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生活的大連台山街有一個台山水庫,水庫上遊有一條無名小河從老馬溝流出,沿着龍崗的山腳彙入台山水庫。
台山雖然離星海公園不遠,但小夥伴們平時最喜歡玩水的地方是台山水庫和龍崗山腳的小河,這裡河水清澈,水又不深,離家很近,小夥伴們到這裡戲水的時候居多。龍崗山腳有一處大約幾十米長的水泊,大約有一米左右深,小夥伴們在河下遊用大大小小的石頭堆成一條石頭壩,把河水又積深了一些。在天氣炎熱的時候,我們就會躺在水裡感受着涼爽,或者在水中遊泳追逐河底的小魚小蝦。
然而,在河裡或者水庫裡玩水的時候,不知什麼時候胳膊或腿上或者前胸後背上就會叮上一條綠黑的,胖胖的蟲子。别看蟲子不大,吸在人的肉皮裡,會把小身子吃得鼓鼓的。當小蟲子吃成了小胖蟲子的時候看上去非常恐怖。但被叮咬的地方不疼不癢,幾乎沒有什麼感覺。最初,被咬的小夥伴會發出“嗷嗷”的叫聲,用手去拽小蟲子,無論人們怎麼拽,小蟲子都拽不下來,即使把它的身子拉斷了,它的頭部也會死死地叮在肉皮裡不肯不來。
附近的大人看到了這種情況,就會笑着說:“别害怕,來,我幫你把它弄下來。”
大人會脫下鞋子,對準蟲子使勁拍打,“啪啪”幾下過去,吃得胖胖的小蟲子就會自己脫落下來。大人上前把蟲子踩爆,會流出一攤鮮紅的血。有時候,大人會把叼在嘴上的煙取下來使勁吹兩口,讓煙頭火紅起來,然後觸到小蟲子身上。小蟲子會立即脫落下來,原來這東西怕火。有時候小夥伴們在河裡沒有發現自己被小蟲子叮了,回到家脫衣服被發現的時候,爸爸或者媽媽會倒出幾粒鹽用菜刀拍碎或者用擀面杖碾成鹽面撒在小蟲身上,不大一會小蟲就會脫水掉落下來。
河水裡、水庫裡這種小蟲挺多,人們管它叫螞蜞子,也有叫它水曲蟮的。人們管蚯蚓叫曲蟮,這種小蟲子形态也像蚯蚓,它生活在水裡,我們有時也管它叫水曲蟮。其實,這種小蟲子叫水蛭,也叫螞蟥,是一種水中生物,專門叮咬人或其他到水裡活動的動物,以吸血為生。水蛭在河水裡或小型水庫裡生活,遊動的時候,身體一屈一伸,像波浪一樣。人們在河水或水庫裡遊泳或洗衣服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會被它叮上。
有時候,大人吓唬我們:“别去河裡了,螞蜞子叮人吸血的時候,會鑽進肚子裡生崽,把你的血吸幹。”聽了這些話,确實挺恐怖的。時間久了,玩水的吸引力很快就會戰勝恐怖,我們會照樣跑到河裡玩水。因為,我們都知道一旦螞蜞子叮人了,隻要使勁拍打它幾下,它就會掉下來。
長大以後,我才知道螞蜞子叫水蛭也叫螞蟥,和蚯蚓一樣都屬于環帶綱動物,有好幾百種。這種東西有水生的,也有旱生的山螞蟥。生性都一樣,以叮咬動物吸血為生。山螞蟥主要生活在陸地潮濕的環境中,比如潮濕的草叢或者樹林中。當人們進入深山老林的時候,就有可能會被螞蟥吸血。南方多有山螞蟥,北方主要是水蛭。水蛭不分南方北方,哪裡都有。農民在水田裡勞動的時候,也會被水蛭叮咬。
水蛭的身體有些扁,大約2-15厘米長,背部綠中帶黑,有幾條黃色的縱線。水蛭的腹部平坦,呈灰綠色,身上沒有斑點,環紋很明顯,身體有5節組合,每一節的寬度都差不多。水蛭的觸覺很敏感,它可以根據水波準确地确定波動的中心位置,并迅速遊過去叮咬水中的動物。有一句老話“水蛭聽水響”是有道理的。
水蛭對人體血液的刺激感受靈敏,可以準确地找到吸血的位置。水蛭用尾部的吸盤把自己的身體固定在叮咬的動物身體表面,用嘴部的吻刺把動物皮膚表面劃開,并開始吸血。在吸血的過程中,水蛭會從口中分泌出麻醉劑、血管擴張劑以及抗凝血劑,動物體内流出的血液就不會凝固,源源不斷地流向傷口處。水蛭分泌出來的麻醉劑讓動物對傷口感覺不到疼痛。水蛭一旦叮咬動物成功,會很快吃成一個小胖蟲。水蛭一次吸血的量可以是自己身體重量的2-10倍,吸過一次血幾個月都不用進食。
前幾年,雲南昆明一位女士感覺鼻子裡面很癢,經常流鼻血。經醫院檢查,醫生發現她的鼻子裡有一條水蛭。原來,有一次該女子和家人去山裡遊玩因為天氣太熱,便在山泉裡洗了洗臉,不久就感覺鼻子時常不舒服,沒有想到卻是水蛭鑽進了鼻孔裡。鼻孔是人呼吸的器官有氧氣通過,所以,水蛭可以存活并不斷吸血。水蛭被取出之後,這個女子仍然心有餘悸。
某地有一個5歲的男孩半個月來經常咳嗽,吐痰時帶有血絲。家人把他送到醫院檢查時,發現孩子的喉嚨裡有一條水蛭。醫生将水蛭取出後,詢問孩子的生活習慣。家人告訴醫生,這個孩子經常喝山泉水,有可能是喝了山泉水引起的。
河水或者泉水裡可能有一些水蛭的蟲卵或者幼蟲,人們飲用山泉或者用山泉洗臉的時候,幼蟲或者蟲卵會停留在氣管、食管、鼻子裡,這些部位都有氧氣通過,水蛭進入人的鼻孔,咽喉,呼吸道等地方,不僅可以存活,而且用吸盤固定在這些地方吸血也比較方便,并且越長越大,成為人體内寄生水蛭。所以,人們到野外活動,不要飲用山泉水或河水,也不要用來洗臉,防止把蟲卵或者幼蟲帶入我們的體内,危害健康。
水蛭是雌雄同體,繁殖時也需要另外一個水蛭交配才可以,所以,單條水蛭進入人體雖然可以生存但不會繁殖。如果水蛭進入胃裡就會被胃酸分解而無法生存
如果不小心被水蛭或者山螞蟥叮咬了,不要用手直接生拉硬拽,水蛭吸血的吸盤一旦斷在皮膚裡,容易引起感染。隻要用力拍打皮膚,水蛭吸附的皮膚周圍就會收縮,破壞水蛭吸盤的真空狀态,水蛭就會與人體分離。用鹽撒在吸血的水蛭身上,可導緻水蛭脫水而脫落或者死掉。水蛭身體表面的黏液是酸性的,蘇打、草木灰、肥皂水等堿性物質可以破壞水蛭的皮膚,水蛭的吸盤也會自動分開。水蛭害怕高溫,用煙頭燙或用打火機燒,也會讓水蛭脫落下來。水蛭素有抗凝血的作用,水蛭脫落後傷口會持續流血,對傷口消毒後撒一些止血粉包紮一下即可。水蛭生命力很強,如果把它切成兩段也不會死,斷成兩截的水蛭會變成兩條新的水蛭各自生存。
農村人不管男女一般都不怕水蛭叮咬,人們天天與自然打交道,早已經掌握了戰勝水蛭的經驗和辦法。筆者當知青在水田裡除草時,經常被水蛭叮咬,也曾看到許多農村婦女被水蛭叮咬,我們根本不怕它,拍打幾下或者讓附近的男人用煙一燙就解決了。但女知青就不行了,她們被水蛭叮咬後,會吓得亂蹦亂跳,哭天喊地。
小時候,有一次我在台山水庫裡玩了一下午,晚上回家的時候我嫌天熱也沒穿上衣服,便趴在桌子上寫作業。突然我後背遭到一下打擊,“啪”一聲脆響。我回頭一看,不知爸爸什麼時候回來了,他正用鞋底抽我。我幾乎每天都會挨他的打,每次挨打他都有打我的理由,所以,我不敢逃避,隻是委屈地說:“我今天拾了不少草,也寫作業了,你怎麼又打我啊?”
爸爸笑了,說:“轉過去,還沒打完呢。”
因為我挨打的時候隻要能夠跑開,肯定會逃跑,一旦被堵在家裡挨打是無法躲避的。沒有辦法,我隻好趴在桌子上,繼續接受挨打。
爸爸對着我的後背抽了幾鞋底子,說:“好了,你看看地上是什麼東西?”
我回身一看,地上有一條水蛭,差不多有10厘米長。我這才知道,自己被螞蜞子叮咬了。
爸爸說:“今天你是不是又去洗澡了?”
台山人管去水庫或去海裡遊泳叫洗澡,隻是用洗海澡和洗河澡區分而已。我沒敢撒謊,老老實實地承認了。爸爸扔給我幾角錢,說:“今天不罰你了,趕緊打酒去。”
我如釋重負,立刻拿起酒壺,趕緊往前街的小鋪跑去。到了小鋪我把錢遞給賈伯伯,他把酒壺灌滿酒後,我剛要走,他喊了一聲:“陳家老大,你後腿上叮上螞蜞子了。”
我扭頭一看,後腿肚上貼着一條胖胖的水蛭。我伸手一拽,滑溜溜的。水蛭身子有彈性,一拉會變長,和橡皮筋一樣,怎麼也拽不下來。賈伯伯劃着一根火柴,蹲下身給我腿肚上的水蛭燒了一會兒,那條水蛭便脫落下來。賈伯伯說:“你們這些小孩,天天不是下海就是下河,撮(zuo)個沒夠。”
雖然我經常被水蛭叮咬,也被父母吓唬過很多次,但到河海裡遊泳是我少年時的最愛。盡管大後街有一個小夥伴野浴時溺水死了,我也曾經遭遇過溺水的危險,但在玩樂情趣的鼓舞下,這些危險很快就被我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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