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江晚報·小時新聞記者 楊茜 通訊員 來曉笑

杭州武林路女裝街在不少杭州女人的眼裡，更像是一段芳華的回憶。

前後浮沉将近20年，這條總長度1680米的路，最鼎盛時曾有過1000來家個性小店。她扮靓過多少女孩的青春，我們不得而知。

一個事實是，随着電商平台崛起等各種原因，武林路女裝街已不複當年的繁華。

今年的疫情之下，女裝街還有多少店主在堅守？他們，和他們的店都還好嗎？

3月1日，女裝街上的店面正式恢複營業。

如今快一個月過去了，生意不好做，成了這些女裝店共同面對并且正在盡力想辦法克服的難題。

1】有的店開張後，連續三天沒開單

如今的武林路，一半是餐飲，一半是女裝。

沿路走下來，服裝店的冷清是相似的。有一家店閉門，正在轉讓。一家店至今未開門，其他店裡，隻有一兩個店員在。難得有客人進入，也隻是稍微逛逛就出了店。

愛巴黎的店裡，兩個店員守着，店長不在。“疫情肯定影響生意。一天下來開不了張也是正常的。”店員說，複工後三天，營業額一分沒有。這樣的窘境是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的。

瑞麗設計集合店，主營正裝和演出服裝。

正值中午時間，店裡沒有客人，店長阿宋一個人在認真地擦着全身鏡。

“以前忙的時候都是關店之後擦，現在沒什麼客人，閑着也是閑着，上午就開始做清潔。”

沒生意，阿宋心慌。

今年春節，是她最長的一個假期。可是在家裡并不踏實。畢竟店裡有生意，她才有收入。“各種演出都取消了，我們店的衣服自然不好賣了。”

雖說阿宋不是老闆，但是她在這裡守了4年，對這家店和對老闆都有感情。她做好了心理建設，在心裡對自己說過好幾遍，一開始行情不會太好的，不過複工那一天，等她開店，看到冷清的武林路，低落不自覺地就來了。

最近這幾周，杭州周末天氣晴朗，遊客倒是多了起來，但是能消費的确實不多。

幸好，實體店隻是他們銷售的一種途徑。阿宋說，他們會在微信上和老顧客建立長久聯系，通過朋友圈展示服裝，吸引客人。

“現在換季，冬裝打5折，即使這樣，營業額也這是以往的三分之一。”

“我們也嘗試過直播帶貨，在抖音上直播過一次，沒幾個人看。”阿宋說，一直在想辦法。曾經以為直播帶貨很容易，做了之後才發現蠻難的，沒有流量網紅做支撐，是很難做好的，而且，在直播上銷售出去的服裝還是平價為主，像他們這種單件千元的衣服，銷路很窄。

阿宋管理的這家小店30多平方米，年租金30萬元。“房東給我們免了一個月的租金，壓力小了些。”阿宋說，這樣的冷清不知道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在這裡開店的，基本上都是好多年的，不會輕易關掉，我想，我們也會挺過去的。”

2】一單生意做了2小時，入賬一萬多元

和多數店家愁眉不展不一樣的是，也有店家走出了自己的路子。

7cm的店長娟娟開玩笑說：“也許整條街上的客人，都到我們店裡來了吧。”

其實7cm的品牌名聲還是蠻響亮的，杭州不少潮人都是這個品牌的粉絲。娟娟說，他們的貨都是從世界各地的買手店裡進的，所以很多衣服的款式都比較特别，也不容易撞衫，價格自然也會相對高一些。

上午10點，店裡正好有個客人在試衣服，娟娟一直陪在邊上。

這個時候的娟娟不僅僅是銷售，也是一名搭配師。她會根據客人的身材、個性以及喜好，挑選多套衣服，甚至幫客人搭配鞋子、包包、配飾。

“這件白衣服穿着很顯精氣神的。”

“如果你覺得這雙鞋有點重的話，我建議你不要了。”

“這套比較正式一點，你出席公司會議或者活動的時候比較合适。”

……

娟娟耐心地推薦、搭配。足足兩個小時，客人試了好多套衣服，最終大大小小選了二十多樣東西，小到襪子、背心，大到鞋子、外套，總共消費了1萬多元。

好不容易，娟娟才有了喘口氣的時間。“她是我們的老客，之前就預約好了的，今天來店裡選衣服。”

娟娟所在的這家店開在武林路上将近10年，生意幾乎是最好的。這一點，娟娟挺驕傲。“我們複工以來，每天都有生意的。雖然疫情對我們也有影響，但是我們都在想辦法，可以說想盡一切辦法做生意。”

娟娟很忙，就算店裡暫時沒有客人，她也很忙，忙着上新貨，整理衣服。另一項重要的工作就是維系客人。“我們也是服務行業，最重要的還是服務客人。3月1日之前，我們雖然都在放假，也都沒歇過，在微信上要和客人保持良好的溝通，告訴他們接下來的流行趨勢，會上哪些新貨，應該如何搭配。店裡一開門，就有之前在微信上聯系好的客人來店裡試衣服了。”

娟娟覺得，眼前的情況之下，不能一味地等着客人主動上門，而是要通過各種渠道去發展客人留住客人，這樣回頭客才會多。

也因此，娟娟很有信心，“特殊時期，我們也能順利度過的”。

3】最鼎盛的時候，他在武林路擁有近10個店鋪

熟悉武林路女裝街曆史的人，不知道還記不記得“跳舞男孩”這家店。

“跳舞男孩”是武林路第一家服裝店。

店老闆和如今在杭州擁有14家連鎖餐飲店的“鹵兒道道”的老闆是同一個人，叫王東偉。

王東偉是土生土長的杭州人，出生在武林路，成長在武林路，人生的第一桶金也是在武林路上賺到的。

關于這條路的曆史，他有說不完的故事。

1992年，武林路形成商業小氣候：餐飲聚集、理發業興起，越來越多的小生意在這裡聚集。

“武林路有天生的地理位置優勢。”王東偉說，武林路緊挨着延安路，又背靠西湖，這樣的中心，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會被淘汰。

王東偉形容自己是一個有着敏銳觀察力的人。“武林路寬4.5米，這是最适合開特色小店的，日本、香港很多地方都是這樣的小街，省去了穿馬路的麻煩，可以左邊走一走，右邊逛一逛。”

所以，跳了十年的舞蹈之後，1996年王東偉下海，在武林路上開起了服裝店。他記得，當年的房租1年1萬多元，每天的營業額就有兩三千元。

王東偉的生意越做越好，最好的時候，他在武林路上開出了近10家店鋪。

他見證了武林路的繁華。“現在有多少人開着車去杭州大廈購物，當年就有多少人開着車來武林買衣服。”

他也親曆了武林路女裝街的落寞。

“淘寶來了，shopping mall也來了，服裝店的生意開始走下坡路。原本以為大家會熬過來，事實證明，不緊跟時代，不尋求轉型，是不行的。”

2017年，王東偉關掉他在武林路最後一家服裝店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轉入餐飲界的準備，但是對武林路的感情始終割舍不下，鹵兒道道的第一家店，他還是選擇開在武林路街區。

王東偉說，當初很多和他一起開店的人，現在大部分都轉行了，或者到其他地方去了。“隻有一個人還在武林路上堅守，還是做服裝，但是模式也變了，網上銷售，線下寄獲貨。”

如今的武林路上，服裝品牌都是王東偉沒聽過的。“現在的店鋪更年輕化了，老闆也有自己的思路，即使生意不好做，肯定也會開辟出生存之道的。但是今年這個特殊時期，會走得不容易。”

新聞

武林路女裝街的昨天今天和明天

2002年，杭州籌資數千萬元打造武林路時尚女裝街。當年10月22日，武林女裝街正式開街。它被視為杭城第一條真正意義上的女人街，也成了外地遊客必去的打卡地。

武林女裝街最鼎盛的時候，由200多家服裝店一下子增長到了1000多家，“浪漫一身”、“秋水伊人”、“藍色傾情”、“江南布衣”等絕大多數杭州著名女裝品牌都在那裡聚集。一些國内外知名品牌，比如寶姿、阿瑪詩、玖姿等也開出門店。

但是這一波來得快去得也快，2008年在大環境的影響下，剛開出來的不少店面臨倒閉。“租金在漲，加上大家購物需求的轉變，武林路上的女裝店大概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走下坡路了。”武林街道相關負責人回憶。

時至今日，1680米的武林路500多家店中至少一半是餐飲店，女裝店的總數又回到了當初的兩百來家。

“去年年底走訪的時候，看到旺鋪轉讓的信息，還不是很多，零星幾家。昨天從體育場路走到鳳起路，大緻數了數，就有13家店鋪在轉讓。”

疫情之下，武林街道也在和經營戶一起想辦法。國有房産的租賃，比如像皇後公園，裡面的店鋪就可以免2個月的房租。而個人對個人的租賃，商家隻能和房東自行協商，鼓勵房東減免租金。

大家都不得不承認的一個事實是，無論有沒有這一場疫情，白天的武林路女裝街已經很難回到當初的盛況。

2019年9月，武林路改造升級，國際商業街區的名号打響，它有全新的定位：國際金融集聚區、國際音樂街區、新零售商業集聚區三大功能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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