懼生死。

看到琴娘悲慘的結局依舊願意給盲俠送去消息的樂師，雖然害怕，但還是願意來傳遞消息。

這些小人物身上，也有俠氣。

不誇張的說，《目中無人》看完，我的内心久久無法平靜。

2022年，張徹導演逝世20周年。

2022年，胡金铨導演90周歲誕辰，也是他逝世25周年。

2022年，楚原導演逝世，享年89歲。

雖然一代武俠大家紛紛離我們而去，但武俠電影并未離我們遠去，我們對武俠的情懷和期待也沒死。

《目中無人》雖然不是一部完美的武俠電影，但卻是一部讓武俠迷們看得很感動的劇。

電影裡的那群江湖人、那番江湖事、那段俠骨柔腸，都讓我們繼續相信：

武俠，真的還在！

青石電影 | 老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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