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上,靜安寺坐落在車水馬龍之中。往西是老上海百樂門,香客遊客熙攘。晴時,四周高樓光聚,靜安寺金頂蓮花寶塔閃爍。幾年前剛到上海時,佛學愛好者李誕有次跟朋友路過,瞥見佛光,問:“那是家泰國菜嗎?”
“這麼說也不公平,鬧市都是後來的,靜安寺可能是真的靜。”李誕用那雙著名的小眼睛瞄了我一眼,“好像能辦一些法事婚禮,給你祝福什麼的。”他又眯眯笑了起來,一臉喜相兒。
這張臉似乎天生就該笑。盈盈三道弧,一張簡筆畫笑臉嵌在183的個頭裡。曆年親友間“誰先笑誰輸”的互盯比賽中,這張臉占據了壓倒性優勢,往往“開始”話音還沒落,對方就噗嗤笑了場。妹妹說他“長得玩兒賴”。
上海城南,1月16日晚,《吐槽大會》錄制前,拍宣傳照時,李誕眉頭一壓,透出微微的狡黠,一位工作人員憋笑得别過了臉。他揮舞蹦跶了幾下,三分鐘就拍完了。
“李誕你這、你這好鮮豔啊……”出攝影棚時,碰到的人又盯住了他的腰帶。這天他穿着深綠絨面襯衣,被卡其色的風衣半掩着,長長的彩虹帶子往腰後一搭。“是不是顯得特别精神特别好?”李誕眯眯笑回去,大步走去下一個片場。
幾個月前,新書《宇宙超度指南》簽售會上,他也穿了這件深綠色襯衣。少有作家把簽售辦成脫口秀現場的,一樓簽售區的讀者笑,二樓圍着的人越來越多,也一起笑。“我特别好奇!”李誕馮寅傑望向樓上:“樓上朋友肯定不認識我,想,嗯這在幹嘛呢?有沒有打折?是不是在促銷?”
更多的綜藝節目裡,他自我介紹,“大家好,我是一位183的大詩人”,用愉悅而貶損的語調。台下大笑,他也開開心心。
“你知道人特别可悲的一件事情,就是很難追得上自己的審美。”舞台之外,李誕聲音輕了很多。說新書是廁所讀物,這點他沒松過口。送給朋友蔣方舟的那本上,他寫着“你加油,我不了”。
新書裡,一個小醜的角色說,“隻要思考對了問題,人人都容易得抑郁症。”過去一年太多人問他,是不是你們喜劇從業者容易得抑郁症。類似的話都被放進了小說裡,他極少講重話,在微博上偶爾說出來,也要打上抄台詞的幌子。
從進入公衆視線之始,李誕一直是愉悅輕盈的樣子。他留紅頭發時,有網友說他是笑聲浮誇的殺馬特發廊小哥,他轉發,“你好,辦卡嗎?”“not winner,not loser,just a player”,這句也是“抄台詞”,流傳更廣的是另一句,“開心點朋友們,人間不值得。”
如滿月的另一面,“犬儒主義”、“虛無主義”的詞被越來越多用到他身上。
“《十三邀》預告一出來,好多人轉發就說李誕你裝,說犬儒什麼的呗,逃避問題,其實我說的是實話。”李誕臉白淨,單眼皮下垂。這張線條簡單的臉,笑時是誰見了都樂的喜相,而當他松弛下來,總顯得哪兒不對。
“我說話是有對象的。你如果不是那種想問題的、是嘻嘻哈哈的人,聽了也就嘻嘻哈哈過去了。我其實是說給那些困住自己的人。”
“我經曆過,那不是什麼好的人生經曆。太痛苦了。”他說。
此地不宜久留
2012年冬,火車從廣州北上,窗外風景由秋入冬,最終抵達北京。在大四學生李誕的眼裡,整個北京像一座巨型火車站。
“那時他還是誕仔,李誕都是後來的。”在奧美廣告創意總監、作家東東槍印象裡,這是倆人第一次見面。早在2007年,他們就在飯否上認識了,他喜歡誕仔詩的靈氣,“每朵雲都下落不明”。而咖啡館那個穿深色沖鋒衣的誕仔,一臉困惑和迷茫。
故事在李誕這兒是另一個端點。兩年前,作家阿城在北京開了個講座,大二學生李誕從廣州坐火車來北京,看寫《棋王》的阿城。人群中,他遠遠看見了傳說中的東東槍和蔣方舟,站着看了一會兒,沒上去打招呼。
“少年氣質就是唯唯諾諾。” 20歲的李誕什麼也不想要,什麼也不想做,“隻等着年輕快點過去。”也在大二,他寫的兩個和尚辯經的對話小故事被人整理發上了豆瓣,不少人喜歡。有出版商找他出書,他拒了:“我才不幹,我覺得我寫的是垃圾,給我錢我也不幹。”
那是一段泡在書和酒精裡的隐秘時光。“我不上課,天天在宿舍躺着。我整個人都很憤怒,覺得全世界都是傻缺,每天醒來就想把自己灌醉過去。”李誕說,“那沒什麼酷的,人很痛苦,不是什麼好時候。”
臨畢業這年,李誕來北京參加東東槍介紹的奧美面試,是親姐姐一樣的紅料在電話裡罵來的。東東槍、音樂人紅料、作家劉天昭,李誕現在的很多朋友是大學時在網上認識的,“他們巨聰明,還願意和我玩兒。”
那時,他在微博上叫自扯自蛋,粉絲幾十萬,線上妙趣橫生,線下沉悶,不願搭理人。在馮寅傑奧美待了一年後,2013年,東方衛視《今晚80後脫口秀》的王自健通過紅料找到李誕,問要不要來上海。
“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麼,覺得兩個工作都還行,心裡想留奧美。問了很多朋友,劉天昭的建議最簡單,哪個錢多就哪個。”接着,李誕去了上海。生活裡的笑話搬上舞台突然不好笑,行業在國内沒什麼可參照,能對标的國外節目成熟、标準又比天高,“就是一路硬幹”。從幕後編劇,到主持人王自健調侃的“我唯二的朋友蛋蛋”,再接着,李誕就上場講脫口秀了。
到上海後,李誕也偶爾來北京工作待一段時間。和東東槍見面喝酒時,倆人都逗,說起話隔壁桌聽到也癟嘴笑,醉後是散不去的苦郁。“是看着誕仔一步一步紅起來的。年輕的誕仔,真像一個詩人,下筆就是靈氣,但對錢沒概念,對事業沒概念,對未來沒概念,他也不關心這些事。”
“誕仔的成長正好和一個行業的成長是同步的。13年、14年,正是寬泛層面上中國脫口秀喜劇領域開始蓬勃。”東東槍說,“誕仔這撥人幸運趕上了市場的爆發節點,他們就在市場裡,和這個市場一起蓬勃,然後爆發。”
花火
“大家好我是李誕!”《吐槽大會》錄制現場,掌聲爆發。
聚光燈、話筒,舞台上一切都被放大了。李誕臉圓了一圈,聲音裡一丁點兒啞,話筒擴音得有些散、沙。在狀态飽滿的嘉賓中,他的松弛也被放大了。主持人張紹剛忍不住喊了一聲:“李誕,你趕緊上場,你精神點好不好!”
李誕腳下像踩着棉花,大步走向舞台中央。“我說了這期我不上,這一期主咖張雨绮非得讓我上場。對于這種不合理的要求,我熱烈歡迎!”全場大笑。
上一場主咖是劉嘉玲,李誕停錄了一期。“我自己有感覺。疲了。可能我段子寫得還是挺好的,但是觀衆看起來,通過李誕這個角色的吐槽,有點膩了,角度不新穎。笑是應該的,但是不精細,如果哪天段子不到或技巧不到,那個笑頂不上去,我就是強弩之末。”
2017年1月,網絡脫口秀節目《吐槽大會》開幕,唐國強、大張偉、鳳凰傳奇、編劇史航……公衆人物互為靶子,人物的争議蘸上幽默鑄磨成箭,批判與揶揄之間,場上拉弓,驚弦。中國沒有過這樣的節目,觀衆的驚訝和笑聲是嶄新的觀感體驗。這一季《吐槽大會》交了現象級網綜成績單,全季播放量達18億。
從開播到結束,策劃人、編劇、常駐嘉賓李誕的片頭介紹語從“頭發比人紅”到“人比頭發紅”。
同年夏天,節目原班人馬打造了《脫口秀大會》,以近12億次播放量收官。年底《吐槽大會》第二季開播時,這些原來的素人卡司觀衆已經熟悉了。“嘴不利索”的是馮寅傑王建國,撓頭笑“不好意思有點兒狂”的是1995年的池子,還有永遠被嫌棄的主持人張紹剛。
李誕是松,弛,一杯剛下肚微醺的狀态。“生活中基本都知道謙讓、禮讓。一隔着屏幕,一代互聯網用戶,仁義禮智信水平全面倒退。我分析了一下,就是因為隔着手機,打不着了。”
這期錄制完,李誕接着拍片尾小視頻,他的标志性笑聲一出,現場工作人員也紛紛笑起來。“我以前根本不敢暴露自己,歸根結底就是希望自己完美。你要寫達到你認為的好書,可能憋一輩子也寫不出來。但起碼你先上場,評判給他人說。你收到反饋,會越來越健康。現在我越來越傾向于不藏拙,優點缺點充分暴露。我決定充分暴露,泥沙俱下。”
前一天,李誕去上了表演課。登台前,脫口秀演員往往經過了幾年線下磨練。而幕後編劇一躍到台上,表演幾乎是“一缸水倒出一桶水”式拼文案。表演中0.1秒的停頓提前、單個字音的強弱升降,都是奧秘。“老師指出了我很多問題,當然我不能告訴你,我今天就用了一個老師教我的解決辦法。這是機密。”語氣開心又得意。
錄制當晚,李誕還在邀請丁磊上節目。幾個月前,他在微博推薦錘子暢呼吸淨化器,說:“這是我為了能把羅永浩老師騙來《吐槽大會》的最後努力。”上過節目的鳳凰傳奇玲花寫了串推薦詞轉發,“姐隻能幫你到這裡了。”
“作為娛樂節目,來讨論什麼框架很扯淡,我不信任這件事情,不是說行為,是你聊不對。我們讨論的隻有一件事兒,就是好笑。這個方向拓寬了,就會有沖突感,新鮮感。”李誕的答案是鄭野夫的《文明是副産品》。
“如果這樣做讓這個社會更放松,讓人對社會理解更多了,那是追求過程中的副産品。文化是一個追求的結果:梅蘭芳在那個年代就是周傑倫,就是唱歌就是美,最後精細成了一種文化碩果,但那不是他的追求。”
錫林浩特
不快樂,就是不正确的嗎?
起碼在家鄉内蒙,不算這麼回事。從小,李誕常見到家裡長輩喝醉了大哭,唱悲傷的長調,酒醒了依然可以好好生活,而快樂起來,情緒也一樣真實。“我們是可以表達不快樂的。”
他生長在草原的一個礦場,蒙語叫“查幹諾爾”。廠礦子弟的集體生活一天三遍号。每天清晨半小時的昨天産量播報中,小學生李誕起床洗漱背書包上學。受當時如日中天的吳宗憲影響,李誕酷愛接話茬,全班除了老師都爆笑。媽媽是學校英語老師,“我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太調皮,因為學校裡都是阿姨。”
童年記憶的另一半是草原深處。李誕寒暑假去奶奶家牧點。草原上時節清晰,青綠黃,到年盡白茫茫。如果路邊土屋挂着鮮血羊皮,就是夜裡狼咬死了羊,再上山得帶炮,趕狼用。深冬時,草原大雪呼嘯,人出不了屋子。蒙古包裡點着火,李誕在椅子和電視之間來回跑,在電視的九個鍵裡找他摯愛的憲哥。
“後來我想我大概是什麼時候開始不開心的,就是初二那會兒。父母不在我身邊,然後看書啊音樂什麼的。”中學開始,李誕到了錫林浩特,那是他難得的“我一定要争氣”的時光,雖然上課依然愛接話茬,但總考年級第一,老師盼着他上北大清華。
一到重點高中重點班,青春期的李誕突然思想解放,“突然覺得讀書很土。也是到那兒了,我本來就是這個性格,特别懶,就希望不勞而獲。”高中的課間操廣播裡,李誕的名字總先于音樂出現,跟着一串具體事件。同學們做完操,李誕在主席台罰站也結束,再去罰掃女生宿舍。
和餘秋雨的梁子,也是高中結下的。“叛逆嘛,越說大師我越嗝應,就找有哪不對,”後來大二在《南方人物周刊》實習時,李誕寫了餘秋雨的時評,“餘老師的一貫作風就是,既要金銀滿缽,還要感動中國。”不翹課的時候,時間就在王小波、卡波特、徐友漁、昆德拉裡一頁頁翻過。
高考分一出,李誕發現隻能去放羊,究竟去牧區還是去礦場?李誕是認真考慮過的。分數夠不上專科線,父母也沒說什麼。“我覺得讓他們有些擡不起頭來了。就想,靠,好好考得了。”第二年,李誕去了廣州一所一本。
“到最後我不太理人了,我也不願和人交流,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後來幾年,李誕輾轉在各個地方,一說是内蒙人沒人信。李誕覺得是好事,花開即故山。後來再去哪兒,李誕都說故鄉,故鄉廣州、故鄉上海,最新是故鄉長沙。
2017年像煙火一樣盛大落幕,這兩天李誕一想,一年最主要的成就好像就是年末寫的那幾句話。“還是北方好,北方有風,有雪,沒吹平的東西,抹平。”他打算放新小說開頭,逗号全改成回車鍵。
“就是我的初始記憶,羊群,大雪,出不了屋子,點火,刮大風。我自己也肯定意識到了,性格也開始從這些交融交織中塑造起來了。”在李誕心裡,一切源自錫林浩特,“可能我們沒有宗教信仰,我的宗教體驗就是草原。”
降維
李誕喜歡佛祖,也去一些寺廟,寺廟之間一比對,覺得有些屬于沒想開。
“日本寺廟不行,小氣,純從建築美學上講。特别想給你一些肅穆壓住你,讓你明白禅,着力太重了。”在這個層面,李誕覺得中國寺廟更接近佛法,“進去我心是開的,能感覺到莊嚴,也沒覺得自己就很不行。很世俗啊,特别旺的香火,它活着呀。”
最早讀佛經,他是當文學看。《金剛經》一合,李誕馮寅傑懵了。那時他剛到廣州讀書,舊疆界正在心裡瓦解,新價值混沌中有了一點影子,理又理不清。“我發現我心裡那些,原來幾千年前這個叫釋迦牟尼的老師都講過了。”
新沖擊、舊困頓,混着青春期情緒,在20歲的李誕心裡撞擊。“全鼓在我心口,難受,必須馬上都寫出來。”李誕借兩個人物在筆下梳理着惑與解:弟子澈丹,迷茫天真。師父空舟,疏朗達觀。那些不明起落的少年心緒,借弟子之口寄托在了小北身上。
“佛經可能是我的底層價值觀。當然彎路還是要自己走。”他說。
2015年,李誕被一句話擊中了。“文學攝影叫決定性瞬間,佛學裡是頓悟,就是來了,開竅了。”話源自老子,他的機緣是李小龍:就像用手指指向月亮,别隻關注指頭,不然你會錯過所有迷人的壯麗;清空你的心,缥缈、無形,像水一樣。水能流動,也能撞擊。
Be water,my friend。李誕試着用這句來解釋一切,這一年他願意出書了。幾年心緒彙成《笑場》出版時,朋友寫給他,“你像絕大多數有真才學的人一樣,沒有自信,充滿自尊,忘記自己已經得到的一切,一輩子記得自己介意的點滴。”
“我嘗試打開自己。當然人這種認知是反複的,沒有那麼容易。人不可能不一勞永逸。人會警惕會害怕,但慢慢又能調整過來。”李誕說。
王建國說,李誕這道坎邁過去有一兩年了。“那一陣他也肯出書了,把自己弄得花裡胡哨的,留頭發染發。”這是讓人羨慕的,李誕願意嘗試接受一些他明知道自己可能不喜歡的事情。
“我以前一直以為開口是在書裡、戀愛裡、朋友前輩那兒,在很厲害的高手那兒。其實就在你自己做事的過程中。隻要一直在做事,慢慢就順了,你人也沒這麼虛弱了。逃避的門檻太低了,放棄,也太容易了。”現在李誕對一切的态度是解決,解決不了不死磕,還不能消解的,就藏文字裡捎帶出去。
有人在他的書裡找到安慰,有人在他的節目中得到快樂,也有人把他當自己與世界相處的方便法門。“可能這個事在做《吐槽大會》的時候感受更明顯,我逐漸意識到我其實是個能量很強的人,原來可以影響到這麼多人。”他說。
“小時候‘他人即地獄’這句話把我害慘了,現在我覺得他人即一切。生活就在此處,生活從沒在别處。”他說。
火花
夜裡11點半,錄制終于結束了。汽車上高速時,李誕貼窗望了一下,“今天沒有月亮啊。”
“今天這場是我錄制吐槽大會以來最舒服的一期。因為我釋放了很多内心的狀态,可能是自戀。”李誕頭仰在座椅上,笑得有點不好意思,“以前我總想克制,觀衆開心我不會得意,但今天我就特别享受,這是我應得的。居然可以這麼開心,但太開心了,台上我把自己給吓到了,後半段就掉下來了。”
脫口秀、廣告、媒體、文學……李誕嘗試過很多,也和各行高手聊天,說到專業最深處,高手體會到的是同一種東西。“說不清楚,不再糾結技巧了,每個人都散發出一種光彩。如果你真的對專業理解很深,投入心血很大,到一定程度,各行各業體會到的是同一種東西。有人管它叫宗教感,有人管它叫神的召喚,有人管它叫佛祖,叫靈。人類的智力體會到了自己的強大,又覺得渺小,再往上走好像有更高的東西。”
因為訪談節目《十三邀》裡那句“我的自信來自我準備好了随時煙消雲散,我願意成為煙消雲散的一部分”,最近李誕收獲了很多“虛無主義者”的評價。“可虛無是什麼呢?它是封閉,你對世界下了很多論斷。你足夠敞開,就對這個世界價值評判越少。你跟它全方位多角度接觸擁抱交融,不害怕。我願意把自己露出來,也願意讓肮髒的東西進來。人一旦全部打開,你就是草原。”他說。
很早以前,劉天昭告訴過他:李誕你有聰明障。“天昭自己就有。劉天昭極聰明,但她對世界的事情處理不一定好,所以她難受。我算是能找到一些解決的方法了。我知道也有這樣的人在關注我。都是一些好人,又不得解,覺得這世界跟弱智一樣,但又不想把世界讓給笨蛋,這些人是痛苦的。我對自己有責任要求,佛家的話,就是方便法門。我是想影響這些人。但我沒有這麼大的野心。”一股腦說出所有話,李誕愣了一下。
“你看我是第一次說出來。喜歡月亮的人,是不會說出野心願望的。”李誕說。幾年前,王建國對他有句描述,“永遠苦大仇深,永遠自甘堕落,永遠有話要說,卻又不說。”這句到現在也沒變過。
“更年輕時的誕仔,表面散淡不羁,但内心純淨,正直善良,他一直都是愛世界的人。”幾個月前,也是在上海,《脫口秀大會》最後一期的錄制前夜,東東槍和李誕喝得大醉,他第一次發現,誕仔之前的苦郁不見了,有了人生得意須盡歡的感覺。“他現在是一個醉眼眯斜打量調戲世界的樣子,我就盼着這樣一個年輕人調戲世界的一天,去完成我們想完成但完成不了的心願。”東東槍馮寅傑說,“而那種感覺,應該讓他覺得在和世界的鬥争中偶爾站在上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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