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瑩

02:21

尋書歐洲之萊羅書店(02:21)

來葡萄牙的波爾圖尋書，探訪的第一站毫無疑問是被譽為世界最美書店之一的萊羅書店。做功課後得知，這家書店要收門票，門票5歐元。我在網絡上預定好票，特意找了一天中午前往，心想遊客會少些。然而，當我看到這家書店門前排起的長龍時，我知道我的願望落了空。不過，這家書店美麗的外觀已經吸引了我。

在萊羅書店門前排隊的參觀者

新哥特風格的萊羅書店外觀

那是一幢充滿新哥特式風格的建築。建築上裝飾着精緻的雕刻，畫着美麗的圖案，上端兩側是兩位漂亮的女子形象，她們分别代表科學和藝術。116年前，做出版生意的約瑟·萊羅和安東尼奧·萊羅兩兄弟買下夏多龍書店（Livraria Chardron）書店，新開了萊羅書店。他們請葡萄牙工程師弗朗西斯科·澤維爾·埃斯特維斯設計了這座建築，據說其設計靈感來自巴伐利亞修道院。兄弟倆希望把它建成文藝界的沙龍。他們如願以償，這座書店成功地吸引了傑出的文人和藝術家，成為波爾圖的焦點。今天，它依然門庭若市，令世界矚目。

大概等了約1小時，我終于步入了萊羅書店。那一刻，我的眼前金碧輝煌，像是步入了一座宮殿，而一條蜿蜒而上的、紅色的木樓梯，讓我不由得想象，紅色樓梯的另一端是正襟危坐的國王和王後。據說，《哈利·波特》系列小說的作者J.K.羅琳就是從這個樓梯獲得靈感，設想出霍格沃茨學校的魔法樓梯。上個世紀90年代，她在波爾圖教英文，至少有兩名店員記得她曾經來過這裡。不過，J.K.羅琳自己卻反駁了這種說法。她在社交媒體上表示：“從沒有拜訪過這家書店，但是這家書店太漂亮了，多麼希望曾經拜訪過。”

進入書店正門後看到的店景

進入書店二層的樓梯

書店的螺旋樓梯

的确，萊羅書店的每一個角落都很美。古老的樓梯上、書架上雕刻着花紋，天花闆上含有一扇彩色玻璃畫的天窗。彩色玻璃畫的中心人物是一個正拿着錘子敲打一根熾熱的鐵塊的男子，他的旁邊寫着“Decus in Labore”（工作最光榮）。有趣的是，萊羅書店的前身夏多龍書店卻有一段“不勞而獲”的曆史。來自法國的埃内斯托·夏多龍（Ernesto Chardron）1869年買中了大獎，便用中獎的錢在波爾圖開了夏多龍書店，并從事出版業。很多年來，萊羅書店的櫃台或貨架後面都藏着，老闆們希望重新獲得書店創始人的運氣呢。

萊羅書店的玻璃畫天窗

精美的天花闆雕刻

書店一層

從開業至今，萊羅書店不隻是一家書店，也是一家出版商。在書店一樓，地上的軌道吸引了我的注意。它們見證了萊羅書店作為出版商的曆史。 從1906年到1990年代初，人們用手推車沿着這些軌道，将圖書從地下室倉庫運送到一樓，再送到門口。今天，萊羅書店依然在出版自己品牌的圖書。他們出版了經典名著的口袋本系列，包括《傲慢與偏見》《理智與情感》《簡·愛》等。而一套面向小讀者的“小叢書”（The Little Collection）更是令我愛不釋手。這套叢書包括《彼得·潘》《愛麗絲夢遊仙境》《湯姆·索亞曆險記》《叢林曆險記》和《綠野仙蹤》，每本書都配有葡萄牙本地藝術家畫的插畫。

據書店主管弗吉尼亞介紹，除了出版書，萊羅書店也會收藏書。他們在世界各地的古董書店和拍賣會上尋找珍貴的文學著作。他們近年來收獲的寶書包括葡萄牙詩人賈梅士的《路濟塔尼亞人之歌》的首版、《哈利·波特與魔法石》的首版等，前者花了25萬歐元，後者花了7萬歐元。2020年，萊羅書店還購買了科英布拉出版商（Coimbra Editora）的一些文化遺産，獲得葡萄牙作家米格爾·托爾加（曾多次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提名的作家）的首版作品等。

書店主管弗吉尼亞

弗吉尼亞還告訴我，書店人最多時，每天有三四千人入場。我剛要感慨，這家書店一天就能進賬一兩萬歐元，恐怕是世界上最賺錢的書店時，忽然想到在網絡上訂票時注意到書店門票費可以折合書費的說明。也就是說，在店内買一本标價15歐元的書的話，隻需支付10歐元。看來，除了歡迎大家來店裡參觀，萊羅書店更希望人們買書，這才是開書店的初衷。

書店二樓懸挂着很多幅《時代周刊》的作家封面海報，這是一個名為《什麼成就了諾貝爾文學獎？》的展覽。這個展覽通過展示《時代周刊》的相關曆史封面，向20、21世紀偉大的作家緻敬，這些作家不僅包括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也包括那些本該獲得世界最高文學獎的作家。這些封面最早可以追溯到約100年前，英國詩人拉迪亞德·吉蔔林于1926年登上《時代周刊》封面，愛爾蘭劇作家蕭伯納于1927年出現在《時代周刊》雜志封面上等。萊羅書店隆重推薦的是葡萄牙作家若澤·薩拉馬戈，他于1998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也是惟一一個獲諾貝爾獎的葡萄牙作家。萊羅書店用好幾個書架擺出他的代表作《盲目》《修道院紀事》《大象的旅程》等，并展示了他的旅行文件、照片和手稿等。我想買本薩拉馬戈的書留念，便請店裡的工作人員推薦一本，結果這位小夥子幾乎看過他所有的作品，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時代周刊》作家封面展

葡萄牙作家若澤·薩拉馬戈

店内展示的若澤·薩拉馬戈的書

疫情前的2019年，有120萬人拜訪萊羅書店，書店在這一年裡售出70萬冊書。疫情期間，這家書店不得不關門，但也沒有閑着，而是舉辦了“隔離傳奇”大賽。書店邀請世界各地的讀者成為作者，請他們講述他們的隔離生活。結果，來自39個國家的5600多人報名參賽，使得這次大賽成為葡萄牙有史以來參與度最高的文學大賽。從今年3、4月開始，萊羅書店又重新熱鬧起來。當全球書店、出版業危機重重時，萊羅書店卻經營得有滋有味。他們的确沾了中的好運氣，但更重要的是，他們一直在工作，因為“工作最光榮”。

（崔瑩：記者、紀錄片導演、專欄作家，愛丁堡大學博士，熱愛行走和文學，喜歡收集世界各地的老插畫書，出版有《英國插畫師》《英國插畫書拾珍》等書。）

責任編輯：顧明

校對：劉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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