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嘉興府長水塘,有一人叫金鐘,祖先世世代代都是員外,到他這一代更是富貴無比。偏偏這個人性格怪癖,極其吝啬,周邊街坊都叫他“周扒皮”。周扒皮平日裡最恨僧人,隻因覺着僧人專讨别人家東西。金員外見了僧人,就像是眼中釘,舌中刺。
在金員外家附近有一間寺廟,叫福善庵。金員外年四十,雖說至今仍無一兒半女,卻也從未去過庵中破費一文的香錢。妻子單氏見自己年紀漸漸大了,還是沒能懷上孩子,常常愁的茶飯不吃。
一日,正值午飯時間,旁家人吃飯熱熱鬧鬧,金家就他們夫婦二人。單氏忍不住唉聲道:“可憐我空有富貴,卻是個無子命,這究竟是我的福還是我的禍?”轉頭又對金員外乞求道:“你就去那福善庵舍些布施,求求菩薩賜我們一個孩子,否則這偌大的家業無人繼承,豈不是可惜?”金員外一聽“舍布施”,頓時氣上沖心,怒道:“我憑何要白白舍了那些和尚布施,怎麼不是他舍我?”單氏從此再也不敢提。卻也在心中偷偷盤算着如何去福善庵。
又一日,金員外有事外出。單氏瞧準機會,拿出自己的嫁妝換成金銀,偷偷跑去福善庵,将所帶金銀全數布施給庵中老和尚,跟他拜佛誦經,祈求子嗣。這一求還真有用,單氏連生了兩個兒子。因兩個孩子是在福善庵祈求來的,便給大兒子取名福兒,小兒子取名善兒。
自從有了兩個兒子,單氏更是時常瞞了丈夫,偷柴偷米送與福善庵,供養那老和尚。
這一年,正是夫妻二人五十大壽。福兒和善兒也一個九歲、一個八歲,都已經讀書了,日子過的幸福美滿。
到夫妻二人生辰這天,金員外恐怕有親朋好友前來祝賀,須得設宴擺酒,提前幾天就躲了出去。單氏又拿出平日私藏的銀兩,打了一壇齋醮(請僧道設齋壇,祈禱神佛)送給庵中。一來為老夫妻兩個祝壽,二來祈禱兩個孩子平安長大。
當晚,和尚們要擺長生燈,便去金家問金阿媽要幾鬥糙米。單氏見金員外不在家,偷偷打開米倉,拿出三鬥米贈給和尚。随後單氏欲關上米倉,誰知此時金員外回來,看到這一幕,又看到地上的米粒,料道是妻子又給僧人布施了。剛想上去争論,又想道:“今天是大壽的日子,東西給了人家也拿不回來,就也算了。”裝作不知道。
當天晚上,金員外一直都在想這件事,越想越苦惱,翻來覆去睡不着覺。左思右想道:“這賊秃三番兩頭來我家讨布施,老婆子又是個心善的,回回都給了去,除非那秃頭驢死了,不然這個家遲早會被掏空。”
到天亮時,老僧帶着一個徒弟來回複醮事。那和尚也怕撞見金扒皮,隻是站在門外張望。金員外瞧見和尚,突然計上心來,從側門走出到了街上。他先是去藥店買了些砒霜,又去燒餅鋪,問店家要了四個餅。剛拿到熱乎的餅就把先前買的砒霜包了進去,這樣一連做了四個,熱烘烘的放在袖子裡,回到了家。
那兩個和尚正在廳中喝茶,金員外高興地與他們打了個招呼。随後,進屋對單氏說:“兩個師父來得這麼早,怕是早飯都沒吃,現在正餓肚子呢。我剛剛出去買了四個燒餅,你拿給師父們吃吧。”單氏隻當丈夫是轉變心意,當下就吩咐丫鬟拿來個碟子,将餅放在碟中端出去了。
和尚見金員外回來,不敢久留,那還有什麼心思吃餅,便道:“庵中事多,我們出來許久,該回去了。”金阿媽道:“師父此時不吃,也請務必收下,恐路上餓肚子呢!”見推脫不過,兩個和尚隻能收下餅,拜别過後,出門回庵而去。金老暗自歡喜。
再說金家兩個兒子,放學後常常到庵中玩耍。這一天放學,兄弟二人又來到庵中。老和尚想道:“金家兩位小官人,常常來庵中玩耍,沒有什麼能請他們的。今天早上金阿媽送我的餅還未動,不如就将這餅送給他們吃。”當下,便吩咐徒弟将餅去熱了熱,喚兄弟二人進屋吃餅。
兄弟二人玩耍半天,正是餓了,看着桌子上熱騰騰的餅,一下子都吃光了。剛吃完,二人就一直喊“肚子疼”,到最後竟連聲音都發不出了。老和尚也不知是何緣故,隻得吩咐徒弟将兩兄弟背着送回金家。
金氏夫婦看到兩個兒子這般模樣,吃了一驚,忙問小師傅是何緣故。小和尚道:“剛剛他們二人在庵中玩耍,師父沒什麼好請他們的,拿出您家早上的四個餅給他們熱了吃,吃完就這樣了。”金員外慌了,隻得将砒霜實情告訴單氏,單式隻悔自己怎就信了金扒皮會轉變心意給和尚買餅吃。但兩個兒子情況危急,她顧不得太多,又是往兒子肚子裡灌水,又是催吐,無奈沒有作用,兩個兒子沒一會兒就七竅流血而亡了。
單氏千難萬難,好不容易求來的兩個兒子,卻被丈夫不仁,在家裡毒死了。縱是同他打罵一場也沒用了,已是生無可戀,走進内房,找來白绫懸梁自缢。金員外到房中,見單氏已經自盡身亡,唬得半死,搖搖晃晃得爬上床,沒七日也死了。周遭的人都恨透了周扒皮,知道他死,跑到他家将所有家業搶個精光。祖祖輩輩積累下的萬貫家财,到金鐘手中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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