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半夏花開

圖：來自網絡

我叫張小偉，今年46歲了。按理說，像我這樣的歲數，應該是身強力壯，出門打拼的年紀，可如今我卻隻能呆在家裡，每天拖着疲憊的身體，照顧四肢癱瘓的弟弟。

在一次車禍中，弟弟身受重傷，經過醫院搶救，他性命是保住了，但頸部以下卻完全失去知覺，每天從早到晚，從喂飯到大小便，我都要在旁邊伺候。

面對現狀的這一切，我沒有絲毫怨言，隻有深深的自責悔恨，因為造成這一切的元兇是我，是我害了這個家，害得弟弟生不如死，害得侄子失去母愛，更害得母親在遲暮之年，每天辛苦操勞，以淚洗面……

父親在我15歲那樣，因病去世。母親拖着柔弱的身體，拉扯着我們兄妹三人長大，支撐着這個搖搖欲墜的家。

在我的記憶中，自從父親去世，家裡變得異常拮據。那時候我還在上初中，每次去學校，母親會準備好一袋子饅頭，和一大瓶鹹菜讓我拿到學校去。

說實話，每次看到母親給我準備這個，我就想發脾氣。因為饅頭帶去時間長了，發硬。我有時候下課晚，打到稀飯時，湯已經涼了，幹饅頭一點也泡不開。

當時那個年齡，已經有了虛榮心，為了防止同學們嘲笑，我每次吃飯時，都不敢和同學一起，獨自找一個偏僻的角落，吃着這些索然無味的東西。那時的我曾暗自發誓：“将來我一定要賺好多好多錢，再也不過這樣的窮日子了！”

上完三年初中，由于成績并不是很好，我便決定離開家出去打工。母親也沒有勸我，因為她實在是供不起三個孩子讀書。

我跟着同村的天佑叔來到了廣州，叔叔在一家家具廠上班。由于我是新手，啥也不會，廠子裡給我安排了打磨的活。

這個活是又髒又累，每天全身上下都是粉塵。印象最深的是，第一個月工資280塊錢。叔叔他們是老員工，當時可以拿到600到700元。付出的勞動和收益不成正比，讓我漸漸感覺到生活的殘酷，掙錢的艱難。

有一次，廠裡一個貴州畢節市的工友阿強，讓我跟他一起出去玩，說是有朋友請他去ktv唱歌。我沒有推辭，在異鄉的生活太苦悶了，我也想放松放松，去見識一下我過去所沒有領略的世面。

那是我第一次進ktv，裡面豪華的裝修，閃爍的燈光，嘈雜震耳的音樂，刺激着我的神經，讓我不由自主地興奮起來。

阿強的朋友叫了很多啤酒，在酒精的麻醉下，漸漸地，我徹底放下了戒備。後來，隐約記得，阿強的朋友拿出一盒香煙，我們幾個一起抽了起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美妙感覺，讓我徹底淪陷。此時，沒有工作的煩悶，沒有賺錢的壓力，一切都是輕飄飄的……

就這樣，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接觸到了毒品。後來，由于沒錢購買，在朋友慫恿下，我幫着他們送貨，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直到有一天我被抓，才強制戒掉了毒瘾。

有了這一次的深刻教訓，我決定洗心革面，好好賺錢。此時，弟弟也不上學了，從老家坐車來廣東找我。

此後這五年，是我和弟弟人生中最開心的時刻。我們努力幹活，省吃儉用，用辛苦賺來的錢，在老家的村莊裡，蓋了兩所獨立的小院。

在親戚撮合下，我和弟弟先後都成了家。我們都有了自己的兒子，老母親每天幫我們帶帶孩子，洗衣做飯，此時的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孩子的到來，讓家庭的開支變得多了。多年的積蓄，也因蓋房，娶妻生子變得所剩無幾。于是，我又決定南下廣東去打工賺錢。臨走時，妻子依依不舍，我拍着胸脯保證：“小蘭，我會努力賺錢，一定讓你和孩子過上好日子。”

在廠裡上班，永遠也賺不了大錢，要想發财隻有做生意，這是我多年打工的心得體會。

所以，當我再次踏上廣東的那一刻，我就想，一旦有機會，就自己當老闆。後來，我在朋友的幫助下，在東莞清溪鎮的一個市場内租了一間門面，決定賣小電器。

當時，一年租金加上進貨的花銷，總共要兩萬多塊錢，我的錢遠遠不夠。于是，通過一個老鄉的朋友，私下裡我借了8000元高利貸。

現實往往是殘酷的，做生意沒有給我想要的回報。可能是我不善經營，每日的進賬僅僅顧得到生活，根本沒有利潤可言。放高利貸的人不斷打電話催款，看着越來越多的欠款，看着滿屋賣不出去的東西，我漸漸地焦慮起來……

當催債的人再次踏上門來時，我毫無辦法對他們說：“要不然，拿我的貨給你們抵債吧。”

“誰要你這些破爛玩意兒！”

“可我現在還不起啊！”

“我給你指一條路，幫我們送點東西。這錢就不用還了。”他們把我堵在屋子一角，壓低聲音說道。

“送啥？”我忐忑不安起來。

“你之前幹過”那個為首的強壯的高個子男人露出一絲玩味的笑。

“我頓時明白了”在這些人面前，我毫無隐私可言。

面對着他們的步步緊逼，看着欠下的天文數字，我似乎已經走到了絕路，無力反抗。我懷着僥幸的心理答應了他們的要求。

兩次“任務”的順利完成，使我還清了他們的欠款。也使我迷失了自我，在不斷膨脹的欲望中，漸漸地堕落了……

在一次“交貨”的過程中，我被警察盯上了。為了減少損失，我竟然喪心病狂的打電話讓弟弟幫忙送東西，這是我做過最後悔的一件事，我多麼希望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什麼也不要發生。

毫不知情的弟弟，送“貨”的路上，騎着摩托車撞在了前面的貨車上，當時便昏迷不醒，我也因販毒被判刑5年。

我們兩兄弟的突然變故，導緻了家庭的破裂。妻子因對我傷心失望，我也不想耽誤她，我們離婚了，兒子留給老母親照顧。

弟弟摔成了癱瘓，隻有腦袋能動。弟媳無法接受丈夫成了這樣，看不到在這個家生活的希望，他們也離婚了。

可憐的老母親，到老了也不能安享晚年，照顧着兩個年幼的孫子和全癱的兒子。

在監獄服刑的日子，我積極改造，獲得減刑八個月，刑釋的我，身體也大不如前。

回到家，我看着滿目瘡痍的一切，看着整日躺在床上的弟弟，看着兩個沒有母親的孩子，看着晚年還在操勞的母親，我内心有說不出的悔恨。

無數個夜裡，我以淚洗面，想自己了斷，卻無法放下家裡的一切。弟弟，兩個孩子，還有老母親，都是我的責任，我要去盡力照顧他們，來贖罪……

這一切都是我作的孽，如果有來生，我一定好好做一個平凡的人，不再滿心追求财富，不再去做這些違法的事情。今生，我已經為我的錯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害了最親的人。希望更多的人引以為戒，不要重蹈覆轍。

一家人平平安安地生活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我到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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