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言志,歌詠言,詞抒情”,詞是我國古代文學史上的瑰寶。短短數字、寥寥幾筆,便将作者的意圖,表現得淋漓盡緻。無論是“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的深情款款;還是“馬上琵琶關塞黑”,“易水蕭蕭西風冷”,的壯志未酬身先老的悲歌,都是古人智慧的結晶。
鵲橋仙
秦觀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 ,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提起《鵲橋仙》,人們最先想起的,恐怕就是秦觀的“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首詞歌詠牛郎織女的愛情,是愛情詞中的絕唱,也是秦觀的代表作之一。
上篇:秋夜雲彩輕盈多姿,這全靠織女高超的技藝。但這麼聰慧靈巧的女子,卻不能與自己的愛人長相厮守,這又是何等的恨事。牛郎早已等不及要與愛人相會了,一個“飛”字傳神的刻畫出了他這種心情。然而“迢迢二字,卻寫出銀河之廣闊。但是詞人卻别開一筆,不再為他們的愛情歎息,而是翻起一陣歡樂的浪花,說他們這一年隻一度的相會,抵得上人間千萬遍的相會,足見他們的愛情有多麼純潔脫俗。
下篇“柔情似水,佳期如夢”,綿綿情意如同那悠悠的流水,美好的相會如夢般迷離、如夢般短暫。“忍顧鵲橋歸路”,分離的時候是多麼的不舍,都不敢回頭去看鵲橋歸路,唯恐心碎。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最後一筆,空際轉身,是千古名句,也揭示了愛情的真谛:兩人若是真心相愛,不一定要形影不離、朝朝暮暮相伴。可是這樣純潔的愛情,又有幾人能給與愛人,又有幾人能承受呢?
鵲橋仙
納蘭性德
夢來雙倚,醒時獨擁,窗外一眉新月。尋思常自悔分明,無奈卻、照人清切。
一霄燈下,連朝鏡裡,瘦盡十年花骨。前期總約上元時,怕難認、飄零人物。
人們常把納蘭當做寶玉,不僅是他們相似的身世,還有一點就是“身居華林而獨被悲涼之霧”的心性和氣質。情路上的甜蜜與悲傷也是兩人相同的體驗,寶黛之戀從歡愉走向破滅,納蘭的愛情,随着愛妻盧氏的去世,成了不可觸碰的傷痛。所以,他成了古代史上寫悼亡詞最多的人。每每追憶起妻子的溫柔體貼,和那永遠失去的柔情,不免肝腸寸斷,唯有将它傾注于筆端。
他的悼亡詞主要特點:凄清婉麗。這首《鵲橋仙》訴說的正是哀婉的思念和對身世的隐怨。
在夢中與妻子相偎相依,醒後卻形單影隻,這種從溫馨到寂寞的感覺,恰如從雲端墜落谷底,從陽春跌入寒冬,從發絲到腳尖都摔得疼痛、冰得刺骨,唯有望着窗外的新月念舊人。
傷心的人看到月亮,隻會更傷心,納蘭也是如此。那彎新月,讓他想起了與妻子相伴的時光,月如初,夜風依舊,獨不見斯人,空留思念。頓生物是人非的感慨。明亮美麗的月光,隻能徒增心中的傷感,悔當初不懂得珍惜相守的幸福。
又逢明月夜,但卻人事全非,舊日曆曾與愛人在鏡前畫眉挽髻,如今鏡中隻有自己的影子。思念讓人憔悴,即使再有機會相見,她怕也認不出這昔日的情郎了。
生死殊途的遺恨,令作者滿腔悲痛,卻又無可奈何。隻有将剪不斷的愛意幽思,和道不盡的柔腸悲歌,寫進字裡行間。
真切如他、癡情如他,隻有願他們在另一個世界裡重逢,再續前緣;願世間有情人終成眷屬!
鵲橋仙
陸遊
華燈縱博,雕鞍馳射,誰記當年豪舉?酒徒一半取封侯,獨去作江邊漁父。
輕舟八尺,低篷三扇,占斷蘋洲煙雨。鏡湖元自屬閑人,又何必官家賜與。
這首詞是作者晚年罷歸山陰後所寫。
陸遊少年時便有淩雲壯志,為抗金兵馳騁奔走。因此遭到主和派的排擠,屢遭貶黜。詞人報國無門,隻好寓情江湖,漁樵度日,然而終究憂憤難平。這首《鵲橋仙》就表達了這種憂憤的心情。
開篇“華燈縱博,雕鞍馳射”,詞人追思他在南鄭幕府的生活。當年在地處西北邊防的南鄭幕府,他的生活是多麼富有英雄豪氣,在華麗的燈光下,和通遼縱情豪飲,騎上駿馬獵射馳騁,殺敵疆場。可不到一年,這樣的生活就化作泡影,陸遊官轉成都。
“酒徒一半取封侯,獨去作江邊漁父”,這裡描繪了兩種人,兩條道路:飲酒作樂之人,反倒受賞封侯;有志報國的仁人志士,卻被罷官閑置,做了江上漁翁,不平之氣流露。
下篇“輕舟八尺,低篷三扇,占斷蘋洲煙雨”,寫江邊漁父的生活,詞至此聲情轉為舒緩消散,他們駕着輕舟,往來于煙雨蒙蒙的沙渚之間,多麼自由自在呀!
“鏡湖元自屬閑人,又何必官家賜與”,這一句又轉高,這鏡湖風月本質屬于閑人,用得着你官家賜與嗎?這兩句将筆鋒直指最高統治者,表現出對他們強烈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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