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哪一位詩人率先将“綠”字納入詩中,以示對生态環境的欣賞和贊美,似乎很難考證,但唐代白居易肯定是肇始者之一。白詩人到錢塘湖踏青,滿目莺歌燕舞、紅花碧草,便情不自禁地揮毫寫道“最愛湖東行不足,綠楊陰裡白沙堤。”一個“綠”字将迎風飛舞的楊柳描繪得栩栩如生,楚楚動人。接踵而至的有柳宗元的“欸乃一聲山水綠”,杜牧的“千裡莺啼綠映紅”,高骈的“綠樹陰濃夏日長”等等。詩中一個接一個的“綠”字,分明就是蒼山秀水、碧樹青葉的真實寫照。古代某個時期某種區域呈現出來的優雅生态環境由此可見一斑。
詩人筆下往往是蒼山秀水
宋人接過唐人的筆,又讓“綠”字在詩中大展風采。範成大的“綠遍山原白滿川”,程颢的“芳原綠野恣行時”,王禹偁的“郊原曉綠初經雨”,歐陽修的“雪消門外千山綠”,曾幾的“綠陰不減來時路”,寫的是漫山遍野、田園阡陌一片綠色。綠在花中,綠在水中,綠在雨中,綠在雪中。那情那景是何等動人心弦。蘇轼的“最是橙黃橘綠時”,方嶽的“森森柔綠長桑麻”,則令人想象出果農、桑農一年的辛勤勞動終于有了豐收在望的景象。
田野的綠色
陸遊也有一句含“綠”詩:“傷心橋下春波綠”。放翁老人站在橋邊,打量着碧波蕩漾的湖水,想起了自己年輕時的妻子唐婉。盡管沈園的綠色生态是如此美好,但“山盟雖在,錦書難托”。橋不傷心人傷心,一切都在“錯錯錯”、“莫莫莫”的哀歎聲中。
最讓人回味無窮的應該數王安石的那句“春風又綠江南岸”。相傳詩人月夜中,在停靠瓜洲的船上,将這句詩反複推敲,開始寫成“春風又到江南岸”,不滿意,于是改“到”為“過”,又不滿意,于是改“過”為“入”、為“滿”,仍不滿意。經過十幾個回合的不斷折騰,最後才敲定了“綠”字,由是成為千古絕唱。
為了讓西方友人分享中國古代詩歌中的綠色生态,不少譯人煞費苦心地将這些含“綠”的詩句錘打成了英文。“綠楊”化為green.willows,“山水綠”變成waters.and.mountains.show.green,“綠野”轉作green.land,“橘綠”譯作tangerines.are.green等等。以嚴複的“信達雅”三字衡之,這些譯文都未越藩籬,藍眼高鼻的詩歌愛好者肯定能透過譯文領略出東方古國的綠色風光。
詩人筆下的綠色
然而将“千裡莺啼綠映紅”譯成Orioles.for.miles’mid.red.blooms.and.green.trees卻有待商榷,至少剝奪了譯語讀者的想象空間。北京大學的許淵沖将李清照的名句“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譯作Don’t.you.know,/.Don’t.you.know./.The.red.should.languish.and.the.green.must.grow?譯文甫一問世,便立馬赢來一片贊譽之聲。倘若許先生也像前面那位譯者一樣,把“紅”變成red.blooms,把“綠”化作green.trees,那就未免畫蛇添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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