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将曉出籬門迎涼有感 【宋 陸遊】
三萬裡河東入海,五千仞嶽上摩天。
遺民淚盡胡塵裡,南望王師又一年。
又是一首陸遊的愛國詩。這首詩是陸遊68歲時寫的,他盼望北伐盼望了一輩子,在這一年大病初愈,仍舊壯志未酬,不免有些灰心喪氣。這首詩跟另一首詩一起成為組詩,另一首詩裡就寫了這種灰心喪氣的心情,不過這一首沒有反映出來。
詩的前兩句寫得很豪邁。我發現但凡寫到黃河的詩句都很豪邁,可能是因為黃河就是這樣一條充滿豪邁之氣的河吧。
“三萬裡河東入海”,有三萬裡長的黃河自西向東流入大海。“五千仞嶽上摩天”,五千仞高的山嶽高聳入天。
這兩句詩用誇張的手法,歌頌了中原的大好河山。這兩句的句式比較與衆不同,一般詩歌都是兩個字一個節拍,這兩句卻是三-一-一-二這樣的節拍。說實話我覺得這樣念起來很奇怪,我自己讀的時候會把前四個字連在一起讀,要不然感覺總是頓一下頓一下的。
前兩句的景色是北方的景色,陸遊站在南方的土地上,想到宋朝廷丢失的北方土地,越想越覺得難受。
但是詩人最巧妙的地方在于,他不直接說自己想念北方,而是說北方的漢人想念南邊打過去的軍隊,北方的漢人想念朝廷。
“遺民淚盡胡塵裡”,被遺留在北方金國統治範圍裡的百姓,在金兵鐵騎揚起的塵土裡落淚。
遺民指前朝遺留的百姓,出自《左傳》等古籍。我想可能是因為春秋戰國時期,諸侯國更叠比較快,接收上一個諸侯國遺留下來的百姓之後要給他們一個統一的名稱。
胡塵,這裡指代金國的統治。我發現詩歌受到對仗、平仄等的限制,用借代非常多。
“南望王師又一年”,遺民們期盼着從南邊打過來的朝廷的軍隊,但是又一年過去了,還是沒有盼到。這一句裡表面是在寫北方遺民的盼望,實際上寫的是詩人自己的盼望,他盼了一年又一年,直到白發蒼蒼,還是沒有看到收複失地。
史傑鵬老師在《古詩課》裡說,北方金國統治地區的漢人,可能并沒有盼望南邊朝廷的軍隊,他們還是挺擁護金國的統治的,在金國被蒙古推翻的時候,還為此哀悼。于是史傑鵬老師覺得這首詩裡的場景是詩人的想象。
我覺得史傑鵬老師說的有道理,因為史實就是如此,但是詩歌裡并不一定要這樣解讀。詩人可能并不在意北方漢人到底是不是真的這樣想,他這樣寫隻是因為他把自己的心情投射在了北方漢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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