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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頭戴一朵蘭花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0-11 18:15:42

遷地保育、回歸自然……在北京植物園,大花杓蘭通過無菌條件下的種子萌發,開啟了人工輔助野外種群複壯的逆旅。

“與一般的公園不同,植物園是珍稀瀕危植物的‘諾亞方舟’,遷地保育工作,是植物園的使命與職責。”搶救大花杓蘭的張毓在植物遷地保育的道路上摸索了17年,如今,她仍在不斷前行,希望更多的珍稀瀕危植物能夠重返自然。

植物的“諾亞方舟”

秋日午後的北京植物園色彩斑斓,遊客徜徉在彩葉林和花叢之中,在金黃色的銀杏樹下合影留念。位于植物園西側的溫室卻沒有那麼熱鬧,在一間的安靜屋子裡,張毓從一堆文件中探出頭來。這裡是北京植物園珍稀瀕危保育研究室,張毓是研究室的負責人。

她頭戴一朵蘭花(她把高山蘭精靈)1

蘭花培養室中,翠綠的幼苗在無菌的培養瓶中生長。新京報記者 張璐 攝

小樓内多個蘭花培養室燈火通明,空調常年24小時開啟保持恒溫環境。在成排的白色培養架上,翠綠的幼苗在一個個裝有培養基的透明玻璃瓶中恣意生長,它們由細如塵埃一般的蘭花種子萌發而成,長大後将走出小小的實驗室,回到自然保護區和國家公園的野外。

“除了園藝展示和科普教育,植物園還有兩個重要的功能——物種保育、科學研究。”北京植物園科普中心主任王康說,當前植物正面臨着多樣的威脅,滑坡、火山爆發等自然災害,高速公路修建、旅遊開發、農業生産等人類活動,都會使野生植物栖息地遭到破壞,加上人為過度采集,導緻野生植物個體數量大幅度減少甚至消失。

此時,植物園就成了危急之下的避難所。“要保護一種植物,首先你要了解它,研究它的生物學特性,因此,保護生物學誕生了。植物園在此基礎上開展人工繁育成苗之後,再把它們送回到原來生活的地方。”

在王康看來,植物園首先應該摸清當地瀕危植物的“家底兒”,再有針對性地進行保護。17年前,張毓将關注的目光投向北京高山上的“蘭精靈”——瀕危的野生大花杓蘭。

尋找大花杓蘭

自從2001年來到北京植物園做科研,張毓一直和蘭科植物打交道。2004年在北京林業大學讀研究生時,她自然而然就把研究項目确定為蘭花。

“當時園長給我提了一個要求:最好做北方特色的鄉土植物,先把家門口的蘭花搞清楚。北京的野生蘭科植物,掰着指頭數出來也就二十多種。無論從園藝還是保育的角度,大花杓蘭都是最有價值的那個。”

以大花杓蘭為代表的杓蘭屬植物是世界植物保育研究的“旗艦”類群,被稱作“植物中的大熊貓”,許多種類都具有極高的園藝價值,因此野生居群往往受到毀滅性盜采和國際走私非法貿易的極大破壞。

靈山、百花山、松山、霧靈山……為了調查北京地區野生大花杓蘭的分布現狀,2004年張毓就把北京各大山頭全爬了一遍,千米高山,順着山脊爬到山頂要4個小時。“大花杓蘭盛開時是紫紅色的,但是個體數量少,呈散點分布,東一株西一株,找起來無異于大海撈針。不開花的時候,它混在草叢中,更是難以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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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外的大花杓蘭。受訪者供圖

幸運的是,北京林業大學的路端正老師對北京野生植物分布非常熟悉,在他的幫助下,張毓出野外的第一天就在百花山見到了盛放的大花杓蘭,可惜最先映入眼簾的卻是草甸入口處一朵被掐斷扔在地上,已經失去生命的殘花。遊客不知道它的瀕危性,以為是漂亮的野花,摘下把玩後順手扔掉了。

北京之外,張毓還前往黑龍江、河北等華北東北7個省區調查大花杓蘭的分布情況。她發現,過度采集的現象十分普遍,被發現的大花杓蘭野外居群都很小,通常隻有幾株、幾十株,明顯是被人為破壞後遺漏殘存的個體。2008年,大花杓蘭被列入《北京市重點保護野生植物名錄》。

繁殖蘭花回歸野外

找到大花杓蘭,下一個挑戰是摸清它的生物學特性。

張毓笑言,那幾年,她和她的保育團隊根本不知道北京的夏天有多熱,因為從大花杓蘭5月發芽生長開始,她們就來到山上和蘭花“泡”在一塊。

頭一年,團隊根據氣溫變化估摸着日子,在國慶節上山去采種子,但到現場發現,由于大花杓蘭的果實是蒴果,果殼崩裂後,種子四散。大家隻能提前在果實快成熟時守在那裡,在果殼尚未開裂時剝離種子,以便消毒并在無菌狀态下播種。“百花草甸‘野性十足’,除了夏季漫山的野花,還有更狂野的蛇和野豬,冬季缺食的野豬能把草甸翻個遍。有一次我們放了一個監測使用的溫度計,回收時發現上面盤着一條蛇。”

獲得種子之後,科研人員遇到了新的難題,種子仍然很難萌發。“為了解大花杓蘭種子受精後胚的發育過程,我們整個果期都往百花山跑,關鍵時段每周都去。”最終,張毓發現了最佳的采種時期和培養條件,使其有效萌發,并成功繁育出高山“蘭精靈”的後代。

人工繁殖出來的大花杓蘭得到科研人員養孩子般的悉心照料。“大花杓蘭喜歡涼爽的氣候和大溫差。春天還好辦,我們白天讓它們在溫室裡曬太陽,晚上再放回冷藏箱。但是北京的夏天太熱了,沒有合适的低溫溫室,我們隻能把蘭花送回山上的遷地保育苗圃,一個星期它們就全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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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毓在苗圃觀察栽培的綠花杓蘭。受訪者供圖

又經過了一番研究,張毓發現,嬌氣的大花杓蘭并非不适合自然環境,隻是剛剛從溫室環境回歸野外,過渡期苗圃條件簡易,加之養護過于粗放,才造成死亡。随後的幾年,張毓一邊查資料,一邊和國外同行交流互動,不斷改進大花杓蘭的栽培方式,并大膽嘗試進行反季節栽培,最終使大花杓蘭的人工繁育做到了從種子萌發到開花結果的完整栽培生長周期,為它們重新回到大自然的懷抱提供了可能。

“本來沒有路的地方,被我們走出一條羊腸小路。”張毓如此形容那段經曆。

就地保護是終極夢想

大花杓蘭在實驗室被成功繁育并回到百花山後,四川黃龍自然保護區的杓蘭走入了張毓視野。

“黃龍的高山蘭科植物資源非常豐富,幾公裡長的溝裡就分布有六七十種蘭花,僅杓蘭種類就達到11種之多。”張毓說,黃龍保護管理局希望充分利用當地獨特的資源,借助人工繁育技術将高山蘭花保育和黃龍的生态旅遊結合,形成互相促進的良性循環。

2017年,張毓專程來到黃龍,決定與黃龍合作,将杓蘭屬植物的“繁育回歸之路”走得更寬。張毓将采集到的黃龍杓蘭種子,帶回了北京植物園進行人工繁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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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毓在四川黃龍自然保護區觀察自然生長的西藏杓蘭。受訪者供圖

不同種類的杓蘭所需要的條件不同,需要分别探索和改進。兩年後,2000餘株人工繁育的高山蘭花幼苗從北京回到四川老家,移栽到黃龍遷地保育基地進行過渡培養。張毓說,杓蘭适合栽種的季節是5月底,那時候北京的氣溫已經比較高了,幼嫩的杓蘭小苗經不起快遞途中可能出現的高溫悶熱,哪怕是幾個小時,都可能有緻命的後果。所以隻要時間允許,她通常将杓蘭放入加冰袋的泡沫箱裡,自己“人肉快遞”帶過去。

“我們的終極夢想是未來杓蘭可以在當地進行共生繁殖。”張毓解釋說,杓蘭種子沒有胚乳,在自然界中是依靠特定的真菌為種子提供萌發時所需的營養。未來可以利用真菌與其共生的方式,在野外實現人工輔助下的自然繁育。

“但微生物比植物更難琢磨,這是一條漫長的路,我們還将繼續努力探索。”張毓說。

北京植物園還和青海三江源、海南吊羅山等國家公園和自然保護區合作,開展珍稀瀕危蘭科植物的保育研究和野外回歸工作,這是一個動态發展的保育項目,每年都有新的地區或新的種類加入。

新京報記者 張璐

編輯 劉夢婕 校對 劉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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