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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天空的下一句詩句

圖文 更新时间:2024-12-19 06:48:10

仰望天空的下一句詩句(仰望思之老的在天微笑)1

張思之先生

仰望天空的下一句詩句(仰望思之老的在天微笑)2

張思之大病初愈,作者李冬君(左)前去看望

◎李冬君

在杭州蟄伏兩周,摘了京城的“星”,終于可以自由行動了。

卻,驚聞思之老在2022年6月24日下午走了,是那種永遠離開我們的“走”!哭之悼之,心碎!按說應該為思之老95歲高壽而欣慰,可對這位德高望重的可愛老人,我們永遠貪心不足,何況我們之間還有個曆史性的美餐聚會的約定啊。就這樣,在他病倒之後,期待着,一年又一年地期待着,如今期待的聚會永遠等不來了,疫情阻隔了多少相聚啊!

他那真誠開懷的朗笑,常常是在享受一塊紅燒排骨之後

過去的兩年,世事皆離不開“疫情”二字,它拉長了我們的各種期盼。曾看望思之老幾次,從說話吃力,到逐漸好轉,又可以吃點小肉,喝點小酒,聊點小天,笑臉微紅,似乎人世間的一切都被他忽略不計了……

“等待聚會”是2016年先生病倒之後的期待……

六年前的一天,接到思之老的電話,是老人家在東歐旅行将欲回國的前一晚,大意是說,回國第一件事就是來我這兒喝茶吃飯聊天。太開心了,想不到思之老回國第一件事要吃我的“手藝”。

推開窗,望着小院紫藤樹下,思之老坐的那個長方凳,那也是老人家與恩師劉澤華先生曾經并肩而坐的長方凳,讓我想起他們見面時的情景,倆老頭先是愣愣的,然後彼此望望,緊接着沖向對方擁抱,再驚喜拍着對方的肩……呵呵呵,我一邊拍照一邊流淚,那是千禧之年前後呀。

我開始琢磨着給老人做些什麼好吃的。想來想去,我最想的卻是思之老吃到滿意時的微笑。書房外,一隻蟬鳴不倦,輕風從窗口進來,讓我感知夜的透亮,靜靜地享受為那微笑尋找定格的坐标。

他那真誠開懷的朗笑,常常是在享受一塊紅燒排骨之後,再與晚輩們碰上一杯而且是不輸一杯的得意之後。思之老喝酒絕不“婉約”,常常自我“豪放”之後,爽朗大笑。這笑聲會激發我對“食色”的靈感,乘隙放縱想象力,沉溺于“矯情”之中,比如用餐地點是在餐廳,還是小院,抑或地窖式書房?用一色的青瓷餐具,還是用羊脂白碗碟兒?喝白酒當然是青瓷堆釉小蛋殼杯,喝紅酒嘛,酒杯也要本土化,那就一隻一隻挑選,參差不齊但個性十足的各色手工瓷杯。當然,自認廚藝,在南來北往的同道中也算略有小名,不然思之老也不會浸淫了幾天東歐的面包香腸之後,便想着我的“中産階級”餐桌了。解釋一下:借用“中産階級”之謂,指餐桌必有書香相伴,這也是中産階級之“胃”的最後炫耀了。

其實是,心有靈犀,我懂思之老的心智缜密,那另一番的心曲,隻待秋風吹過,生命本質在冬天裸露無遺時,史筆才能彈奏出來的。

師弟“人猿泰山”,音訊阻隔曠日,我隻有從思之老處探知一二。他是他的律師,這一老一少的。此事頗費周折,人的年輪有時會被人的精神健碩、思維清晰掩藏起來,盡管思之老還在遊泳,還在一年四季的冷水浴。但,就像以一當十的老将,在戰場上,各種角力的虛實,變化莫測,隻能在不确定中期待盡人事了。

這個陰晴欲雨的養花天,人不會因為不合時宜的天高氣爽而心曠神怡,也不會因過分的陰郁而抑郁。已經很久了,可以均勻呼吸的日子,實在難得。于是,給思之老電話——休息得差不多了吧,請您老屈駕來賞餐啦。

電話那頭,思之老忐忑不安加委屈——原定的“會見”以及一切七七八八的複雜手續,像變幻不定的戰術一樣,打亂了時間秩序,聚餐恐怕要後延下一周啦……呵呵,我略作輕松一笑,趕緊安慰那頭委屈的聲音。其實,這頭的我,小有快樂是真實的,遺憾中的緊張稍有釋放。這情緒想必是能夠被理解的,就算是我的假想吧。

不管那麼多了,反正我又多知道了一些“人猿泰山”的情形,至于為此事而後延相聚,後延吧,後延幾周都行啊,隻要事情有人在言說,就是好的趨勢,最怕在沉默中消失。

唯笑捉不住,飛去逐驚鴻

意外,就是事情來得不是時候,而且往往是雪上加霜。不出兩天,突然聽到了思之老出事情的傳說!

電話,沒人接;微信語音,亦不見回。記得思之老剛剛學會微信語音時,就給我來了一段語音:以後咱爺倆兒通話更方便了。看來真是出事兒了。

腦溢血——患者往往由于情緒激動,費勁兒用力時突然發病——百度來的。盡管我鄙視百度,卻又因苟且慣性而喪失了淩空另一次元的能力,不得不依賴這個低次元的産物。看來,我還是回到紙上書上去“刀耕火種”的好,一個将近耳順之年人的勵志。

總之,誰都明白思之老的腦溢血是怎麼突襲而來的。

焦慮中等待,等待中焦慮。終于,我的一位好大姐與思之老共住一公寓——斜對門,給我電話了,約好陪我一起去醫院看望老人家。

那是一個大早,穿行在熙攘之前的安靜胡同裡,習慣于喧嚣時代的喧嚣,似乎有點兒不适應安靜。我有點兒精神恍惚,腳若蹈虛,時間在腳下溜走,是我留不住的曆史。想着人們耳熟能詳的思之老的曆史,真有點兒穿越的體驗,從曆史的重大事件中走來的,又即将走向另一個重大曆史事件中去,思之老無愧于世紀老人啦。

病房淨靜,思之老就躺在那兒。人都哪兒去了?也不見護士。大姐提醒,這幾天“放小假”了。唉,我為思之老搶時間的治療程序憂慮。

初晨的陽光透過窗紗傾瀉進來,正好滿床,思之老斜躺在大枕頭上,沐浴這大自然的恩典,看着我們微笑。太震撼了!

白色床單,藍色靠枕,思之老身穿一件灰黑毛衣,被柔和的陽光洗練得幹淨、明亮而沉穩,似乎它們全是背景,隻為一張臉的出場。

微笑是粉色的,彈性的,生動的,沉郁的,那裡有太多的表達。思之老想說話,但很吃力,努力幾次,最終隻好将聲音吞回去,病人正處于腦溢血後的失語狀态。仍是那迷人的微笑,我有些慌亂,有點兒梗塞,就是無話,不知該說什麼好?我的大腦裡一片空白。的确沒有什麼能夠寬慰老人的思想積蓄,雖然我能發聲,但那聲帶背後的杠杆卻如此幹澀貧寂,哪怕有一條好消息講給他聽也行。也許我可以告訴他,我先生在無錫的小機場落地尚能正點,并在下飛機時電話我,看望張老的計劃是否有變,他也在惦記他和“他”。可我不想說,徒然增加老人诙諧的負擔,因為老人喜歡我先生的不苟言笑和深邃,還有辯論起來決不妥協的大眼睛。

思之老的幽默是那一代人自由素質的底色,隻有自覺自由教養的人,才會深懂幽默的樂趣。那是心智上的歡愉,我在他身邊時,常常遭遇這種歡樂,并為這種歡樂所感染。

大姐打開iPad平闆電腦,以播音員的專業水準,給思之老讀起一篇“發聲之文”。我,對着思之老,報以羞愧而真誠的微笑。是被他的微笑感染的微笑,是赤子之心才會有的赤子微笑。我的微笑邏輯是清晰的,一切窮盡之後,我們還有赤子般的真誠。

我舉起手機,立此存照,拍下思之老這張望着我的微笑。

耳際是大姐好聽的聲音,内心是酸酸的,眼前這位還不能發聲的老人,曾經的聲音具有多麼強大的邏輯力量啊。如今羸弱如一根葦草,躺在那裡,聽任時間的擺布。但我相信帕斯卡爾所說:“人隻不過是一根葦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東西;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葦草,用不着整個宇宙都拿起武器來才能毀滅;一口氣、一滴水就足以緻他死命了。然而,縱使宇宙毀滅了他,人卻仍然要比置他于死命的東西更高貴得多;因為他知道自己要死亡,以及宇宙對他所具有的優勢,而宇宙對此卻是一無所知。”

思之老是高貴的,他思想着,他終于又站起來了。

放不下的“等待聚會”,碎碎念,隻要有機會去看思之老,總會對着老人家的微笑唠叨幾句,“抓緊練習走路喲”“您老人家還有好多應許沒有應約噢”“我們的美食聚餐還在等待中哪”……每每,老人家的眼神都會跳出光芒,臉上浮出美食後微醺的微笑。

笑是他的人生赢手,勝敗的事兒,不是人世間的判官能判定得了的,俗世間的一切都在無常的鎖定中,唯獨對笑無論如何也抓不住。

唯笑捉不住,飛去逐驚鴻。思之老奔赴天堂了,一路上他留下的都是笑聲,這個又老又堅強的開心果。

真想超越時空,與思之老擁抱。

2022年6月26日

(李冬君,文史學者,著有《文化的江山》等)供圖/李冬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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