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臉》用輕松诙諧的筆觸，探讨了一些也許看上去很“怨婦”的話題。

文 | 悅涵

《破産姐妹》中Max的扮演者凱特·戴琳斯最近出演了一部新劇，《娃娃臉》。凱特在其中扮演年輕女孩茱爾絲。男友突然提出分手後，她意識到自己曾經因為談戀愛，過度忽視了朋友。于是，她做出努力，一步步和舊時閨密恢複聯系，并在工作中發現其他女性的優點，交了新的朋友。在“女性力量”的支持下，茱爾絲一步步找回自我，也收獲了更溫暖的人際關系。

這個梗概乍一看俗套，但這部劇的亮點就在于它不俗的展示方式。《娃娃臉》用很多超現實的情節，将老套的話題處理得有趣。

有一集，茱爾絲内心糾結要不要出去社交，劇中用一個“綜藝節目”，展現她這種糾結。她幻想出一個貓頭人身的女士，作為主持人，台上門後的三個選項，是她當時潛意識裡的各種鬥争。

第六集，茱爾絲生怕分手後和前男友不期而遇，劇中将這種心理展示成一檔有主持人和現場連線嘉賓的早間新聞節目。分手後，茱爾絲不停翻看前男友新女友的社交媒體。有一天晚上，她不小心點了一條贊。而且那條狀态，是新女友兩年以前發的。這段情節被處理成一場報警事故，真的有兩個“警察”趕到茱爾絲家，像處理一場謀殺一樣處理社交媒體上的“誤贊”。

天馬行空的幻想情節，也讓主創們好好過了一把跨界題材瘾。一會兒，你穿越到50年代黑白片，一會兒，你又發現自己在看有現場笑聲的情景喜劇。茱爾絲想逃避公司團建，幾個最經典的借口在她腦中翻轉，這一段被心思巧妙地做成了一場賭馬比賽；各個“借口”在賽道上奔馳，一群激動的70年代賭徒圍在古董收音機旁，等待最終是什麼“借口”跑赢。

最妙的是緻敬《綠野仙蹤》。茱爾絲的女老闆在這集化身巫婆，茱爾絲變成多蘿西，她的三個朋友分别成了稻草人、錫鐵人、獅子。斯黛拉站在四岔路口的交通燈上四處遠眺，就像稻草人最初和多蘿西的相遇。而四個女孩在這一集對抗巫婆、經曆重重險阻的情節，又很像原版多蘿西經曆重重險境，利用自己和夥伴們的智慧、互相幫助，最終獲得光明結局。

作為女性劇，《娃娃臉》是很别緻的，劇中用了很多女性喜歡和熟知的梗。最後一集，明顯緻敬《末路狂花》，隻不過，一改原版悲劇的結局，2019年，四個女性在車上，是攜手開向新一代的“女性獨立”。浪漫愛情電影中常出現的男主角追女主角去另一個國家的情節，在此劇最後一集，是一名女性為挽救自己的友情，追着另一名女性去了墨西哥。

揭開表面精巧的殼，《娃娃臉》内裡構造也頗有意思。

剛被男友甩的那一瞬間，茱爾絲首次看見貓頭人身女士。貓女士開着一輛大巴，來停車場接被男友丢在那裡的茱爾絲。這輛大巴上，滿載着各種各樣剛失戀的女性。有不停哭、後來實在受不了找備胎的；有抱着冰淇淋不停吃的；有到達“女性城”奔向自己的閨密們尋求療傷的——這在劇中被展示成了大多數，間接表明了主創的态度。劇中台詞也說了：姐妹情是21世紀女性唯一可以仰仗的關系。

貓女士形象貫穿劇集始終，可理解為一種心理學隐喻。茱爾絲在剛失戀、最茫然無措的時候看見貓頭女士，之後，随着她漸漸和舊日女性好友恢複聯系、交到新的朋友，貓女士在最後一集終于完全變成了人的模樣。從貓到人的轉變，标志着茱爾絲對自我認知的逐漸清晰，對周遭人際關系的處理逐漸和諧。她的“陪伴”從剛開始身邊唯一的寵物貓，變成了真實存在的人。由此，全劇其實在看似喜劇的氛圍中給出了一個解答：健全豐富的人際關系、真實和經過考驗的友情，是女性度過失戀期的關鍵。

值得一提的是，本劇每一步的“發現”和内心鬥争，都有心理學上的意味，同時也推動劇情發展。比如第一集，大巴幻想情節除了展示剛失戀女性的衆生态，也進一步指出當下社會中很多女性“悅人”的心理。“我喜歡電子遊戲”“還要再來點雞翅嗎”“我也愛看體育賽事”“我喜歡喝啤酒”，坐在大巴車上的茱爾絲看着窗外這些女孩說着讨好男性的話，意識到自己曾經也是那種女孩。這些男友愛好雖然并不排除有些女孩是真的發自内心地喜歡，但更多情況下，是她們試圖讓自己“被喜歡”而做出的舉動。

劇中茱爾絲每一步自我成長，都是由于她“想要自己更好、重新找回舊日友情”這種内在驅動。第二集，當她星期天無事可幹的時候，貓女士出現，勸說她打給她曾經最好的朋友麥蒂遜。雖然表面上，是貓女士這個第三方勸說茱爾絲打電話，但由于貓女士就是茱爾絲的潛意識，所以，總體來說還是她自己的内在驅動。

茱爾絲聽從閨密們的建議，和一個“JOT”約會。JOT，just one thing，指那種看起來一切都好但卻有一個巨大缺點的男性，“就差那麼一點點，就能成為完美對象”。閨密認為茱爾絲剛結束一段長達五年的感情，需要和一些JOT約會，完成情感緩沖。茱爾絲在和一個高大英俊但卻喜歡樂高的JOT約會的時候，一個短發女侍者走過來，稱自己是茱爾絲“想要開展一段認真戀愛的本能”。過一會兒，一個長發女侍者走過來，說自己是茱爾絲的身體本能。在餐廳的時候，兩個侍者還提出截然相反的建議。但當茱爾絲和JOT回到家、發生關系以後，兩個侍者的觀點卻一緻、融合了，說明茱爾絲内心對本該不投入感情的JOT，投入了感情。

但是，雖然輕松好看，《娃娃臉》對新一代女性友誼的思考，似乎仍有些浮于表面。看完這部劇，你會發現它所營造的女性友誼，和《欲望都市》《衰姐們》之類四個女性在大都市裡那種互相支撐、偶爾為不同意見争吵但最後總能重歸于好的脈絡，是相似的。扮演茱爾絲的凱特·戴琳斯曾在14歲時客串了《欲望都市》裡一個富家千金角色，但19年過去，她飾演的處于自己盛年時代的女性劇，卻并未在“女性友誼”這個核心主題，發掘出比它前作鼻祖更新穎的探讨。

就跟愛情一樣，友情也沒有一個标準的指導書，指導女性該怎麼經營一段良好、穩固、健康的友誼。但不同的是，相較于愛情，女性似乎更容易遇到友情，也從小在各種女性關系中，經曆了更長時間的摸爬滾打。

《娃娃臉》用輕松诙諧的筆觸，探讨了一些也許看上去很“怨婦”的話題。作為一部每集20多分鐘的輕松喜劇，它節奏快、情節感強，在主角們精美顔值和恰到好處的服裝搭配下，不失為今冬值得觀看的佳作。

（本文原載于《三聯生活周刊》2019年5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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