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朋友,失眠對她來說就是家常便飯。去年她的累計失眠時間大概是5個月。
小艾跟我說失眠的感覺就像别人集體到外星球度假,吃香喝辣,風流快活,自己被一個人留在地球上,這個殘酷的地球。
在黑洞洞的房間裡,隻有自己均勻的呼吸。小艾擺好姿勢,蜷成一團。睡眠頭一個步驟是惺忪,花了兩個小時,連惺忪的邊兒都不沾。再過一個小時,還是看不到能去外星球的前景。
她側躺着,光看臉和身子,外星人以為她睡着了,其實大腦在斂眉閉目的臉皮和平靜擺放的顱骨裡面,控制不住地飛轉。就像中病毒的電腦,屏幕上自動彈出很多文檔,一個接一個:沒回複的微信,沒寫完的日記,沒做好的工作。光标不停地閃,自動往下打字。停不住地想,天哪,接下來該怎麼寫,怎麼說,怎麼糾正拖延了很久的錯誤……
不能再想了。小艾打開電視,點開電視劇,調小音量,拉好床簾。再次入睡……
淩晨三點,她又醒了,翻個身讓自己躺平。用腳勾回放在床尾的手機,點開大可的對話框:睡不着,怎麼辦。
發完信息,小艾也沒有鎖屏,看着頂部時間一分鐘一分鐘地變,而對話卻沒有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艾感到一團睡意。像是控制不住地狂奔,忽然撞到一堵棉花做的牆,所有狂亂的力氣被溫存地接住,包裹起來……那團睡意降落在眼皮和鼻梁上,像麻醉藥一樣堅定地擴散,攻占了手指,肌膚和大腦。
對話框接收到一條新的信息:又失眠,上次教你數羊的這招不管用了嗎?
桌上鬧鐘響,醒來發現手機自動關機了,起床趕緊充上電,着急忙慌地刷牙洗臉換衣服出門。等電梯的時候小艾将手機開機想看下有沒有新消息,還沒點開微信電梯就到了。進到電梯裡微信界面顯示“正在連接網絡”,小艾擡頭看公司樓層,30,生氣地将手機扔回背包。
走出電梯好久網絡才正常,看到消息的小艾笑得像個傻子。她回複大可,說她試過了,不管用。
大可問為什麼?
她說:要數總需要腦子裡有個畫面吧,那羊到底是動物世界裡的大角羚羊,還是小羊肖恩裡面的黏土小羊,還是羊駝……羊跳出圈了,跑哪兒去了?牧羊犬是不是去追羊了?牧羊犬是邊境牧羊犬還是德國牧羊犬?一想這些,腦袋就更沒法平靜了。
大可:這樣,你可以數超級英雄,好多好多超級英雄,一個一個飛過去。
小艾:數哪家超級英雄?DC的超級英雄,還是漫威的超級英雄,還是我國的超級英雄?再說,想到這個我就更心亂了,會想到超人蝙蝠俠還拍不拍續集,漫威二代英雄該怎麼接檔……
倆人信息一來一回,小艾細長的眼睛成了兩個彎彎,好笑又好氣地捧着手機。
大可說:這我沒法說下去了,如果你不是太愛胡思亂想就不會失眠,那麼給正常人的方也就根本施展不開,是不是這個道理?
小艾不敢接話,隻說一句“去開會了”,就将手機關掉。
睡覺前大可特賤地給小艾發消息說:今天失眠得厲害嗎?要不陪您再聊會兒?
結果小艾今天睡得很好,夢裡有春遊,海浪和大可……
翌日,大可說:我失眠了。
小艾實在忍不住,沒心肝地笑出聲來了:你數羊啊!數羊不是很管用嗎!
大可:隻失眠了半小時,不過,數羊确實不管用,是怎麼回事呢?
小艾推薦她的藥方:都說了,我的方法才管用!《家有兒女》可不是白火這麼多年!
大可在電話那頭笑:傻子,也就你看電視來助眠。
小艾:這可是經驗所得。
大可:好好好,如果我今天失眠的話就用你的方法。
晚上十一點,小艾給大可發消息說:别失眠,我去睡了。
發完信息她想,希望哪一天,兩個人都失眠的時候,可以比試一下,各人用各人的法子,看誰先睡着。不知道會不會像那個老笑話:老頭子和老太太比賽誰先說話,誰先說話,誰就吃最後一塊無糖餅幹。
第二天醒來小艾刷朋友圈,看見大可發了一條:《家有兒女》果然不是白火這麼多年,真助眠!配圖還是經典的那張劉星說“我叫夏冰雹”的表情包。
小艾點贊,留言說:我赢了,請我吃餅幹!
下班,大可發消息來:回家了嗎?
小艾說要開會,還附上了給哭臉的表情。
大可說:那開完會了就别加班,早點回家不然又失眠了。
兩個小時之後小艾從會議室出來,領導還在跟她說方案要在這周寫出來。假惺惺點着頭說好,并加快腳步朝工位走去。
走近發現大可正坐在她的工位上,吃着她最愛的小餅幹。
“你怎麼在這?放假了還是被開了?”
“被開了,沒地方住還失眠,你收留我嗎?”
“好。”
當天晚上小艾在社交賬号寫下:我想有人理解我無聊的行為,如果覺得可愛就更好了。比如我跟你說我睡覺得靠《家有兒女》來助眠,你不會嘲笑我怕黑膽小,而是說“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開電視機來睡覺,簡直可愛!” 。
— I'm fine,thank you. and yo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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