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這是一個不安的年齡。 和幾年前那天一樣，依舊還是這樣一個風雨肆虐夜晚，獨自坐在陽台，燃上一支煙，看着火光明明，暗暗。思緒不斷。 初六晚，一個人爬上太陽山頂，大汗淋漓。擡頭望着天空，星星不知跑去至何處，隻剩下朦胧的一彎新月，孤單地守着漆黑的夜空。我想，幸好它還有我，在這孤寂的夜在離它最近的地方陪着它，幸好我還有它，在這幽魅的山頂陪着我。這想法如同閃電般，刹那間便湮沒在這夜色裡。而在我心中久久回蕩的，隻有劉賽的歌聲，望着月亮的時候，常常想起你，望着你的時候，就想起月亮。過去的一幕幕飛快地閃現在我腦中，心口直發緊，這感覺，我再也熟悉不過。 行至山頂時，已是精疲力竭，汗水早已沁透衣背。倚着石頭坐下，已幾近癱瘓狀态，大口地喘着粗氣， 喉嚨已近龜裂一般，我似能聞到淡淡的血腥味兒，很舒服。感受着清涼的夜風從我頭頂飛過，一群，一群，帶着日間的喧嚣，向遠處飛去，呵，我眯縫着雙眼，仿佛能看見它微笑的樣子。帶走的，還有我心中的歌。 良久，方才慢慢平靜下來。放眼望去，遠處山腳下的城區燈火通明，夜色中的城市，不似沿海都市那般繁華，而像一個邊陲小鎮，靜靜地，躺在這裡，與世無争的樣子。但你卻又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她蓬勃發展的生命力和欲與世騰飛的蓄勢待發。我想，我是喜歡她的，正如當初我決定留下來。多美的夜晚，多美的柳城。環顧四周，卻是漆黑一片，杉樹在風中搖擺飛舞，伴随着呼呼啦啦的聲響，似是在張牙舞爪，妄想吓到我這過路人。而不遠處矗立的石像，在夜色中已難辯其模樣。 點上一支煙，思緒又被拉回眼前。不斷在追問自己，這些年過去了，我放棄的是否多于我得到的？我失去了什麼？擁有了什麼？我所放棄的，是否值得？曰：開弓沒有回頭箭。我的方向在哪裡？曰：車至山前必有路。呵，這真是一個無懈可擊的回答，伴我走過這麼多個日日夜夜。迷茫之時，真想問問天地，抑或迷信問問宿命，抛下所有，放棄所有，就這樣飄流在安靜的夜空裡。呵。待煙燃盡，将煙頭摁滅，看着火光随風飄逝，直至虛無。 翌日夜，與友三人，又行至太陽山。他二人因地域之隔，陷入牛郎織女般無盡的纏綿苦惱中。兩人各有各自緣由，終未能犧牲自我，奔對方而去。可長沙、常德才相距多遠？能有多寬不可逾越的鴻溝？可即便這樣，我不能不說，我還是羨慕他們的。想想能犧牲自我又能怎樣？一樣還是成全不了的姻緣。分手的理由太多，相愛的理由卻隻有一個，能否成全在于雙方是堅定那唯一的理由還是思量不一而終的借口。堅定了，方能成就曠世奇緣。 不久前，我曾給自己和K占過一卦。不知道為什麼，在諸多名字昵稱裡，隻想選擇這樣一個我從未使用過的陌生的名字來叫她。其卦為風雷益卦。其象為時來運轉吉氣發，多麼枯木又開花，枝葉重發多茂盛，幾人見了幾人誇。當看到這樣一個結果時，我反倒平靜地笑了。這分明是上天給我安慰吧！也罷，時至今日，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不管你為别人付出多少，放棄多少，别人至少擁有選擇的權利，這不是是與非的問題，若是因愛生恨，則贻笑四方、令人扼腕歎息了。隻不過，需要明白的是，再不可為了愛情把前途當兒戲了，尤其是面臨人生路口、方向的重大抉擇的時候。這樣看來，朋友倆暫為各自緣由堅持兩地相隔又何嘗不是睿智的呢？傻的是我而已。這也是我不曾勸導他們雙方的原因。 我想，我還有什麼不能放下的呢？隻要K過得好，開心快樂，得到想要得到的，不正是我所祈求的嗎？ 成事在天，謀事在人也好，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也罷，這隻不過是不同的心态罷了，具體到每一件事情上，結果并沒有任何差别。既然如此，何不淡然處之，任往事随風呢？

（2013年4月 于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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