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馬蜂窩

作者：紫燕 誦讀：箫雅

捅馬蜂窩，是生活中的常用語，意思是自己給自己招惹麻煩。

一個人的生活紋理，總有一些隻會被你自己發現的細微之處、以及被無聲電波擊中的瞬間思緒。

細想起來，那是一段童年的趣事，揮之不去的記憶。

小時候，我家住的樓前有一片灌木小樹林。我和小夥伴們常去那裡"藏貓貓”。有一次，玩興正濃時，忽然聽見"嗡嗡嗡”的聲音，我被幾隻馬蜂狠狠蟄着了。疼得我連哭帶叫撒腿就逃，捂着臉跑回家……一連許多天裡，我都憤恨不已。

我醞釀着，終于下定決心去小樹林實施一次報複行動。為了成實施得更有把握，我把妹妹也帶上了。妹妹長得結實跑得也快，是我的得力助手。

我倆"武裝"嚴謹還帶上了紗巾和連帽雨衣，背着奶奶，把拖布把卸下來，又拎把笤帚悄悄溜出家門兒，來到樹叢裡，找到我曾挨蟄的地兒，一邊小心翼翼地探路前行，一邊仔細地搜尋"目标"。我怕妹妹挨蟄受難，就告訴她在出道口的樹叢旁給我站崗放哨，我自己先上去。

我走着、尋着，終于發現有個拳頭大小的馬蜂窩挂在樹杈上面！我輕手輕腳謹慎地繞到跟前，這蜂窩呈灰白色，壘有許多層的巢穴，不時有馬蜂拖着黃褐色黑道道的長身子飛來飛去，扇動着翅膀發出陣陣的聲音。我想起自己曾被蟄得紅腫睜不開眼的慘景，立馬咬緊下嘴唇，攥緊了手中的"武器"，大氣兒不喘地用帆布雨衣将身體蒙嚴實後，又往前探了探，找準位置倒吸一口氣，舉起拖布把使勁掄打下去……

當時也不知道是否擊中目标，我按事先約定好了的計劃，朝妹妹大喊一聲"快趴下！”抱着腦袋轉身跑出幾步就勢趴在草地上……當身後傳來一陣"嗡嗡"聲散去了很久、很久，才警惕地擡起頭來，确認馬蜂群已無蹤影了才爬起來跑出樹叢，把仍在地上趴着的妹妹拉起來，拽着她的小手重新回到挂蜂窩的樹跟前尋找那個馬蜂窩……

還是妹妹眼尖，很快就在不遠處的草叢中找到了被我打掉的馬蜂窩。我立馬蹿了過去撿起來仔細觀察着。"姐姐，這上面的小窟窿挺好看的，怎麼還有巢堵着呢？"我打量着一個個别緻的蜂巢巢穴，覺得它們挺了不起的，馬蜂們竟會把蜂巢造得如此神奇一一由蜂窩基底開始逐步地，均勻的按同樣規格排列擴展，大小一緻，六邊型的小蜂巢風格獨特堪稱精彩！不由地讓我對馬蜂瞬時産生了敬服和困惑。如果給它們冠以“神奇建築師”的稱号，也應該是當之無愧的。

我用手撕開幾個封着的穴，見睡在裡面的蜂蛹白白胖胖，倒是比成蜂的模樣可愛，我摳出了所有的蛹，放在妹妹手上。往回走時，妹妹一邊走一邊捧着蛹看。就在這時候，我也腳步遲緩下來，心裡泛起一種不安：這些蛹再也變不了馬蜂啦，它們是被我給害死的。它們這些未出巢的小蜂蛹是無辜的呀！奶奶曾說，馬蜂一般是不會主動攻擊人的。一定是我玩時冒犯了人家的領地才被蟄的。老師不是也說過“大自然是個平衡的整體，所有共存的生靈都是生命鍊上的一環。差異之間萬物都有自己的尊嚴；善與，惡，是人為的标準……”

是呀，我這麼做是不是太過分了！想到這，剛才打掉了蜂窩解了恨的得意，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當我從妹妹手上把蜂蛹托在自己手心上時，我似乎看到它們的眼裡湧出對生的渴求和期盼，似乎聽到它們發出了憤恨和聲讨，我的心猛地一抖，立馬閉上眼睛再也不敢看了，默默的低頭呆怔了片刻，我轉身拉着妹妹的小手，又回到了那棵樹下，細心地用木棍兒挖了一個小坑，把蜂蛹一隻隻虔誠地放到裡面，親手捧起土一下，一下地撒了下去……

多少年過去了，我給六歲的小孫女講當年捅馬蜂窩的故事……我告訴小孫女，衆生平等，要學會容忍、理解和寬恕，因為自己的生命也有不可避免的偏見和一時的誤差，違反了約定俗成的公共秩序，遲早會造成對自己的傷害。

時過境遷，我一直在想，一個人對于生命的理解與處理，并不是被我們大家都看見的表面現象和哲理故事，它背後深藏的生命意義，會給我們善良的啟迪和奇妙的智慧。

董春陽。網名紫燕。經常在各報紙及網絡＇平台發表詩歌，散文，小小說。

箫雅，原名賈豔秋，教育工作者。喜歡寫作、朗誦，遼甯省作家協會會員，遼甯省散文協會會員。作品散見于《當代新詩實力詩人》《中國風》《遼甯作家》《遼甯詩界》《文學月報》《營口日報》《阜新日報》等報刊雜志。曾獲得多項蒙古貞文學征文及朗誦獎項。阜蒙縣朗誦藝術學會秘書長。多家平台特約的主播、音頻監制。朗誦作品見于諸多網絡媒體、微刊合平台。曾榮獲市縣級、網絡朗誦賽事獎項。

來源：微信公衆号▷四季美文（sijimeiw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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