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小寒節氣。

民諺：“小寒時處二三九，天寒地凍冷到抖。”說明小寒節氣的特點就是冷。

喜歡早起的我，準備趁着小寒節氣，去村頭富水河畔的高鐵橋下轉一轉。

那裡是個大河塘，一年四季，滿塘的蘆葦濃濃密密的。“四時之景不同，而樂亦無窮也”。

春天，塘中生機勃勃的蘆葦，在陽光的照耀下，泛着銀光，好像是一塊巨大的綠地毯，遠遠望去，猶如無數條綠色的巨龍在随風飄舞。

夏天，繁茂成蔭的蘆葦長滿水面，伴着滿塘的綠色，聽着一片蛙聲，讓人産生無限的遐思。

秋天，蘆葦成熟，滿塘的金黃，那簇擁搖曳的蘆穗，與出沒其中的野鴨，相映成趣。

冬天，滿塘的蘆葦雖已枯萎，但它蓬松的花絮尚存，有時還有白雪的映襯，展現出不可言狀的神韻。

河塘北岸堤壩處，有一塊大面積的水域。冬天，内中沒有卸妝的蘆葦，隻有零星的黃浦草，在輕歌曼舞，仿佛在向人們訴說着河塘美妙的詩、迷人的畫！這裡，是垂釣愛好者的天地。

随着小康社會的不斷發展與進步，人們的生活理念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閑暇時節，農民朋友們，迷戀打麻将，打撲克的越來越少了，鍛煉身體，注重養生的越來越多了。

在我的村莊，女人們，則更多的是喜歡上了走步與廣場舞；男人們，則更多的是喜歡上了爬山與垂釣。走出室内，來到戶外，來到曠野，活動活動身體，舒展舒展筋骨，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俨然成了社會主義新農村的一種新時尚， 一種令城裡人羨慕的時尚！

我喜歡觀賞垂釣。喜歡看垂釣者潇灑的投抛魚杆的姿勢。喜歡看垂釣者娴熟的穿魚餌，放魚漂，甩魚鈎的動作。更喜歡欣賞垂釣者因釣獲一條大魚而爆發出的歡樂的樣子，那種從内心往外美的喜悅感，非現場是難以感受到的。

當然，垂釣者，也絕非都是為了獲取那些小魚小蝦之類戰利品的。

有一次，天快晌午了，周圍的垂釣者們都開始收攤，準備打道回府了。我身邊的絡腮胡子大叔也收拾好了垂釣工具，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他竟把一上午的戰利品 ——一桶小魚，全部倒回了河塘中，全部給放生了。我不解地問道：

“大叔，您這是為啥呀？忙活了一上午，不就是為了它們嗎？”

“哈，玩而已，修心養性罷了。”大叔捋一捋胡須，笑呵呵地說道。

大叔平淡的話語中，舒心的微笑中，透露出的是滿足，是惬意，是自豪，是幸福！沒有一點惋借的表情，沒有絲毫利欲熏心的感覺。他倒放小魚的動作，小心謹慎，而又自然流暢，體現出的是對生命的熱愛，是對大千世界生靈的敬畏。心想，這才是真真切切的歐陽修之徒弟也。“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山水之樂，得之心而寓之酒也。”

天氣預報顯示，今天雖是小寒節氣，卻是入冬以來最暖和的一天。難得的暖和天，難得的閑暇時光，想必河塘堤壩處，早已坐滿了垂釣愛好者吧，我急不可待地推開了房門。

“哇！好大的霧啊！”我驚詫于眼前的蒙蒙晨霧。

目光所及之處，灰蒙蒙一片，天地之間，已難分上下。感覺近在咫尺，可伸手觸摸一把，卻又什麼也抓不到。

我步出家門，眼前已無上下左右的概念，煙霧彌漫，天地相銜，如夢如幻，揮不去，扯不開，斬不斷，理還亂，擋住了我的視線。

似煙似雲的晨霧，如同一個大籠子，籠罩着高鐵大橋，籠罩着工業園的紅磚牆和藍屋頂，籠罩着四通八達的水泥路面，籠罩着山水，田地，花草，樹木等一切的一切！要不是偶爾傳來幾聲犬吠，真不知前方是水的海洋，還是禾苗所在的田地。我擡手摸一把額頭與發絲，滑滑的，濕濕的，冷冷的。摘下口罩，吸入鼻腔的，竟是一股煙火味與焦糊味相混雜的味道，心想，工業園裡幾個大型飼料廠，也太不給力了啊，難怪人們舉報它污染環境呢，幾個噴嚏之後，趕忙又将口罩複原了位置。

這清晨的寒霧，朦朦胧胧，若影若現，它隐藏了擁擠的人群，隐藏了車水馬龍的公路。汽車司機，無奈地打開霧燈，亮起雙閃，鳴起車笛，緩緩地前進着。 天，灰沉沉的，似與地之間更為之親密無間起來。此時，我不由得想起白居易的詩句“回頭下望人寰處，不見長安見塵霧”，并對詩的意境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蒙蒙的晨霧還在持續着。

我領略了這晨霧的朦胧與味道後，心裡非但沒了興緻，反而對這蒙蒙晨霧産生了厭煩感，因為它并非那“峰回路轉雲似海，十裡腳下不同天”的泰山霧，值得欣賞。也并非那“霧彌霭淡煙氤氲，蜃樓虛化聳海上”的蓬萊閣的仙霧，值得回味。在我看來，它簡直就是霧障。

霧障一直持續到上午九點多，還沒有打算完全散去的意思。不過，此時的天空，已經顯出太陽的輪廓了，擡頭直視天空，那太陽在濃霧之上，雖圓圓的，白白的，但并不耀眼，它就好似挂在天空上的一個大銀盤，一個擺設而已，陽光全被大霧所遮擋，所吸附，我們感受不到一點溫暖。此時，若是逆着陽光看霧，倒别有一番情趣，在圓圓的太陽映襯下，那霧，好似被高聳的銀杏樹枝，分割成了無數的小塊，被風吹拂着，遠近高低地移動着，似蒙蒙的水蒸汽，又似淺白色的雲彩，一片片，一縷縷，甚至一絲絲地從眼前飛過，從太陽前飛過，從銀杏樹枝的空隙裡飛過。

大量的霧氣飛過後，房屋的瓦楞上，濕濕的，亮亮的，泛着冷冰冰的寒光。

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蒙蒙的晨霧終于消散了。此時，人的肉眼，已經不敢再直視太陽了，它的光逼退了遮擋它的大霧，周邊已不再是清晰的圓形弧線，而是産生了暈光，且泛着微紅的光芒，呈輻射狀灑向大地。太陽的中心位置，已是白花花的了，不僅耀眼，而且刺得你想睜開眼睛，都相當費勁了，面朝太陽一面的身體，也明顯有了溫暖的感覺。

再看那紅磚房的瓦楞上，冰冷的寒光已經蕩然無存，露出了原本的褐紅色，似乎隻有那濕濕的蒸汽，還在溫暖的陽光裡，慢慢蒸發着。

經曆了晨霧洗禮的人們，似乎更知道時間的寶貴了，也似乎更感受到了美好的環境對生命的重要性了。看來，青山綠水，就是金山銀山，這話還真不是蓋的！

堤壩上，現出了不同着裝的垂釣者的身影，往日的歡聲笑語，随着幾隻野鴨翅膀撲打水面的聲音，又向四下彌漫開來，似乎更濃烈了。

漫漫人生路上，或許還會出現更多的蒙蒙晨霧，甚至可能是霧霾，但願人們能夠永遠擁有一個清醒的大腦，不會被其迷失了方向！

【作者簡介】 修殿臣，筆名:海悠然。山東省煙台市海陽市人，教師，喜歡業餘練筆。偶有作品發表于紙刊和微刊。喜歡的格言是:激情，是鼓滿船帆的風。沒有風，帆船便不能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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