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上海的尋常人家,案闆上也都是四季分明的:春喝腌笃鮮,夏吃西瓜雞,秋品大閘蟹,到了冬天最惦記的就是青魚劃水了。就算是一年到頭在河裡遊着的魚兒,捕撈食用也錯不得半個月:一月塘鯉二月鳜、三月甲魚四月鲥、五月白魚六月鳊、七月鳗魚八月巴、九月鲫魚十月草、十一鲢魚十二青。外婆又說:上海人隻吃“時鮮菜”。過了季節,鮮味打了折扣,還有什麼吃頭呢?
在幼年的記憶裡,外婆最常做的一道菜叫做“時鮮菜”。但是菜裡内容已經模糊了,因為時常變化。春節前後是“油焖春筍”,之後就是“荠菜豆腐羹”。
荠菜是個大衆臉,但是又可愛仙氣。猶如田間地頭綻放出的綠色小花,從任何犄角都能冒出頭來。它挨着地面緊緊的,想吃它就得用挖的,可以說最接地氣了。但漸漸地,随着我們越來越多湧向城市,居住在城市,這樣的回憶變得越來越稀薄。問遍周圍同事,幾乎已經沒有人有挖荠菜的記憶了,城市人缺少的就是那鄉野間,自然孕育春的記憶。
遍尋靜安菜場,荠菜均價10元每斤。問道:“有沒有野生荠菜?”賣菜大娘翻着白眼嘲笑我的天真:“城區裡哪裡還有人給你坐在地上挖荠菜?去哪裡挖?多少年沒有進貨進到野生荠菜了。”嗤之以鼻下,語氣中竟帶着一絲絲遺憾。想買野荠菜的念頭,隻能擱置在邊。
但數日後,小區裡見到一個同樣執着于吃野荠菜的大娘,趁着春節假期物業清除雜草前,用剪刀在小區綠化帶中挖到了一把荠菜。看數量将将夠燒一碗“荠菜豆腐羹”。羨慕的同時,但恨自己拉不下清高的面子,不敢當着衆鄰的面打破自己“白領”的人設,也在小區内“收集”這大自然帶來的饋贈。
作家沈宏非曾說美食家陳曉卿的敵人是城市——他曾經在超市看到荠菜,不禁想到“城中桃李愁風雨,春在溪頭荠菜花”,立刻收拾行裝,回老家去吃春季時鮮貨。
又有多少人,能來一次收走就走的旅行,去鄉野裡感受春天呢?其實,人們惦記的這一口鮮,就是惦記春天的味道,惦記這一季的春雨、春風、春日。更多時候,人們也許還是會忍不住去菜場買大棚種植的荠菜,但還是記憶裡春天的味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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