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年，我從電視上看過一個歌伴舞節目叫《OK！北京Opera》，是贊頌中國京劇藝術的。這個節目一時很流行，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會連比劃帶唱“紅臉的關公，白臉的曹操，黑臉的張飛叫喳喳。”Opera是個英語單詞，意思為歌劇，北京Opera就是北京歌劇，也就是中國的京劇。英語是這麼翻譯的，據說法語、俄語、日語也随着這麼翻譯，總之，外國人都把中國的京劇稱作“北京Opera”，中國人自己也這麼說了。
把中國京劇稱作“北京Opera”對嗎？很遺憾，我說它不對。為什麼？原因很簡單，因為京劇不是歌劇。歌劇，起源、形成于歐洲，種類、流派很多，但是，意大利的正歌劇、喜歌劇也好，法國的大歌劇也罷，其共性全是“以歌唱為主的一種戲劇形式”，一部歌劇“通常由詠歎調、意叙調或重唱、合唱、序曲、間奏曲、舞曲組成”。也就是說西方歌劇專門指唱，輕歌劇還有點念白，大歌劇連劇中人物說話都是唱着說，經典歌劇《蝴蝶夫人》、《茶花女》、《費加羅的婚禮》等全是從頭唱到底，帕瓦羅蒂、多明戈等人是歌劇演員，也是歌唱家，兩者沒什麼差别。
中國戲曲就完全不同了，從曆史源頭就是歌舞并重的，以京劇為代表的地方戲曲繼承了宋元南戲、元雜劇、明清傳奇的傳統，用清末民初大學者王國維老先生的話叫做“以歌舞演故事”。和西方歌劇專指歌唱不同，中國京劇是唱、念、做、打四種表現手段高度綜合的戲劇。唱腔不要說了，京劇的念白也是音樂化、韻律化的，所以唱、念都是歌。京劇的做（身段動作）、打（跟頭、武打）不同于生活自然狀态，是舞蹈化的，所以都是舞。用唱、念、做、打演繹戲劇的故事情節，即“以歌舞演故事”的京劇，當然不應稱為歌劇，因此我說英文翻譯京劇為“北京Opera”是不對的。 再說京劇雖然是在北京形成、發展起來的，但它絕對不是北京的地方劇種，在中國，東到山東半島、西到帕米爾高原、北到黑龍江、南到海南島，哪裡沒有京劇呢！因此，京劇是全國性戲曲劇種（台灣至今還稱京劇為國劇）。對京劇，準确的叫法應當是中國京劇，而不應當是什麼“北京Opera”。
外國人如何看待、認識中國京劇是他們的事，我們不好管，但是，中國人還是應當對本民族傳統文化有個基本了解，不能跟着人家跑。
（作者：馬明捷 大連藝術研究所研究員，大連京劇團藝術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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