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應方言雜談

寶應方言中的“鼠詞”“鼠音”“鼠義”

文/王榮華

今年又是農曆鼠年，報刊網絡上時不時地刊發一些關于老鼠的文章。讀上幾篇，不免發現多有雷同之處，無非是誇贊老鼠精明機智、叙說十二生肖鼠排第一的淵源以及關于老鼠的故事傳說。其實在寶應方言中，有許多關于老鼠的詞彙，我們可以從這些“鼠詞”中尋找到許多與衆不同的“鼠音”、“鼠義”。

圖/蟲子馮

一是“鼠”字方言讀音奇特：一字兩讀。

“鼠”字普通話讀shǔ，寶應方言有[tsʻu42]、 [sɑuʔ24]兩個讀音。不同的讀音用法也有所不同，方言讀[tsʻu42]時，上聲音同“楚”，可單獨成詞使用，民謠“一龍二虎，三貓逼鼠，三貓吃飯，五貓滾蛋。”中的“鼠”就讀[tsʻu42]；方言讀[sɑuʔ24]時，入聲音同“俗”，僅用于“老鼠”一詞，俗語“老鼠啃鍋蓋，人敗嘴不敗。”中的“鼠”就讀 [sɑuʔ24]。方言讀“鼠”[tsʻu42]音，也是江淮官話洪巢片的共同讀音，且與台灣話、閩語、客家話及部分吳語的讀音相近，淮劇《十五貫》中的“婁阿鼠”的“鼠”就讀而讀如“楚”音，令人稱奇的是京劇《十五貫》中的“婁阿鼠”的“鼠”竟然也讀如chǔ音；“鼠”讀入聲音[sɑuʔ24]僅寶應一地，可能和寶應地處北方官話與南方吳語交彙之地的長期交融及入聲逐漸并轉消失有關吧。

二是“鼠”用來表示多方面的特征

1、“鼠”用來表示灰色、土灰色和人懊喪、消沉的神态。在寶應人眼裡，老鼠就一種顔色——土灰色。如果老鼠的顔色變成金黃色，老鼠就不叫老鼠了，而叫“黃鼠狼”了，被尊稱為“狐大仙”、“黃大仙”、“老太爺”了。所以寶應方言中許多帶“鼠”的詞是表示灰色、土灰色的。“灰不老鼠”形容灰塵滿布、灰土飛揚的樣子；“灰不鼠臉”、“灰頭鼠臉”形容人滿頭滿臉塵土的樣子，也可以進一步形容人懊喪或消沉的神态；“灰不鼠老鼠”與“灰不土老鼠”同義，字面意思是“灰色如土如鼠”，此詞不僅包含一“鼠”兩音（方言讀音：前“鼠”音同“楚”、後“鼠”音同“俗”），更是寫出了“顔色灰暗無光澤”、“頭臉沾滿塵土的樣子”和“形容神情懊喪或消沉”的三層意思，方言的音韻之美和表達力之強被展現得淋漓盡緻。

2、“鼠”用來比喻它物，活靈活現。老鼠雖然形象不佳，但在寶應方言裡，用“鼠”來比喻的它物卻貼切生動、活靈活現。用“老鼠核（方言音同“忽”）子”比喻頸項裡、下颚内、耳朵後可觸及的腫大淋巴結，形象地寫出了淋巴結皮下滑動、聚集腫大的特點。因民間傳說多常居檐下的蝙蝠還會偷吃食鹽，寶應方言把蝙蝠也叫做“檐老鼠”、“鹽老鼠”。把蝙蝠叫做“檐老鼠”或“鹽老鼠”還有一個根本原因大概就是蝙蝠和老鼠顔色、身材都差不多吧。肉乎乎的“肉老鼠”一詞則有四個比喻義：（1）豬腿上僅有的一團瘦肉，可選來做上等菜肴。例：肉老鼠白燒蘿蔔湯是我們這裡一道名菜；（2）手上臂鼓起的肱二頭肌；（3）手臂肌肉被擊打鼓起的肉包；（4）沒長毛的幼鳥。例：小時候掏麻雀窩，麻雀蛋煮的自己吃，肉老鼠給大人油炸下酒。

3、“鼠”用來形容小氣、拍馬屁、善耍小聰明等小人形象。“鬼巴鼠溜”形容人私底下神氣活現，場面上束手無策，活畫出了小人們隻能玩玩小伎倆、沒有真本領的醜态。“瞎貓逮到個死老鼠”則寫出了人們對沒有真本事、靠好運氣獲得意外收獲的不屑之情。例：老婆根本就不懂買，昨天中了個二等獎，完全是瞎貓逮住個死老鼠。因為貓是不吃死老鼠的，“打死老鼠喂貓”則寫出了為讨好一個朋友而得罪另一個朋友吃力不讨好的沮喪言行。另外：“賣老鼠藥”則寫出了能言善辯的騙子設計讓人上當受騙的嘴臉，“買老鼠藥”寫出了人們情願上當受騙的倔強脾氣，“吃老鼠藥”則寫出了人們上當受騙後的後悔神情。

4、一些俗語、歇後語借“鼠”生輝，妙趣橫生。“老鼠養蠶——嘴也供不上”，寫出了底層百姓雖辛苦确難維持生計的困窘境地。而“老鼠吃幹面——糊個嘴”則寫出了底層人民曆盡辛苦勉強維持生計的貧困生活。“老鼠拖闆掀——大頭子在後頭”比喻事情的繁雜、艱難性越來越明顯，把“老鼠”和“闆掀”這兩樣體型懸殊的東西放在一起，對比效果特顯；用老鼠的小力氣拖闆掀的大重量，事情的艱難程度一下子全部體表現了出來。“老鼠養兒子——代貓歡喜”、“老鼠洞裡倒拔蛇——難上加難”、“吃肉不拿老鼠——好吃懶做”等詞更是繪聲繪色、通俗易懂。

三是“鼠”被用于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

1、童謠、遊戲裡老鼠的機靈活潑形象陪伴兒童們度過了愉快童年。“小老鼠，上燈台，偷肉吃，不下來，喵喵喵，貓來了，咕噜咕噜滾下來 。”幾乎每個孩子都會背；“雞吃蟲、蟲龁棍、棍打黃鼠狼、黃鼠狼拖雞。”的“杠頭”遊戲幾乎每個孩子都玩過。

2、屬“鼠”的人婚配屬相禁忌确實不少。相關說法有：虎鼠不結親，鼠羊不到頭，子鼠見羊萬年愁。雖然這些說法缺乏科學依據，但傳統習俗對年輕人談婚論嫁還是有一定影響的。

3、寶應因“白鼠”與朱元璋結緣，成為鼠年生肖郵品原地郵局。白鼠村位于寶應縣廣洋湖鎮西南，傳說還是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所賜。相傳元朝末年朱元璋與元軍交戰兵敗，被元兵追趕到廣洋湖地界的碧霞村，絕望之時被白色神鼠引入蘆葦蕩裡得救。後來朱元璋攻打南京時，又在夢中得到寶應白鼠“鑿底沉船”計謀相授而大獲全勝。朱元璋稱帝後，為感謝寶應白鼠救命授謀之恩，便賜封碧霞村為“白鼠村”。時隔600多年後到了二十世紀末，偏僻之地的寶應“白鼠村”再次名聲鵲起，寶應白鼠郵電所成為當時全國以“鼠”命名的僅有三個郵電局（所）之一，1996年（農曆鼠年）從白鼠郵電所寄發出去的“鼠年生肖原地首日實寄封”等郵品成了集郵愛好者的珍藏佳品。2020年又是農曆鼠年，白鼠郵電所已早早地被中國郵政集團公司列入“《庚子年》生肖賀歲季‘鼠兆豐年'服務活動”的原地郵局，系列鼠年郵品飛向世界各地。

4、“鼠”字爬上了許多寶應人的店名字号。寶應人喜歡鼠，最突出的地方就是把“鼠”字放在店名字号上。走在寶應大街上，“花栗鼠婚慶”、“玩皮鼠精品屋”、“藍米鼠童裝專賣”、“傑利鼠精品服裝店”等等“鼠”字當頭的店名字号時不時地就會出現在你的眼前。

來源：寶應生活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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