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相信大家對前不久兩則與“碩士研究生招生考試”有關的熱點新聞仍記憶猶新。一是，兩會期間全國政協委員徐景坤建議将碩士研究生招生考試模式改為申請審核制，此番言論一出立即在學術圈、考研圈中掀起了軒然大波。二是協和研究生複試“逆襲”事件。這些事件，反映出公衆對于碩士研究生招生模式的争論，打破“唯分數論”與“公平公正”應如何權衡？本期一讀君特邀北京農學院國際合作與交流處的徐會松老師談談他對研究生招生考試制度改革的思考。

高等教育的發展越來越受到國家和社會的重視，兩會高教議題也往往是人們關注的重點。今年全國政協委員、江西科技師範大學副校長徐景坤指出：現行碩士研究生招生模式錄取方式比較單一，“仍是唯分數論，人稱‘小高考’”，建議研究生考試由統考改為申請制。2019年全國政協委員、上海大學研究生院常務副院長郭長剛建議将碩士研究生招生考試的自主權下放給各高校。近年來研究生招生改革方面的議題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本文主要結合英美等國碩士研究生招生的現狀進行分析，淺談研究生招生考試制度改革方面的幾點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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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研究生招生考試制度現狀分析

我國研究生招生制度以考試為核心。20世紀80年代，我國研究生招生引入“标準化考試”概念，即“統考”，逐漸形成“統自結合”、“考試和面試結合”的考試方式，考試的方式和内容得到了很大的改進，招生的制度也不斷完善，但是一年一度的研究生入學統考存在着諸多弊病。

第一，統考讓學生将主要精力放在研究生入學考試上，在學業和其他方面的提升勢必會受到一定的影響，這對于“考試型學生”更加有利。有些學生在學習過程中擅于敷衍，不專注學業，甚至經常曠課，但其中不乏一些擅長考試的學生，花一些時間在備考上就能取得不錯的成績，統考難以篩選掉這類學生。

第二，統考可以反映考生某些方面的學習能力，但是考查範圍相對單一，無法全方位展現考生的素質和潛力，而“一考定終身”也會讓一些優秀的學生因各種原因導緻考試發揮失常，從而失去深造的機會。

第三，考試的結構有待改進，一方面，統考中外語考試因權重較高而備受關注，但很多研究生專業對于外語的要求并不是特别高，對于那些相關專業優秀而外語不好的學生來說，外語成績直接影響到他們的統考成績；另一方面，學校招生自主命題考試的難度差異比較明顯，考試的公平性或多或少會受到影響。

第四，從備考資源方面看，目前衆多培訓機構針對考試已有十分成熟的對策，甚至号稱“預測”考題，參加培訓班和不參加培訓班的兩類考生的備考資源相差較大，因家庭經濟條件等因素不參加培訓班的考生在這方面處于劣勢。

第五，考試時間方面，我國現行研究生入學考試每年一次，時間相對固定，考生如果一次考試失利，需要等一年時間再次參加考試，很多優秀的學生選擇不再考研，直接參加工作。

此外，在報考志願填報時，考生僅可選擇一所高校，如果沒有達到報考學校的分數線，僅可選擇調劑到其他學校，相比第一志願報考存在較大劣勢，容易呈現出“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或者不敢報更好學校的态勢。

02

英美國家研究生招生體系分析

近年來在全球各項大學排名上，中國内地大學的排名表現突飛猛進，但是在高水平大學數量和排位方面，英美兩國遙遙領先其他國家，英美兩國高等教育，尤其是研究生教育的衆多經驗值得學習和借鑒。

美國院校研究生招生由各所大學的研究生院自主實施完成，采取申請制。申請材料一般包括：個人陳述、本科學校推薦信、本科畢業證、本科階段學習成績單（GPA）、研究計劃、GRE成績（或GMAT、LSAT、 MCAT等特殊領域考試）、以及其他補充材料（例如學術文章發表情況、組織領導經曆、技能特長、實習實踐經曆和志願服務經曆等），海外學生還需要提交語言考試成績。

其中作為标準化考試，GRE考試側重考查學生的綜合素質，包括語言推理（Verbal Reasoning）、定量推理（Quantitative Reasoning）以及分析寫作（Analytical Writing）三部分。美國院校研究生招錄過程中，GRE考試仍然被廣泛認可，每年有多次GRE考試機會，而且GRE考試開通了網考通道，讓考試更加輕松和便捷。

但近年來，美國院校更加注重申請人所讀本科大學的學術水平、本科階段的成績和各方面經曆，GRE考試已逐漸轉變成一種基本條件，即達到一定基本分數即可，GRE成績在招生過程中的權重越來越小。

同時，越來越多的美國院校支持FairyTest機構倡導，申請研究生采取Test Optional（自願提交考試成績），不再強制要求提供GRE考試成績，這些學校包括MIT、UCB和Stanford等頂級學府。

采取Test Optional方式主要因為是各大院校和FairyTest機構認為學生的标準化考試成績容易受學生的家庭經濟條件、所在學區、培訓投入等因素影響，過度依賴考試讓學校課程變得單一、教學服務于考試，讓學生難以專注學術本身，進而打擊學生學習的熱情和積極性。

各院校取消GRE要求後，更加關注學生的以往經曆和潛力，通過實踐，一些院校發現免除考試後，利用GPA、個人陳述和推薦信等考試之外的申請材料可以選拔出能力素質高、各方面表現優秀、具有潛力且結構更加多樣的學生。由于美國研究生入學采用申請制，對學生所申請學校的數量并沒有硬性限制，申請人可以采用Apply Yourself、Embark、Apply Web等網申系統将一份申請推送給多所院校，也可以采用學校自主系統進行申請，申請方式更加多樣化。

英國院校研究生招生沒有統一的标準化研究生入學考試，傾向于以學生的學術背景作為申請主導因素。英國院校主要要求學生提供簡曆、本科成績、學位等級（很多學校要求學生獲得一等學位或二等一學士）、學術論文、專業學習規劃等方面的材料，側重考查申請者的綜合素質與能力。有些碩士項目要求工作經曆，比如，英國教育課程碩士一般要求申請者具有大學本科學曆和一定的工作經驗。各院校自行決定研究生的錄取條件，能否錄取完全取決于申請人是否符合所申請院校的入學要求。

在錄取流程方面，學校會組織導師進行面試來考查申請人的素質與能力，從而決定申請人能否被錄取。導師面試是英國課程碩士招生的重要環節，導師通過面試詳細了解學生的學術背景與能力，學生也可以通過面試了解導師的學術能力和性格特點等方面，師生的相互了解有利于碩士階段教育工作的開展，促進導師和學生的深度合作。從申請方式上看，雖然也有UKPASS這樣的網申系統，但是适用範圍不廣，英國院校大多采用自主系統受理申請。

03

建議

針對研究生招生考試工作存在的問題，結合英美國家研究生招生情況，和工作中的分析思考，筆者對我國研究生招生考試制度改革提出以下幾點個人建議：

第一，探索在研究生招生過程中用初審代替初試。現有的研究生招生模式除推免外，都是将初試統考作為進入研究生複試的最主要條件。統考有着諸多的優勢，尤其對于我國這樣的人口大國，考試仍然是選拔學生的重要手段，不能完全放棄。

但是如果想更全面地了解學生的學術水平和潛力，可以參考英美國家初審的方式，将統考僅視為通識的考量，降低統考在初審中的權重，或者僅作為比較容易達到的最低标準，同時要求提交本科階段成績（并給予較大權重），原學校負責老師出具的推薦信（或者綜合表現鑒定），全面的自我介紹（突出相關工作經曆、組織協調能力、技能特長、志願服務經曆和實習經曆等）、對碩士階段學習的設想、本科畢業論文等材料，給予每項内容相應的權重分值，并設置加分項（比如國家級或市級比賽獲獎，學生會等校學生組織任重要職務等）。當然，如果采取初審的方式，對初審材料打分的标準，各項指标的權重分值還需要進一步明确，同時初審的程序也需要更加規範化，更加透明，降低個人因素對招生初審工作的影響。

第二，建議增加考試次數。随着國家研究生教育規模的不斷擴大和廣大考生深造需求的日益增加，一年一次的考試已無法适應研究生招生工作的需求，可以适當增加研究生入學考試的次數到每年2-3次。更多的考試機會将有利于考生更好地展示自己的真實學術水平。

第三，調整對于外語考試的要求。各院校可以根據研究生培養的需要，自主選擇是否要求英語成績，這樣将有利于招收到專業領域更加突出的學生。

第四，優化志願填報設置。建議志願填報環節可選多所院校（參考高考的志願填報系統），這樣超出第一志願入圍複試人數後，自動進入第二志願，讓更多優秀的學生有機會繼續到理想的高校進行深造。

第五，建議在各院校開展研究生招生改革論證工作并建立改革試點。研究生招生改革是一項長期、持續的工作，需要考慮各方面因素，穩步推進。因此，在全面改革前，需要開展充分的論證，并在一定範圍建立試點進行嘗試，通過實踐驗證不同改革方案的效果，可以在減少一些改革帶來的負面影響的同時，積累經驗，實現穩步改革的預期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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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論

綜上所述，研究生招生考試制度還有很多改進的空間，有必要進行改革，研究生統考雖然存在一些問題，但仍然是重要的招生依據和手段，相信通過不斷地研究和探索實踐，吸收借鑒國外經驗，我國的研究生招生考試制度将不斷完善，為全面建設雙一流大學目标增加動力。

作者：

方略研究院北京研究分站研究員 徐會松（北京農學院國際合作與交流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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