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兒多女多罪過多。兒孫都是父母上輩子欠下的債主，這輩子是來讨債的，債還清了，他們就頭也不回地離開。

孫曉結婚已經多年了，一直沒有孩子。倒不是媳婦不能生，而是生下來留不住。

孫曉二十五歲結婚，媳婦小自己三歲，兩人年紀正當，身體健康。成家後夫妻恩愛，一年後生下了一個兒子，看着那個緊緊攥着拳頭的柔弱小生命，初為人父的孫曉緊張得不得了。笨拙地将孩子抱在懷中，用手指輕輕地在他的臉蛋上摸一摸，柔柔的感覺讓孫曉隻會咧着嘴嘿嘿傻樂。

可惜好景不長，八個月的時候，小寶寶突然生病，大晚上的高燒反複不退。這可急壞了孫曉兩口子，連夜去了急診，醫生開了退燒藥，介紹了用法用量，叮囑道：如果第四天還退不了燒再來醫院檢查。可惜，孩子沒有熬到第四天就夭折了。

小兩口痛徹心扉，媳婦哭暈過去好幾次，每天抱着孩子的小衣服發呆。

夫妻倆還年輕，日子還得接着過，他們迎來了第二個孩子。這個孩子的出生，給兩個人的生活帶來了新的希望，他們将對第一個孩子的思念全部寄托在這個孩子的身上，經曆了“三翻六坐九爬”，聽他費力地叫着一連串“媽媽媽媽媽媽”，看他跌跌撞撞地邁出稚嫩的步子，兩口子的愁眉鋪展，堆滿笑顔。

小孩子皮實，走路不穩就要跑，經常會跌倒，摔個屁股墩兒，哭幾聲就忘了。這孩子也是一樣。在廣場上，孩子跌跌撞撞地跑着，媽媽搖搖晃晃張着雙臂，彎腰撅臀跟在身後護着他。

一個不小心，媽媽摔倒了。失去媽媽保護的孩子往前跑了幾步也摔倒了。平整的廣場地面上，孩子倒在那裡，任憑媽媽怎麼呼喚都一聲不吭，腦袋觸及的那塊地面一片殷紅，連醫院都沒到，就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周圍的老年人議論紛紛，都說是小兩口上輩子虧欠太多，這兩個孩子是來讨債的，債還清了，人就走了。年輕人也認命了，按照老人們的建議，拜廟燒了香，入觀焚了紙，也給大仙的供台上壓了功德。

第三個孩子誕生了，可惜還是留不住。在出殡的時候，孫曉抱着孩子，痛不欲生卻又滿心憤恨，在孩子的右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把，恨恨地罵道：就算欠你再多，這些年的心血也該還清了吧。

此後幾年，兩人心灰意冷，眼瞅着自己三十五了，自認與孩子無緣，也不尋醫問藥，也不求神拜佛，隻願平平淡淡相扶到老。卻不曾想，妻子再次懷孕，高齡産婦，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是個女孩兒。

這孩子自出生就十分乖巧，不哭不鬧，能吃能睡，特别招人疼。夫妻倆小心翼翼地看護着這個女兒，整天提心吊膽，生怕意外再次發生。小姑娘卻身體健康，茁壯成長，唱歌繪畫，樣樣精通，已經是一年級的小學生了。

隻是右手臂上有一塊好像被人掐過似的胎記，紅得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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