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是真的快，一轉眼就到了領社保養老金的年齡。四十年猛一回頭，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自己，猶如昨天，所經曆的事并不遙遠，甚至有些親切。

四十年前的一個三月份，我們班二十幾個同學一同分配到城北小學實習。第一次站上講台，眼睛都不敢直視下面五六十個三年級的小學生求知的眼睛，提前一個月就精心準備好了的準備講四十分鐘的備課，三十分鐘就“流利地”全都講完了。剩下十分鐘時間，隻得讓原班主任老師來救場，第一次正式當老師，臉紅、心跳、壓力。一個月的實習很快就結束了，開完歡送會，在回師範學校的路上，遠遠的我就看到班上一個公認很調皮的男孩子，笨拙地藏在路旁電線杆後面，正想着他是不是要來報我這四周來對他嚴格要求的仇，要知道襲擊、辱罵老師的事在當時是司空見慣的事。冷不丁的他就迎着我飛奔而來，我還沒看清楚，他已經把兩隻白胚的小茶杯直接放在我腳尖前面的馬路上，轉眼消失得無影無蹤。事後才知道，是他提前一個周末步行近十公裡專門去他爸爸上班的瓷廠要回這兩隻殘次品杯子的。這是我第一次收到的禮品。

畢業了，新學期我正式成為一個落後農村裡的一名老師。第一個學期的中秋節，村委文宣委員提着一條六七斤的草魚送到學校，說是全村人的一點心意，村裡窮，隻能挑這條最大的表示對（外地）老師的尊敬。這是我第一次收到公家給的節日禮物。

從小學教到到中學，最大的學生隻比我小六七歲，現在他們中有些人的孫子比我的孫子還大，有的事業做得很成功，有的隻是月賺四千的打工仔，但是隻要我還在老家，我們之間都不乏來往，可以像蜻蜓點水般路過進門打聲招呼就走，也可以一起喝茶聊天到深夜一二點，鄰居被我們歡聲笑語感動到，對這些老學生說：你們對（你們的）老師真好！老學生們回答他“是（當年）老師對我們更好！”其實，我隻是做了一個老師應該做到的，隻要還在講台站，就不誤人子弟！

師範畢業幹了十年老師，然後就辭職了，不當老師已經很久了，随着這些孩子的長大走上社會，我收到的禮物越來越多，越來越貴重，他們來送禮品，我從來不說客氣話，來就收！小到他們認為從選材到做法都很講究的我們當地的鹹雜、豆醬；到恰逢他們出差而買回來的特産，比如中甯枸杞、甘肅黃芪；更有魚膠、燕窩，茶葉、洋酒；請到排擋、酒樓吃喝就不計其數，偶爾我也會回請他們，我們之間的關系越來越平等氣氛越來越寬松。現在注冊的頭像，就是我生日當天學生們送給我的鮮花照。所有的禮物，沒有索取，沒有不甘很沒有什麼攀比。所有這些，都是學生們表達對老師由衷感謝和尊重！

看到現在當老師的連一束鮮花都不能收了，真懷念過去。那時沒有家委會，教室沒有監控，家長把孩子送到學校一百個放心。老師對學生真心付出，學生一生感激，哪怕是當時懵懂的，長大了也會對老師滿懷愧疚。環境真的幹淨、純粹。但，回不去了！

中秋節收到的茶葉

和老學生一起進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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