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回 我是流氓我怕誰?
接到沈總的通知,楊發财不敢耽擱,急忙就來到他的辦公室。
在楊發财的心目中,他最懼怕的人就是沈總,因為他甚至沈總的底細,黑白兩道都通,收拾自己就像上趟廁所那麼方便。
曾有人寫過一本書《我是流氓我怕誰?》,從表面上看,是想說明流氓誰也不怕,其實不然,流氓就怕流氓。不過因為面子關系,不能說成《我是流氓我怕流氓》罷了。
沈總的辦公室很大,有120平方左右,分為裡外間。裡間是辦公室,外間用隔斷隔開,是一個小型會議室。除此之外,還有一間不小的卧室,一間帶有桑拿房的衛生間。
根據領導幹部辦公用房面積标準規定,正部級辦公用房是54米,照這個标準,沈總的辦公用房。估計起碼會超過“正國級”了。
但有人問起這個問題時,沈總的回答是:辦公用房根據單位級别和性質分為五類,分别為中央機關、省級機關、市級機關、縣級機關、鄉級機關。咱是自主經營的企業,不受那個規定限制。
現代企業普遍存在這樣一種現象,定級别時,拼命往國家機關的級别靠,竭力想描述自己屬于“體制内”。而受到上邊規定制約時,又用把自己描述成是“企業”,屬于“體制外”單位,不受規定限制。總之就是常說的那句話: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楊有财進來時,沈總正伏在辦公桌上看報紙,帶着花鏡,架勢有點像學究。
别看沈總沒什麼文化,但愛看報紙,并且他看的報紙與衆不同,一般都是《人民日報》,并且偏愛頭版頭條。
時下,有許多南方的商人,很厭惡北方的文化,也就是北京文化,根本就不看北京的報紙,認為那是虛頭巴腦,空洞無物,不如他們掙錢來的實惠。
其實這是一種小氣,小商人作風。真正的大商人,會密切關注時事要聞,把自己的生意與國家政局變化緊密相連,才有可能立于不敗之地。
沈總就是這種人,這些年他有兩個愛好一直在堅持,一是看人民日報;二是看新聞聯播。
曾經有部電視劇《大染房》,裡面的主人公陳壽亭說過一句話:世間有三種人不用讀書,第一種是讀死書的人不能讀書,讀完書成癡呆了;第二種是土匪,讀完書要生事;第三種是有悟性的人不用讀書,因為他們看社會就是一本書。
沈總就是這種有悟性的人,他就不用讀書,任何書隻要看看标題,他就能知道裡面寫的是什麼,根本不用看書中寫了什麼。譬如他今天看的報紙頭條是“多地放開二胎政策”,他立即能想到,這回離婚率又要增加,因為歲數大的為了養老,都想再找個年青的生一個……
看到楊發财進來,沈總擡頭撩了他一眼,冷冷的問道:“知道我找你幹嘛吧?”
楊發财謙卑的微笑:“不知道,您有什麼事麼?”
“不知道啊?”
“不知道,真不知道。”
“不知道啊,那行,不知道就坐那裡去想,什麼時候想好咱們再聊,坐那想吧,我先看報紙。”
這是沈總的一貫風格:我找你談話,就是知道你的事,所以你最好自己說出來,不然咱們就耗着。
沈總看報紙,楊發财坐着發愣,屋裡寂靜無聲,時間一分分過去了……
過了許久,楊發财拿出煙站起來遞給沈總,沈總擺手不要。他有一個習慣,一般情況下,從來不吸别人的煙,也不喝别人的水,可能是從安全角度考慮。
“沈總,”楊發财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問:“您說的是不是我媳婦找來的事?”
前些日子,楊發财的媳婦帶着女兒來集團,指名道姓找沈總告狀,告楊發财外面養女人,晚上基本不回家住了。沈總一聽就煩了,當即讓辦公室把她們打發走了。心說這裡又不是法院,家務事跑公司來鬧騰什麼?
沈總沒搭茬,也沒擡頭,鼻腔裡發出了“哼”的一聲。
沈總的反應,讓楊發财誤認為沈總就是為這個事兒,他松口氣說道:“甭搭理她,那娘們兒就那德性,一個月一萬多工資給她拿着,還想咋樣啊?。”
關于楊發财在外面風花雪夜,眠花睡柳,男女關系混亂,沈總早就有所耳聞。但因為他有一個特點,所找的女人都是社會上撩來的,從來不在集團内找,可能是因為看不上眼。在沈總看來,隻要你不在集團内部折騰,外面的事我管不着,所以對他這方面的事情,一直就是睜眼閉眼,裝沒看見。
實事求是的講,沈總這個人雖然缺點不少,但身上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不近女色,為官這麼多年,從來沒有男女關系方面的绯聞。這一點,也是他能站住腳、立于不敗之地的重要原因之一。說實話,他不是不喜歡女人,不過是感覺自己奮鬥這些年,因為女人而翻車落馬,真是很不值得的事情。
這時,沈總放下報紙說道:“你剛才說每月給你老婆一萬元,什麼意思?”
“就是每月工資啊,每月工資我一分不要全給她,還想讓我怎麼着啊?”
“嗯,我問你,你每月工資都給她,你日常花銷從哪來?”
“這……”楊發财一下被問住了,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據我了解你可不老實,五棵松、三裡屯你可能晚上天天去吧?去那地方不會不花錢吧?”
“嗨,去那些地方都是朋友請客,不用我花錢。”
沈總懶得與他周旋,把那封舉報信扔給他說:“給你
你自己看吧。”
楊發财拿過信來,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然後又看了一遍,臉色當時就變白了,腦門上也浸出了汗珠,特别是看到有上級單位的信訪公章,并附有一行領導批示,要求給予查實解決,感覺事情有點大了,雙手雙腿不知不自覺的有些顫抖。他語無倫次的說道:“這都解決事了,這都哪對着哪啊……”
沈總說:“你跟我說這些沒用,我今天也不是來調查這個事的,真要是調查也不會在這裡,也不能就咱倆人,所以啊,你也甭覺得一肚子委屈。人家這上說你包養7個女人,我看不止吧?我聽說你晚上唱完歌,都不知道回哪個家合适。就算你有7個女人包養,每月1萬元就7萬,錢從哪來的?”
楊發财嬉皮笑臉:“沈總,你說的那個都是童年的歌謠了,現在誰出錢包養女人?都是富婆包養小鮮肉。不瞞您說,我就是要求進步走正道,不然的話,好歹找個富婆傍着,可比當這個經理強。”
還甭說,楊發财長的還真是帥氣,挺拔的個子,俊朗的面孔,舉止投足顯露出一種潇灑魅力。加上他歌唱的好,舞跳的好,能夠邊唱歌邊跳舞,每當出現在娛樂場合,總會引人注目。
沈總沒接他話茬,說道:“我今天叫你來,既不是想調查你,也不是想責怪你。還是我常說的那句話,我是公司的當家人,隻對公司的事情負責,與企業無關的事我管不着,因為現在是法制社會,出事該誰管誰管。但現在你這事涉及集團了,并且上級領導有批示,那我可就要過問一下了,可不是成心與你過不去,你看你這些年這麼折騰,我搭理過你麼?。”
“這我知道,這我懂。”楊發财腦袋如同雞啄米。
“不過呢,我這個人辦事講究來龍去脈,就是出現任何事,都先要弄清鹽從哪鹹,醋從哪酸,不能葫蘆僧亂判葫蘆案,這點你明白吧?”
“我明白,我太明白了。”
“嗯,明白就好。今天這個事兒依我看,肯定有個起因,有起因才能有這個結局。什麼叫起因呢?就是你做的事情,一定是讓人盯上了,人家偏要整趴下你不可。你還别不信,我今天要是一耷拉肩膀,你立即趴下,不讓你進去,也得回工地當安全員去。”
“這我知道,”楊發财讪笑。
“偉人說過,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你甭看你牛逼,出了這個樓你真啥也不是。”
“是是……”楊發财後脊梁發冷。
“我今天就想問問,你最近得罪誰了?”
“也沒得罪誰啊……不就打丫一頓麼,不過丫也欠揍。”
“你打誰了?”沈總追問。
“魏紅周。”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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